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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作茧自缚


前面的气氛还是挺不错的,看起来其乐融融,周母虽看起来有些心高气傲,但说话还算大方得体,跟赵月珍一脸讨好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经济悬殊如此大之下,卑微的一方总是以讨好的方式去赢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殊不知这样的讨好只会让人更加的瞧不起。

云清实在看不得赵月珍刻意表现出的热络,也看出来对方已开始在敷衍,当讨论的问题涉及到敏感之处的时候,气氛渐渐变得严肃起来,而沈穆跟云清一样,两个都像个局外人,只听不说,沈穆偶尔会看看云清,云清是一次都没敢看沈穆。

因为心虚......

她不承认跟沈穆认识,也有着小小的私心作祟,她不想让今天在座的人知道,沈穆是她的领导,然后引出周母更多的自豪感,同时赵月珍会对她的怨言又更多了。

装作不认识,是最好的方法。

周母告诉赵月珍,婚礼的相关事宜都交由他们来办,他们会请最好的婚庆公司来操持这场婚礼,并承诺会给云静一个体面的婚礼仪式。

赵月珍当然乐意,不仅能乐得轻松,还不用自己掏钱。

但接下来周母提出,希望云家这边,只一家人出席便可,其他人就尽量不要来了。

谁也不是个傻子,听得出来这话里的意思,周母是嫌云家的亲戚穷,怕到时候在婚宴上失了体面。

赵月珍除了后来认识的那些朋友外,在烟城根本没有什么亲戚,所以此话一出,她也就稍稍愣了一下,很快就表现得很无所谓的答应了。

云清看着自己的父亲,满脸写着无奈。

这一巴掌,不是打在赵月珍的脸上,是打在云玉祥的脸上,自己的女儿结婚,连亲戚都不能参加,他该如何跟亲戚们交代?以后这张老脸该往哪儿搁?亲戚们会不会觉得,他的女儿嫁了有钱人,所以看不上穷亲戚了?

可他做不到主,云静虽叫了他十几年的爸爸,但在终生大事上,都是赵月珍一把抓,他连提出意见的资格都没有。

在这个家,他又能做得了谁的主呢?

想到这里,云玉祥只觉得自己窝囊,同时又突然担心起云清来,担心她都二十八岁了,如果真的跟孙予飞分了手,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办?云清的性格比不上云静这般能讨人欢心,也不知道将来谁会真心的对他的女儿好......

而云清,心中只剩下了冷笑。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赵月珍在关键的时候,把云家的脸面舍弃得干脆利落,“一家人”这三个字,简直就是个笑话!

“亲家母,办婚礼的事我们就听你们的,既然我们这边亲戚不来了,那事后总归要请大家吃一顿,否则说不过去啊是吧,那您看,这请吃饭的钱?”

云清真是佩服赵月珍的这脸皮,是个从不肯吃亏的人。

或许赵月珍的狮子大开口,对对方来说,就是九牛一毛的事,云清原以为气氛会一发不可收拾,结果周母只是笑了笑,道:“彩礼,我们会再加一点。”

云清读懂了那笑容里暗藏的嘲讽和轻视。

但赵月珍不以为然,对她来说,能拿到自己想要的数字,是她所愿。

事情基本已谈妥,聊天又变得轻松起来,可周母已全然没有了来时的笑容,她的目光时不时的会看向云清,觉得云家的两个女儿的性格,还真是截然不同,云静漂亮妖娆,会卖乖讨好,而那个叫云清的,不施粉黛,只知道沉默寡言,但她的气质,很吸引人。

“都说女儿是建设银行,你们云家真是好福气,有两个女儿。”

一语双关,就跟狠狠的打了云清一巴掌一样。

谁让她也姓云呢!

这顿饭,她是真不该来的。

找了个上厕所的理由,云清想出去透透气。

走出包厢,门关上的那一刻,说不上来的滋味,只觉得有那么一丝的委屈,又觉得有些可悲,寻了一处窗户,云清打开了窗户的一条缝,尽情的攫取着缝中透过来的空气,以给自己换个新鲜的心情。

风很刺骨,刮得脸生疼,一股脑儿的往脖子里钻,粉色的连衣裙根本抵挡不住这寒冷的天气,但云清感觉不到冷。

有什么比此时的心还要凉的?

曾想着在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沈穆面前,尽量保持体面,但今日这一顿饭吃完,以后也不知道沈穆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她。

“你们云家的女儿,一个比一个有意思。”

果不其然......

这话听起来有几分刺耳,云清连头都不想回了,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除了沈穆,还能有谁?

云清心中有矛盾,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对待沈穆,她怕得罪了他,工作不保,但每每遇见了,想心平气和地叫他一声“沈总”,然后各归各位,不需要熟络,路人就好,可每每总是不太愉快。

这不愉快的根源,每次还都是不同的。

“沈总。”

小女子能屈能伸,云清终还是转过了身:“好巧。”

“你不是不认识我?”沈穆觉得十分有趣,至于有趣在哪里,大概是这个女人纠结的样子,实在很难让他无视。

“我只是觉得挺丢脸的,怕连累了沈总。”

“哦?”沈穆对这个理由很有兴趣:“说来听听。”

“我们家做了这么丢脸的事,给人的印象肯定不好,要是再让他们知道我是沈总的员工,他们会很诧异的,因为像沈总这么优秀的人,不应该有这么市侩的员工。”

沈穆的笑容直接溢出嘴角:“你也觉得自己市侩?”

“也?”云清直视着他的眼睛,心下有些失落:“原来沈总真的觉得我很市侩。”

“是你自己说的。”沈穆促狭的与她对视。

云清移开了目光,靠在窗边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你要那样觉得就那样觉得吧,无所谓,钱这么好的东西,谁不爱,要是我,这么多彩礼,我也要。”

“我是不是该祝你如愿以偿?”

“不用了。”云清有气无力的回答。

沈穆伸出手,穿过云清的耳边,将窗户关上:“吹冷风解不了忧愁。”

还以为他懂得怜香惜玉呢,结果又听他说了一句:“你可以再试试喝酒。”

云清这个咬牙切齿啊!

眼前的这个男人,如果不是掌握着她工作命脉的沈总,她今儿非怼他个昏天暗地不可!她这两天受的气已经够多了!

可惜到最后,她连屁都没放一个,能屈能伸的精神被她展现得淋漓尽致。

吃好饭,周文驰的父母先走了,打算跟周文驰去试婚纱的云静,在看到想偷偷溜走的云清时,心下一计,连忙拦住了她:“姐,陪我去试婚纱呗,反正你以后也要结婚的,就当提前感受一下嘛。”

大概是好事将近,云静这段日子,左一声姐,右一声姐的,叫得十分顺口。

云清觉得云静和沈穆都是两个祸害,只是不同的是,她讨厌云静,但却不讨厌沈穆,这种感觉,还挺奇怪。

云清当然不想去,一口就拒绝了:“不去,我下午还有事。”

云静笑得贼兮兮的:“你能有什么事,每天都宅在家里的一个人,骗别人可以,还能骗得了我啊。”

云清真想把她的那张嘴堵上!

“姐,你就陪静静一起去吧,人多也热闹。”

周文驰和云清并不是很熟络,唯一的牵扯联系就是因为云静,也知道俩姐妹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但倒不影响周文驰对云清的态度。

“是啊,我亲爱的姐姐,就去嘛。”云静这一撒娇,给云清整得脑瓜子嗡嗡的,直想打掉勾在她手臂上的那只手。

“诶,对了,小穆,你也一起去吧,去感受一下。”在云静的眼神示意下,周文驰对着沈穆说道。

“行啊,反正我很闲。”沈穆回答得很欠揍。

云清咬着牙的认栽了。

这沈穆要么不开口,开口简直伤天害理,上班的时候批评她,下班了嘲讽她,云清觉得她势必要报这个仇,可该怎么报,她还没想好,总觉得心里这口恶气必须出出来。

云静理所当然上了周文驰的车,上车之前俩人还来了个拥抱接吻的恩爱场面,毫不顾忌旁边还站了两个大活人。

云清看看天,天挺蓝的......

再看看沈穆,人家挺镇定的。

上了沈穆的车,云清第一次主动的跟他搭话:“沈总,你是不是有洁癖?”

“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的车啊,办公室啊,都挺干净的,我想着,你应该是见不得脏乱的人。”

“我没有洁癖。”

“哦。”

云清不再说话,忽觉得鼻子痒,心血来潮的伸手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毫不避讳的擤着鼻涕,生怕沈穆听不见这上不了台面的声响,还特地把擤鼻子的声音弄得一次比一次高。

沈穆连眼都不眨一下:“我听见了,你还是悠着点吧。”

云清不服气,还又挤了几下,然后就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了下来。

车子突然减速,在路边停了下来,沈穆的食指托着云清的下巴,把她的头往上抬了抬:“知道什么叫作茧自缚吗?这就是。”

云清吸了吸鼻子,“我是鼻子痒,才擤鼻涕的,又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你不是比我清楚?”沈穆想笑又笑不出来:“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不用。”云清摇着头:“就这点血而已,到了医院都愈合了,浪费钱嘛不是。”

“钱我出。”沈穆没好气道。

“真不用,沈总,我没那么娇气。”

沈穆没再多说,觉得这女人除了好玩,还挺好气,见她并不是很淑女地擦拭着鼻血时,又不甘心的问了一句:“真不要去医院?”

云清使劲地摇着头,拉下车里的镜子认真的检查了一番:“你看,都不流血了,可能天气太干了,上火了。”

“嗯。”沈穆继续发动了车子:“你今天是挺上火的。”

可不!就今天这阵仗,这意外......她不上火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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