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信件

直觉作祟，夜色中仿佛有一双眼睛时刻在盯着自己，苏念安端着酒时而注视这围着篝火跳舞的人群，时而在找寻那双眼睛。环绕一周，终于在那隐蔽的营帐背后找到了那双眼睛，尽管四周昏暗不清，可她还是能够从那身形看出那人是齐承允。

        他来了，他终于安耐不住担心，为了他心爱的女人亲自走进了敌军阵地。

        “有没有兴趣，一起去跳舞？”塔娜并未注意到她的异样，兴高采烈的邀请她一起舞蹈。

        苏念安跟着走进了队伍，心不在焉的又努力强装镇定的让自己沉浸在这欢乐之中。

        “怎么样，真正的草原不比你们中原差吧，这里的女子也可以像男儿一样习武骑射，没有人可以规定女子应该是什么样，这是你们中原比不了的。”塔娜口中的草原的确是苏念安心心念念想要去的地方。

        “我又忘了你说不了话，要不你再多喝几杯，万一呢，万一你又可以开口说话了呢。”说起这个万一塔娜比任何人都要兴奋，拉着苏念安又回到了位置上，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大碗，不由分说的一饮而尽。

        招架不住的苏念安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一饮而尽。她酒量不比塔娜，又时刻记挂着黑暗中的齐承允，便只能一边应付一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几碗下肚，她借口想要上茅厕脱离了人群。

        “尊王妃这是要去哪？这边才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阿真见她走动的方向逐渐偏离，开口提醒道。

        苏念安尴尬一笑，脱离人群不难，可阿真要用什么法子才能将她支开呢！正想着无计可施时，突然有人从身后打晕了阿真。

        夜色朦胧下，借着月光，她看清了他，不过几日不见，他竟瘦了许多，疲态爬满脸颊，应是许久未曾休息，有那么一瞬间苏念安倍感幸福，仿佛这样的担忧是属于她的，但很快，齐承允的拥抱让她惊醒，这一切原本是苏念婉的，与她无关。

        但她没有推开他，反而还以同等热烈的拥抱，这是第一次她在回应他，只是或许也将是最后一次了吧！

        “你好吗？他们有没有伤害你，你等我，不出十日，就带你回家。”齐承允如此温柔的疼惜，叫苏念安不得不沉沦。

        她看着他，微笑着点点头，她很好，一切都好，好到不知天地为何物，好到流连忘返甚至不愿离开。

        尽管她深爱着他，却还是一次次躲开了他的吻，心理无声的阐述：齐承允，我要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我是谁，我不做谁的替代品，也绝不让你终有一日后悔此刻的所作所为！

        齐承允充满不解，他以为过了这许多日子，苏念婉会如自己这般迫不及待，不曾想她竟又一次推开了自己。正想说些什么，倒在不远处的阿真突然发出了声响，应是要醒过来了。慌乱中苏念安将之前写好的那封信从怀里拿了出来，一边塞给齐承允一边拼命的推他离开。

        齐承允是独自一人前来的，若此刻带着不会武功的她离开，目标太大，只怕最后两个都走不了，她不敢也绝不愿让他冒这个险。

        看着齐承允远走直至消失在夜色之中，一阵失落涌上心头，仿佛再也不会见了，有了那封信，他了解了个中缘由，只怕再也不会来了吧，毕竟再没有为她涉险的理由了。

        她从不远处寻来一块石头，在阿真彻底清醒前扶起了她，还指了指地上的石头，试图告诉她，她是被不知何处扔来的石头砸晕的。阿真抚摸着酸疼的后颈，半信半疑，但看着苏念安还在，想着应该也不是中原派来的救兵。

        “怎么去了这么久，就算你自知喝不过我，这躲酒的招数未免也太烂了些吧！来，继续，用你们中原的话说，应该是，一醉方休，不醉不归！”塔娜也喝了不少，哪有半点草原王女人的样子，分明只是个刚刚长大的女孩子，天真，烂漫！

        这一晚，彻底放下一切的苏念安又一次放纵自己，碗里的酒一次又一次见了底。是喜是悲是哭是泪，她的脸上闪过太多情绪！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换上了失语症，整个世界绚烂又诡异。

        昏沉中，她手中滑落了最后一碗酒，在她也跟着倒下之前一双强有力的手扶住了她的头。

        一路上，萧山抱着不醒人事的她一步步走向她的营帐，蜷缩在萧山怀里的她很乖，除了眼泪一直止不住的流，再没有别的异样。

        “既不属于你，又何须难过！”

        仿佛听见了萧山的话，苏念安哭得更是厉害了些。眼泪彻底打湿了他的衣襟，更将自己努力的埋在萧山的怀里！

        这个夜里，借着酒力苏念安睡得十分安稳，天已大亮她都还在睡梦里。全然不知危险正在逐渐逼近。

        睡梦中，不知所以然的突然被人架起，她猛地一惊，睁开双眼，只见塔娜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像是看穿了她的秘密，没等她问，那封本要送给齐承允的信此刻却到了塔娜手里。

        难道齐承允也被抓起来了？

        “你到底是谁？”塔娜言语透露出些许的生气，像是被人摆了一道，却又不知孰真孰假。

        阿真拿来纸笔，苏念安有片刻犹豫，虽然之前的几日通过相处发现塔娜为人率真，并没有为难她，可自古人心最难揣测，她实在没有把握告知了事实真相结果如何，可若不说，她该怎么让一切合理化呢？

        “王府虽好，终是牢笼，我欲出逃，出此下策。”最终她还是选择了不坦白。

        塔娜微皱着眉头，不知该不该信，虽然她也知道灵魂交替这件事难以置信太过离谱“你的意思是说，这信里的内容都是你编的，为了齐承允可以放你走？”

        苏念安点了点头。

        “可他那么疼惜你，为何你要走？”

        “王爷错将我认成姐姐，误偏爱多年，恐谎言拆穿，便出此下策。”

        塔娜将信将疑，随后会观天象知命理的萧山被叫到跟前，那一瞬间苏念安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生死一线，恍惚间只听到萧山缓缓说了句“人非本身，荒唐至极。”

        苏念安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自己，但透过面具，仿佛看见萧山眼里正说着“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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