第三十七章 淡之道，梦中人
“滚滚滚，小乞丐，别老到我们家酒楼来行乞，倒胃口！”
伙计满脸嫌恶地将门口穿着破烂的乞丐赶走。
叶蓁睁眼时，只闻到一股酸臭味。
街道上人来人往，每个人的脸上表情尽不相同。
面前的破碗里有两枚铜板和半个馒头。
就这样在街头坐了一天，叶蓁拿着破碗回了住处。
这是个抵不住寒风暴雨的破庙，不过却是城里许多乞丐的落脚点。
叶蓁也不嫌弃，窝在自己的位置上闭目养神。
第二天，她又来到昨天的位置，坐下乞讨。
这一日，终归是有些不同的。
穿着华贵的富家小姐，因为被路过的乞丐碰脏了衣服，被打的皮开肉绽。
围观者不仅没有声讨，反而满是奚落。
“乞丐就是乞丐，浑身酸臭！”
“我要是那千金小姐，定不叫这乞丐好过！”
“打一板子算什么，乞丐皮糙肉厚，隔天就能活蹦乱跳了！”
“……”
这些言论不绝于耳。
叶蓁一直很平静，没有上前去帮忙，也没有跟着众人一起奚落。
她注意到那个被殴打的乞丐，并没有如他人预料般第二天活蹦乱跳，反而死在了冷冰冰的破庙里，被同住的乞丐们丢到了乱葬岗。
生命之脆弱，死亡不过眨眼之间。
这一世，她就是个乞丐。
并没有凭借自己的手艺去发家致富。
三世轮回，每一世都算是一个新的人生。
平淡而无味，同第一世无异。
——
“无叶仙尊”
清淡的呼喊声响起，叶蓁蹙眉，是谁，是谁在叫她。
在饕鬄大陆，她为最后一位厨神，道号“无叶”，封“仙尊”。
叶蓁刷的一声睁开了眼！
入目的是一张笔墨不足以形容的容颜，美的不真实。
“飘…飘渺神尊？”
叶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她不是在经历三世轮回？为什么会看到飘渺神尊？
司缪玉眸含笑，她很少有这种情绪外露的时候。
“大道三千，你悟的是淡之道”
没有回应，司缪眸光妖异，淡声解释。
他没想到叶蓁轮回三世居然悟出的是淡之道。
所谓淡，即寡而平。
体会到这一种道的，一切都会顺心意而为。
比如第一世，她完全可以凭借厨艺在宗门内得到掌门亦或者长老的青眼，从而脱离杂役的身份，获得一些好的资源。
但她没有，只是很平静地度过了一生。
再比如第二世，她也可以凭借厨艺和手段过得更好，成为人上人不过眨眼之间，她也可以去解救那个被践踏而亡的乞丐。
但她没有，依然很平静地以乞丐身份度过了一生。
这都是顺应心意而为的。
即便是体会人生，也完全不想改变这个身份的生活轨迹。
叶蓁眨了眨眸，司缪的话让她没办法去想他出现在这里是为什么。
淡之道？
她在饕鬄大陆那么久，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一道。
不过就像司缪说的，大道三千，什么道都有可能。
虽然这一道看似并没有什么杀伤力，但能够悟出淡之道，总比什么都悟不出要强很多。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释怀后，叶蓁黛眉微挑，问道。
司缪薄唇勾起一抹欣悦的弧度。
“这里是饕鬄大陆，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什么？饕鬄大陆！”
叶蓁惊呼。
难道三世轮回也有可能体会自己前世的一生？
没错，饕鬄大陆对她而言已经是前世了，能再次回来已属不易。
她起身，望着熟悉而陌生的环境，一下就想到这是哪里。
缥缈神宗，她曾住过的地方。
当初她遭到魔修袭杀，是司缪出手相助，作为报酬，她做了他一段时间的厨娘，也是在那个时候，依三生果做出三生珍馐，从而扬名整个大陆的。
缥缈神尊是异族，说来他应该算是大妖。
缥缈神宗是他一时兴起建下的，说是宗派，但名下不过十人。
莫要小看，这十个人在整个大陆都极有名头。
回眸看向坐在床边的司缪，虽然见过很多次，但还是忍不住惊艳。
他着银白衣袍，即便坐着，也风姿卓绝，薄唇边的笑泛着皎皎光华，让人忍不住想亲近，又不敢亵渎，偶尔有几缕冷漠流转在玉色的眼眸里。
见她望向自己，司缪眸中掠过一抹轻笑。
前两世他都在默默注意她，生怕她的灵魂出现什么意外，直到这一世，回到饕鬄大陆，他终究还是出现了，即便只算是一个梦中人。
“神尊，今天想吃点什么？”
思绪回笼，叶蓁也想起了自己的职责。
“桃花酿”
司缪起身，站在叶蓁身边。
他很高，但姿态并没有居高临下。
闻言，叶蓁微愣。
“好，我这就去取”
在她去取桃花酿的时候，司缪也来到了缥缈之巅。
当初会选择这个地方作为缥缈神宗，是因为这里灵气充裕，非常适合修炼。
飘渺之巅，云层叠叠。
银月树下，洁白的花瓣肆意纷飞。
司缪着银色劲衣，勾勒出他完美的身材，手持一柄锋锐的黑剑。
他擅使剑。
那剑寒光肆意。
而剑势则透露出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孤傲，明明近在眼前，却又仿佛在很远的孤峰上，距离很远，让人难以琢磨。
容颜绝艳，目光孤冷。
身形如雷，穿破虚空，他跃起，凌厉的剑意闪过，山巅上的巨石轰然炸裂！
剑势如虹似游龙，一举一动，皆堪称绝世之姿！
叶蓁拿着一壶桃花酿来到缥缈之巅时，入目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察觉到脚步声，握着的剑“嗡嗡”作响，眨眼便消失于手中。
他的视线望来，玉眸闪烁着潋滟的光波，银白色的长发在寒风里吹曳的虚虚扬扬划起优美的弧度。
银发玉眸的绝色男子，绯红色的唇角含着淡淡的笑。
叶蓁微滞，迈着步子向山巅走去。
她着青衣，长发随意披散，风拂过，卷起她的发，若乘风归去。
司缪眸子一动，眨眼便出现在叶蓁身旁。
这一次，他没有掩饰眸中浓烈的情感。
望着司缪，感受着他热烈如火的感情，似他额间的朱砂痣般灼热，那双素来平淡无波的眼瞳，此刻却是犹如石子落入寒潭般，泛着涟漪一圈圈扩散。
夕阳从天边斜射下来，照耀在两人身上，那一幕，有着犹如画卷般的美感。
倏然！
叶蓁灵魂一震，黑曜石般透彻的眸竟不由自主地想要阖上。
手中的桃花酿摔碎，空气中泛起浓郁的酒香。
司缪伸手揽住娇躯滑落的叶蓁，知道她三世轮回的时间到了。
这是他第一次抱她。
叶蓁想睁开眼，不知那浓烈到极致的感情是否是她的错觉。
耳畔传来司缪的声音，却听不清，什么都听不清。
“我会寻你，等我”
短短六个字，余音缭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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