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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住霸王店


第五十八章    住霸王店

        天将破晓,我一身疲惫的站在了关铃家门前,吱呀,推开没有锁的大门,屋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摸黑扯燃电灯,地面盖着厚厚的灰尘,一看就知道很久没扫地了,尘面上印着除了我和黛儿的迷糊脚印,娇小的脚印从门口走到大桌,桌上摆着纸和笔,以及一封用磨刀石压着的信封。

        我走到桌边,信封上散发着熟悉又陌生的阴气,黛儿左看又看,说:“不沾墨的鸡毛比,没有字的信?”

        “雁过留声,这不是鸡毛是雁尾毛笔。纸上加了死人皮,可以让鬼留书。信上也有字,不过你看不到。”

        我刚看到这些东西,以为关铃死了,看到信封上“三夜亲启”四个字,刚绷起的心弦松了好多。

        字迹端庄清雅,阴冷也盖不住字迹表现出的暖意,这字不是关铃的笔记。普通的鬼就算有这几样工具也没法留书,字迹的主人想来只有鬼妈了。

        “宝宝,妈妈很忙。嗯,念风送来的小家伙很可爱,我会照顾好的。陈圆圆出世,四家镇八方被封,只留下通向原本地灵棺的路,业内各方云集在地灵棺外,只等陈圆圆出现。”

        行云流水的字迹把事件精炼简单的表达清楚,后面就是关于养五行鬼那人的信息,如果我有时间就去救人杀人,落款时间是几个小时前。

        鬼妈知道我的行踪,我并不感觉意外,让我找养五行鬼的人麻烦,还真是母子心有灵犀一点通。只是她未免太急了,等几个小时的时间都没有,看来业内人围剿陈圆圆的场面一定惊人壮观。

        “陈圆圆啊?你该如何逃脱众人围困呢?”我看着信,无聊的感叹一句,并没有打算去参合这场盛事。黛儿突然挨身,双手放在腰侧行了个古老的礼,脸无血色的说:“有劳公子挂心,圆圆已经脱困。”

        “你娘!”

        被突然响起的话吓了一跳,我赶紧跳到一边,心扑通乱跳的看着被鬼上身的黛儿。

        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上黛儿的身,这只鬼不是一般的恐怖。面对“黛儿”温柔的眼神,我压制着惊骇,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陈圆圆?真不愧是陈年老鬼。”

        “守着出路的人如果知道公子把奴家带出了四家镇,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呢?”

        “黛儿”斜身如柳的站好,接着说:“有缘再会。”

        女鬼的身影一闪而走,温度还没被阴气降低,女鬼已经消失不见,离开了。

        黛儿软摔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害怕的问:“我被鬼上身了?”

        看着慢慢恢复面色的黛儿,我内心翻起了惊涛骇浪,暗忖:谁他妈的再说陈圆圆是花瓶,老子抽死他。

        陈圆圆是花瓶,那是崇祯、吴三桂、白无常身边的花瓶,相对亡国皇帝、引清兵入关的枭雄、活了千多年的州级无常的花瓶,并且还间接毒死了这三个人,这种女人真是花瓶两个字能描述的吗?

        “别装了,你应该不比一般业内人差,当我的门客还真委屈您了。”我看着害怕的黛儿,感觉这女人不去演戏真的浪费了。黛儿撑地坐在地上,说:“您都知道了?”

        “如果一只对你陌生的鬼跟着你,我不可能不知道,陈圆圆突然蹦出来,说明你适应了她的阴气。你能请陈圆圆的鬼魂上身,就像业内人请神性一样。”我说。

        黛儿扶着桌子慢慢起身,说:“当年我去桃花林拜公母树,回来后大病一场,接连不断的做噩梦。突然有一天,我梦到了一个陌生的女人,按照她的指点,慢慢的好了起来。”

        “四五年前陈圆圆就已经做好了脱困的准备啊!”我感叹着。黛儿反问:“您不认为她老人家挺神的吗?居然算准我会遇到您?”

        “神个屁,你信不信只要拜过公母树的人,她都帮忙解决过问题,说过差不多的话,只不过你是可造之材,她特别关照了一下。”我嘿嘿冷笑两声,说:“不管是谁破龙,她都会引导拜过她的人跟着破龙的人出四家镇。只是破龙的正好是我,跟我出来的正好是你,概率配对,对我们来说是神奇到了极点的事儿,对她来说只是广撒网,注定会网到出四家镇的鱼。”

        黛儿摇着脑袋,有些不信。我说:“不信你到外面点一炷香,再找陈圆圆试试?我敢保证,你这颗只用来出四家镇的棋子,已经成了利用过的废子。”

        黛儿不信,自顾的拿了一炷香,到屋外以诡异的方式在身边点了两柱香,磕了几个头,等香烧完,天色大亮,也不见陈圆圆的鬼魂出现。她失魂落魄得坐在地上,给人的感觉就像她的世界破灭,信念崩塌了一般。

        “拿神当信仰并不是好的选择,建立属于自己独有的信念才是属于自己的。求佛不如己度。”

        我把夜萧丢在她面前,抱着白狐,朝着虎丘镇镇上的方向走去。过了好一会,黛儿情绪低迷的抱着夜萧追上来,说:“老板,你还要我吗?”

        “前世因,今世果。我带陈圆圆出来也算是了结了一场冥冥中的缘法,对我来说是好事。”我迎着朝阳走着,又说:“你知道她现身后为什么跑的这么快吗?因为她怕我,怕缘灭后再次缘起。她躲在你身上看了一路,应该看到了太上忘情的前兆,她怕再结因果,成为我身上微不足道的尘埃,在我太上忘情的路上被清扫掉。她怕我,把她打的魂回魄散。”

        “呃?那您有没有想过?”黛儿跟着走了好久,才出生发问。我老实说:“有。她身上带着空玉玺的秘密,空玉玺会掀起一场人间的腥风血雨,灭了她,斩了源头,自然一切一了百了。”

        “只要我在的地方,陈圆圆不会出现。除非她想自杀或者我破了道,散了这种诡异的道心,她才会出现。”

        耐心的解释清楚我与陈圆圆的立场,一路沉默不言的到了虎丘镇的镇上。

        虎丘真位于四家镇和县城中间,虎丘镇的集市临近县城郊区,四条不算宽敞的柏油马路交错贯穿全镇,分割出好几条街道,比四家镇繁华太多。

        街边统一规划的三层楼房被柏油路分割成对面街,如果不是购买大物件,也没什么大事,四家镇、虎丘镇、县城郊区临近虎丘镇的人们都在虎丘镇聚集。

        我站在街头,看着街道上穿梭的电动车、汽车,讲着电话、进出商铺的人群,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老板,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找个旅馆住下,先吃饭,然后找网吧上网或者打游戏机。”

        小狐狸从背包探出脑袋,好奇的打量四周,我赶紧把它按进背包,往那条有小旅馆的巷子街走去。黛儿愣了愣,追上来说:“您不是说去医生死病?顺便打劫吗?”

        “这才回四家镇的时间不长,但经历的事情太多,太深刻。我出现了一种与社会隔空的错觉,得先调整心态再干活。”

        走到一条巷子前,靠街的墙壁上挂着“住宿”大字的招牌,招牌下面写着住宿五十,钟点十五的标价,以及一个指向巷子内部的箭头标签。我抬头看了一眼,顺着巷子走了五十多米远,踹翻挡着巷子小街走道的住宿招牌。

        嘭的一声,竖着的招牌砸在地上,压着招牌底部的砖头和电线都翘了起来。

        “怎么回事?”

        隔着店子玻璃门响起不爽的质问,中年男子不悦的推门走出,过路的人也停下脚步,远远的注意着这边。我指了指别人家放在屋檐下的招牌,又指了指占了人行道的招牌,说:“这玩意挡了我的路,所以我把它踹开了。”

        招牌也就三十厘米左右,也就贴着路边占了这么一点宽度而已,一眼望到头显得特别突兀,我看着就是不爽,于是踢翻了招牌。

        中年人看到我满脸青紫,愣了愣,强压着怒气,指着店内说:“有事里面说,我打开门做生意,你挡在门前闹不是个事。”

        “也就是挡路了,您把招牌往里移一点就好。”我说的实话,中年人却不信,皱着眉头说:“你真要闹?”

        我压低声音,只用我们能听到的声音说:“自我介绍一下,四家镇陈庄陈三夜。如果我真要闹,就说你店子里闹脏东西,保证没人敢来你这住店,比踢你的招牌简单的多。”

        “在县医院门口杀人,强拆四家镇的陈……”中年人本能的把话说了一半,赶紧拿出烟递过来一根,说:“误会,误会。今早是我家那口子开的店门,把招牌放过了一点……陈先生,您这是找旅馆。”

        果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老子什么时候在县医院门口杀过人了?妈的。

        “嗯。”

        我接过烟点上,自顾的推开玻璃门,进店把背包放在沙发上,打开背包把白狐放出来。小狐狸钻出背包,站在沙发上左看右看,我指着沙发前的玻璃茶几,说:“这叫玻璃茶几,你站的是沙发。”指着柜台,说:“那叫柜台,桌子上放的黑色长方形的东西叫计算器,黄色的是招财猫。”

        店子里也就一个柜台,一张茶几,一条沙发,以及上楼的楼梯。

        小狐狸人性化的随着我的指点,眼底流露出认真记忆的神色。中年人差点被吓的软趴在地上,好不容易定住神,不打自招的说:“陈先生,我只是想让人进巷子就看到我家招牌,这才往前挪了一点。”

        “别人的招牌都在屋檐下,你家的占着人行道在外面,招牌明显一点,要住店的肯定先看到你家,这个差别很大,你知道吗?”我舒服的抽了口烟,无所谓的说:“你拦截了这条巷子所有住宿店子的风水,这是因,我正巧要住店,看到你这家很牛逼,于是踹了招牌,这就是截人家风水的果。”

        这些都是事实,中年男人却被神神叨叨的话吓的一愣一愣,赶紧保证以后再不当出头鸟了。

        “行,来一间比较舒服的房间,嗯,两张床的。”我说。中年人的余光瞟了一眼黛儿,如逢大赦的连忙答应。我说:“出门没带钱,你就当行善布施吧!”

        中年男人松了好大一口气,拿了一串钥匙把我们领上了二楼,说:“陈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尽管提。”说完,他礼貌的客套几句,离开了房间。

        “老板,您打劫他,他反而松了口气?这人够奇怪的。”黛儿装着不懂,故意拍马屁。我笑着说:“人心不都这样,陈三夜操蛋的名声在外,我不坑他,他反而会担心我做出什么事。我住房不出钱,他自然能把心放进肚子里。这只是小惩大诫,房间空着也是空着,我住一两天他也没损失什么,所以我住的心安理得,干这种事切忌不能拿别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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