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阿婆阿婆
按现有的信息来看,昭山村问题不小:
女人做抬棺送葬人;棺材铺的茶叶带有麻醉效果;村长与棺材铺的林姑娘是兄妹关系,不知何原因关系破裂。
十年前的受害者与村长是青梅竹马,受害当天遇害,加上齐墨发现山神寺庙后的白骨尸身,简单尸捡后与村长所说明显不符。
怎么看这个村长嫌疑最大,不是幕后之人,也一定有所隐瞒。
或者,整个昭山村的人都在隐瞒着什么。
对于村长提出的晚上举行山神嫁娶仪式,总感觉会出事,必须要抓紧时间,获得线索,找出真相。
“林景淮交给我。”张海哥开口,说着便拨动轮椅朝村长离开的方向去,回想那背后的伤疤,他还有问题没问。
这时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力道极大,直接叫停了他。
张海哥抬头看向齐墨,蹙眉不语。
“什么时候知道的他名字?”
村长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们,他叫什么。
齐墨看着他一身红衣,就像昨天晚上的嫁衣,这叫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小白菜以身献祭,案底太厚,还有那不顾自己死活的态度,真的很让人生气。
“刚一见面,他就告诉我了。”
“真的?”
假的。
齐墨还想问下去,隔壁堂屋发出响动,三人闻声赶去,就看见副官张日山撑着身体坐起,床下还有碎裂的杯子。
见到佛爷,副官眼睛一亮,立即要起身,就被佛爷按住“到底发生什么?”
副官立即收起想要贴贴的心思,正色道:“棺材铺有问题。”
“我一进村就看到配有猎枪的女人进了棺材铺,随便找个村民问了情况,可见我是外乡人怎么都说,我只好假扮村民潜入棺材铺。”
副官还没从麻醉中缓过来,就简要说明当时的情况。
“棺材铺后堂供奉着数十排位,中央的牌位我记得清楚,爱女陈若华,除此之外,后院里摆了数十具棺材,而且看起来很新,像近期赶做出来的,昭山村不大,就算死人也不可能有这么多棺材。”
“后来一个老婆子忽然出现,说了一句“今晚就要结束了。”然后就邀我喝茶,说是要告诉我事情真相,看她年纪大,我也没多想,就喝了下去。”
听到事情经过,几人心中有大概方向,决定兵分两路,张启山和副官观察村长,齐墨和张海哥再次去往棺材铺。
一出村长家,张海哥就看到蹲在大门口的青年,浑身脏兮兮的,正拿着小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
他和齐墨靠近,这青年半点反应都没有,嘴里嘟囔着“姑姑,回家……”
反反复复就这几个词汇,应该是个傻的。
可往往这类人吐出话,最值得琢磨。
齐墨蹲下身子,开口“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青年没听到似的,还在地上画着。
张海哥看着他画的图,挑了一下眉,无序的纹路连成一片,像某种祭祀符号,往年跟在族长身边见识到不少这一类符文,南疆一个部落,擅巫蛊之术,这个图案他好像见过。
“南疆祭祀。”
那青年缓缓抬起头,红衣,白发,背靠着阳光使他看不清脸,他立马痴痴的笑起来“姑姑!”
“姑姑,回家,阿婆在等你。”
张海哥顺着他的话问道:“好孩子,还记得姑姑叫什么吗?”
听到“姑姑”夸自己,青年笑的更加开心,扬声道:“陈若华!”
这个名字叫齐墨一愣,再次打量一遍这个痴傻青年,年纪不过20,要是十年内他也才是一个孩子。
“那姑姑再问你,阿婆是谁?”
青年不假思索的说:“阿婆是姑姑的娘亲,名字名字……孙竹不记得了……棺材铺!棺材铺!阿婆!”
“姑姑,回家,阿婆在等你!”
孙竹越来越激动,他站起身拉着张海哥的手就走,结果没拉动。
他急得跺脚,回头看向姑姑,那控诉的模样仿佛在质问,姑姑你怎么不走?
这是,两人高矮相互调换,没了刺眼的阳光,也看清了张海哥的长相,痴傻青年猛然甩开他的手,脸上露出恐惧,表情格外用力,唇周肌肉都在抖动。
“鬼……鬼新娘……啊!”
孙竹后退两步,随即头也不回的跑了,没跑远,就被齐墨抓住,随着张海哥靠近,他开始浑身颤抖,发疯一样不断挣扎,嘴里呜呜的叫着,看起来真的怕的要死。
“你叫孙竹是吧,你乖乖别动,回答我的问题,回答后我就把鬼新娘赶跑,怎样?”齐墨朝张海哥看去,嘴角扬起笑,好像在说:接下来看我的。
孙竹:“不、不好……你看起来就不像好人!”
齐墨:“……”
打脸打的太快,猝不及防。
张海哥嘴角勾起极浅弧度,眸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在齐墨看过来时又瞬间恢复面无表情。
“看来他不傻。”
两人对视一秒,随即一同看向孙竹。
孙竹:瑟瑟发抖JPG.
“鬼新娘就是姑姑,孙竹你真的伤姑姑的心啊,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吗。”
张海哥脸色不变,一板一眼的读出准备好的台词,跟那个念稿机器似的。
要是以前的小霍,得当场来一段苦情戏,还能给你演的绘声绘色,现在却像个无情打工人,脸上表情都不变,可饶是如此,这个已经被刺激疯癫的孙竹还是信了。
齐墨嘴角抽搐了一下,这都行吗?那我呢。我看起来怎么不像好人了!
“姑姑?”
“嗯,姑姑在。”
“姑姑问你,你知道林景淮……”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孙竹就直接喊道:“穷小子!坏蛋!抢走姑姑!”
随后不管怎么问,孙竹都反反复复说着这句话,见状也没有必要再问下去,就直接带着孙竹去往棺材铺。
也算是得了一个理由。
孙竹熟悉这条路,也没闹,不用齐墨按着就开开心心的往回走。
一路上,过路的村民朝两人看去,目光冷然,诡异的很。
可张海哥和齐墨无所谓,看就看吧,又不会少块肉。
敲响棺材铺的大门,走出来的是林姑娘,张海哥看向她的眉眼,确实很像村长。
林姑娘见到齐墨,神色冷下来,可瞥见轮椅上的张海哥,表情忽然变得奇怪,这时,孙竹直接跑了进去,大声嚷嚷“阿婆,阿婆,姑姑回来了!”
老婆子一听,拄着拐杖缓缓朝门口走过来,看见门外一站一坐的两人,默然不语。
就在林姑娘上前赶人时,老婆子摆摆手,嗓音沙哑“进来。”
林姑娘只好侧过身,让出路来,齐墨动作熟练,毫不费力抱起人大步跨进门槛。
这时,林姑娘低声道:“你倒是好福气,家里有这么美的小娘子,还在外面乱搞。”
齐墨:“……”
他算是知道刚才为什么这女人表情那么奇怪了。
腰间忽然传出阵痛,且越来越痛“齐先生。”
齐墨一低头就对上小白菜冷冷的目光,只见后者无声开口“乱搞什么。”
他脸上表情不变,将人放在轮椅上,没回应。
张海哥:“……”
手指悄无声息的捏紧扶手,又忽然松开,控制轮椅朝老婆子走去。
身后的齐墨脸上笑意加深,小白菜吃醋了,正要上前,却被林姑娘挡住。
“阿婆只见他,你不能过去。”
轮子停下,张海哥侧头看去,眸光暗下来,开口“齐先生,在这等我。”
齐墨心想那怎么行,直接略过林姑娘抬脚走去,然而下一秒后脑就被枪口抵住,他脸上笑意不变,歪头矮身,踢开手枪,动作一气呵成。
与此同时,周围潜伏的枪手全部对准齐墨,张海哥眼神一冷,抬头看向房檐上的女枪手,伸手就要刺去银针,然而他刚有所动作,一只骨瘦如柴,苍老的手握住他的手腕。
他下意识想要攻击,却对上了一双慈爱的眸子,他从来没见过这样温柔的神色,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老婆子轻轻抚摸他的脸,眸光闪过泪光“孩子,饿不饿?我做了南瓜饼,你先垫垫,你朋友不会有事,跟我回家,好吗?”
声线颤抖,她似乎好久没有用这样温柔的语气说话,显得有些违和。
张海哥盯着她的眼睛,手指蜷缩了一下,点头“好。”
齐墨见他要跟这老太婆走,立即上前,这一次没人拦他。
可就要碰到小白菜时,小白菜开口“我自己过去。”
“不行,我陪你。”
张海哥仰头看他,伸手抓了一下他的衣角,笑了笑“齐先生,相信我。”
这六个字,轻飘飘的,可就是砸在齐墨心脏处,久久没有缓过神。
跟着阿婆来到后厅,一眼就看到了那中央的牌位“陈若华”。
阿婆拄着拐杖,加快步伐,可这腿就是跟不上,张海哥看着她跛脚走路,又瘦又小的小老太像个小鸭子,走进厨房忙乎半天。
看着她的背影,总能读出些手足无措来。
张海哥看的入了神,等反应过来时,手上已经放着一个温热的南瓜饼,阿婆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模样有些期待。
他低头咬了一口,甜甜的,糯糯的,很好吃。
“喜欢吗?”
“嗯。”
“要是不够,我这还有,娘……阿婆天天给你做。”
张海哥没应。
阿婆笑笑,推着轮椅,走到后院,数十具棺材整齐摆放,只留了一条通往后屋的窄路,轮椅过不去。
见状,阿婆走在前头蹲下身“阿婆背你。”
张海哥又愣住了,随后拨动轮椅往后退。
她背不动。
他也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孩子,算我求你了,阿婆背你回家,好不好?”
回、家?
好像好多人都对他这样说过。
张海哥垂下眼“阿婆,你背不动我。”
“我也不是你想要背回家的人。”
对面没说话,安静了好久,微风吹拂,万物尘粒拨动。
他不知道怎么,忽然不敢看她。
“孩子,你小瞧我了,我就是看着年纪大了些,其实今年才44岁,身子骨硬朗着呢,我家囡囡啊十年前找不到回家的路,是我把她背回来的。”
深重的雨水拍打泥泞的山路,母亲背着女儿的尸体,一步一步回家,从裤脚流出的鲜血撒了一路。
“阿婆,给你讲个故事吧。”
“昭山村世世代代供奉山神,百年前洪灾滑坡天灾不断,村民找来了南疆祭祀,破灾免难,献祭出一个小姑娘嫁给山神,从那以后,昭山村无灾无难,村民更加相信那个祭祀,听从安排,每十年都要选出这样的孩子。”
“十年前,选中了一个小姑娘,她哥哥受过教育,坚决抵抗这种行为,可无论怎么反抗,都没用,没有村民听他的话,只有……若华明白他,两人偷偷谋划,嫁山神那一天,也是他们的新婚,若华换走了他妹妹,自己取而代之,他跟在送葬队伍身后,等所有人都走时他在进去,想救走若华。”
“可……他看见了令他恐惧的,残忍的……那些畜生!”阿婆闭上眼,摇头苦笑“他被扔了下去,等村民发现时人已经奄奄一息,醒来后就疯了,不管我怎么问他若华在哪在哪,他说不出来一句话!”
“懦夫!懦夫!要是早点,早点……我的囡囡就能回家了……”
“孩子,你帮帮她吧,让我见见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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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启山找了每一个房间,都没见到村长的人影,索性就开始检查这里的布局,毕竟他曾经是张家人,也下过不少的墓,不出片刻,就发现有一处异常。
花瓶不朝阳,镜子直对床,他转动花瓶,那床边的镜子陡然翻转,张启山见状,握住后腰上的枪,缓缓走了进去。
台阶又窄又陡,下面光线暗淡,却有一盏灯长亮。
灯光周围,尽是古籍,古籍上记载着西域,天竺幻术,他抬眼朝架子上看去,红布条,铃铛,面具,符纸,还有迷幻香……
透过最深处的屏风,青年坐在桌子后,低头纪录着什么“张大佛爷,比我想象的来的要晚些。”
“你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林景淮道:“今晚的仪式,您是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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