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文件袋里装着三份公文，其中两份是财务向两家福利院拨款的申请，第三份是来自一家基金会的感谢信。文件袋上写着相应年份，莫小沫想起档案柜里的分类，按照档案号找到以往年限的同类文件。

        顾氏集团每年都会进行固定的捐款，面向福利院、基金会还有临时赈灾地区，而捐款的晚会邀请顾翰林一次都没有参加过。

        莫小沫盯着这些记录老半天，不自觉的笑了。虽然这一世的顾翰林变得奇奇怪怪，脾气捉摸不透，但还是有没变的地方。

        等文件打印完毕，他手里的公文也刚好分类完毕。莫小沫抱着一摞文件去敲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刚敲一下，里面的人就出声了。

        “顾总，您要的文件，还有周特助送来的需要签字的公文。”莫小沫将文件分成两摞，把需要签字的往前推。

        “嗯。”顾翰林头都没抬，不知道在跟自己闹别扭还是跟别人，默默拿起公文，好像屋子里不存在其他人一样。

        其实他等莫小沫已经等半天了，刚才把人赶出去后，他又想叫回来，可拉不下面子，就借口印文件让人送回办公室。

        左等右等不见人回来，心想小笨蛋印个东西都这么慢。看到送来的文件，他才想起来，自己发错了，他原本想发十几页的那份，没想到发成了一百多页。

        这种低级错误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可今天就很邪门儿。

        莫小沫趁他看公文的空隙去倒了一杯咖啡，轻轻放在办公桌上。顾翰林低着头瞄一眼，故意没有理会。

        莫小沫和咖啡都乖巧的等在旁边，直到顾翰林签署完所有公文，他才出声，“顾总，您的咖啡。”

        顾翰林每天喝咖啡是为提神，早就变成习惯，可今天看见咖啡没有半点想喝的欲望。他也不知道自己这股子别扭劲儿要怎么好转，显然喝咖啡已经不能解决。

        见他不喝咖啡，反而盯住自己瞧，莫小沫看了看自己身上，没有看出什么不妥，尾巴也没有跑出来。

        难道是……还想摸他的脑袋？

        莫小沫很纠结，相当的纠结，一方面想保住自己那几根毛，一方面他又不想看见顾翰林不高兴。痛定思痛，他暗下决心，豁出去了。

        他突然蹲下，脑袋凑近顾翰林能够到的地方，“摸吧，我不躲。”

        顾翰林愣了一下，接着大笑起来，笑得连肩膀都是一颤一颤的。

        莫小沫听见笑声，抬头怒视，他都付出脑袋了，这人只知道笑，“你笑什么！还摸不摸了！”

        顾翰林一边努力止住笑意，一边抬手放在他的脑袋上轻轻揉搓。

        他真是养了一个活宝。

        不过莫小沫的法子虽然看上去傻到可以，但很神奇的是顾翰林的心情急转直上，仿佛刚才的别扭就没有发生过。

        这回，他没有太为难莫小沫，把人家头发揉乱了，再给捋顺，下手很轻，没有破坏人家的发型。

        期间，周特助来过一次，送了果盘和零食进来，全程好像没看见他们俩惊人的一幕，怎么淡定进来，怎么淡定出去。

        顾翰林从不需要果盘和零食，自从莫小沫进公司后就需要了，是给谁的已经不言而喻。

        莫小沫探头往外瞧，深度怀疑周特助八成是个机器人。

        顾翰林好心情的喝着咖啡，一抬头撞见莫小沫盯住盘中的小鱼饼干猛瞧，再看他嘴唇抿的红润，喉间微微滑动。

        不仅是小笨蛋，还是小吃货。

        顾翰林拿起一块小鱼饼干喂过去，“张嘴。”

        莫小沫凭借肌肉记忆，行动先于脑动，等饼干已经到嘴里才反应过来顾翰林喂了自己。

        他以前也是这样喂自己的。

        顾翰林没有喂过人，头一次体验到投喂的乐趣，似乎感觉很不错。看到莫小沫嚼东西，脸颊一鼓一鼓的，活像小仓鼠吃食。

        等莫小沫吃完，他紧接着往里喂一块，不仅喂饼干，还把苹果、橘子等换着样的投喂，越喂越多，然后满意的欣赏莫小沫逗趣的吃食表情。

        顾翰林喂的高兴，比他自己吃还高兴，还想继续喂。莫小沫察觉出他的意图，指着自己的嘴，连忙摇头。

        再喂他都要咽不下去了，这是什么简单粗暴的喂食方法……

        顾翰林一点都没有把人撑死的自觉，只知道自己继揉脑袋之后又找到新的趣味。

        “还想吃什么？”

        莫小沫的饭量比常人要大很多，这点零食确实不够他吃的。

        “我想吃蛋糕。”除去小鱼干，他最喜欢吃蛋糕了。

        顾翰林当即打发信息给周特助，没一会儿功夫，一份红丝绒蛋糕就被送进办公室。莫小沫搬张椅子坐在顾翰林对面，闷头吃蛋糕，而顾翰林继续看工作的事，偶尔抽空抬眼，看某人吃得开心，忍不住揉揉他的脑袋，看到莫小沫想躲又不躲的小动作，心情愉悦的很。

        当天所有向顾翰林做请示的部门经理们都觉得惊奇，他们一向严于律己，严以待人的顾总居然格外的好说话。

        按照行程安排，顾翰林晚上有饭局，应该又会到很晚才能回家。顾翰林多叫了一个司机先把莫小沫送回家，自己再去赴宴。莫小沫被投喂一天，晚上没什么胃口，索性也就不吃了，在等顾翰林回来的时候，他一直和棉花糖待在一起，喂棉花糖吃狗粮，再拿出玩具骨头逗狗，一人一狗玩的忘了时间。

        他的精力比棉花糖还要旺盛，狗都累睡了，他还没有困意。莫小沫看看钟表，才九点多，他还要等顾翰林回来。

        “六叔，我去三楼了，等顾翰林回来，记得给我打电话。”

        管家笑容满面，“好，莫少爷去跑步吧，少爷回来了，一准儿叫您。”

        管家以为他是被顾翰林影响，喜欢上健身，其实他是惦记三楼右侧的区域。上回，他从门口经过，没看到右侧是什么地方，但他准确的闻到了水的气息。

        到底是什么地方会有这么大的水汽？

        莫小沫走在三楼走廊，摸黑寻到右手边，打开开关一瞧，瞬间被震住了。

        在他面前是一个超大的游泳池，早知道有这好地方早来了。

        正巧三楼一般没人上来，莫小沫放心大胆投入水池中，摆动鱼尾自由自在的来回游动。尾巴拍的水花哗哗响，像是撒开了欢儿。

        游了大约一个小时，莫小沫返回岸边，看手机屏幕还是黑的，继续泡在水里不肯出来。这些日子憋屈在鱼缸里可是委屈他了，以后他逮着机会就悄悄上来。要不是怕吓到人，他直接睡这都行。

        莫小沫上身趴在泳池边，尾巴泡在水里拍水花，好不惬意。

        以前的时候，他也经常在岸边放风，有一次不小心在岸上待久了，遇见捕猎人鱼的人，尾巴被铁钩子刺伤，刚好遇见路过的顾翰林，那也是两人第一次相识。

        顾翰林看到他先是惊讶，随后见他身上有伤，又有人在追赶，就把他藏到了自己家的鱼塘里。等那些捕猎的人走了，才叫他出来。顾翰林很温柔的替他上药，允许他在池塘边养伤。等到伤好了，顾翰林又把他带回海边放生。

        过后每隔几天，顾翰林都会经过海边，他算准时间在海边等着，看到人来了就冒出头。久而久之，海边相会成为了他们的默契。

        再后来，他们越来越熟悉，顾翰林问他要不要跟自己走，莫小沫依赖顾翰林，一口就答应了。从此，他住进顾翰林的池塘，每天顾翰林都会喂他好吃的，拿好玩的给他玩，时不时的找他聊天。那个时候，他还不能变换人形上岸，就只能在池塘里游来游去，顶多趴在岸边，和顾翰林依偎在一起。

        好景不长，那些捕猎的人寻到这里，顾翰林为了保护他，连夜把他送回海里。两人约好过些日子，等风声过去，顾翰林再来接他。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顾翰林还是没有来。莫小沫已经能变出双腿到岸上行走，他赶回顾翰林的家，却发现人早就死在自家的池塘里，身上有好几处刀伤，最致命的还是胸口的铁钩伤口，和他尾巴上的如出一辙。

        莫小沫悲痛万分，他打听到那些猎捕人的下落，聚众他斗不过，那就挑罪魁祸首。趁着那群人的领头落单的时候，他把人拖到了海里。

        替顾翰林报仇后，莫小沫依照两人的约定，要永远陪在他身边，于是一头撞在礁石上，彻彻底底成为了一条死鱼。

        莫小沫回到客厅时，刚好是晚上十一点整，鱼挨了水汽神清气爽，还能再多熬一段时间等顾翰林。

        可是因为不小心想起往事，莫小沫心情低沉的很，坐在沙发上，眼无神采，看着就很没有精神。

        管家看他这副样子，轻声问，“莫少爷累了？”

        莫小沫摇摇头，他只是在想这一世的顾翰林有过什么样的经历，他都无从知晓。

        他突然抬起头，“刘叔，您能给我讲讲顾翰林以前的事吗？”

        “这……”管家犹豫一阵，他只是个管家，虽然是顾家的老人了，从顾翰林小时候就照顾他，看着他成长到如今独当一面的顾氏继承人。

        以识人多年的经验和对自家少爷的了解，他能感受到顾翰林对待莫小沫是不同的，只是自家少爷可能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希望顾翰林的身边能有个真心实意的人长久陪伴，也希望莫小沫永远开心快乐得像个孩子。

        管家长舒一口气，“好，我给莫少爷讲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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