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明大奸人
楚怀钰闻言一脸惊愕,“皇帝姑父,您还活着?!”
之所以她没敢说“皇帝姑父,您怎么也下来了?”到底是她瞅着四周情况不太对,京都的人总不能全下阎罗殿陪她玩。
尤其是对面那个一身玄醺、满脸贵气的那个男的,唔,叫什么来着?
楚怀钰挣开束缚搔了搔乱糟糟的脑门,一脸纠结,明明之前挺熟的呀,怎么就想不起来了?
女孩兀自烦恼,全然不顾周围越来越低的气压。
老皇帝浓眉一竖、面含怒色,这丫头真是愈发的口无遮拦了!
怒火决堤之际,一道清雅的男声缓缓响起,“陛下,想必是楚小姐睡糊涂了,还是莫要耽误了皇后娘娘寿宴的吉时。”
楚怀钰顺着声音望了过去,说话之人眉眼清淡,一身玄醺色锦袍衬得周身气质矜贵又疏冷。
皇后聂氏瞥了眼一脸迷茫的女孩心底无奈地摇了摇头,面上却是欣然赞道,“明卿说的有理,陛下,您不是说有惊喜送给臣妾吗?臣妾很期待呢。”
众人见状连忙恭声附和,毕竟卫远候他们都得罪不起啊。
老皇帝满腔怒气被截断,瞪着楚怀钰猛地一挥袖,“开宴!”
一声令下,顿时鼓瑟齐鸣,台上水袖翻飞,台下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被所有人不约而同刻意忽视的楚怀钰立在原地,半晌猛地一拍脑门,“明衍!”
对,这厮不就是那个奸相明衍明大奸人吗?!
老天爷啊!她这是要重活一次吗?毕竟她记得她死的时候这个大奸人可是混成了黎昭第一权臣!
楚怀钰伸手胡乱拽了个衣袖,“兄台,皇后娘娘今年贵庚啊?”
被拽之人一脸无语,“钰妹妹,母后今年三十有六,”顿了顿,怀疑道,“你莫不是睡傻了?你还认得我吗?”
楚怀钰直直盯着对面正襟危坐的大奸人,随口道,“傻子律,你才睡傻了!”
三十有六,那便是黎昭九十二年,她竟回到了六年前!
殷律一翻白眼,撇了撇嘴,叹惋道,“我还以为你傻了,白激动了!”
想一想,若是楚景睿回京瞅见他亲妹子变成个傻子,那该多有意思!
“美得你!”
楚怀钰扔下当朝四皇子,咽了口口水,便眼泛绿光地直直朝着明大奸人走了过去。
这只大腿,实在太粗!
“钰丫头!”
楚怀钰饿狼扑食般的步伐被一声斩钉截铁、充满威仪的声音唤住。
“在!皇帝姑父!”
楚怀钰步子一拐,立即识相地迈至老皇帝跟前,重活一次,要惜命啊。
老皇帝见状脸色微缓,目光扫过下首喧哗的人群,落在依旧呆立的太子身上。
大手一挥,“乐止。”
吹拉弹唱声纷纷落地,群臣家眷皆举目望了过来。
“澜儿,过来。”
殷轻澜看了一眼女孩直挺挺的背,眼底晦暗微敛,“父皇。”
老皇帝望望太子又打量打量楚怀钰,浑浊却精明的眼睛里多了两分慈爱,皇后说的不错,这两个孩子的婚事是要定下来了,指腹为婚终究不是什么正经的仪式。
一旁的楚怀钰见状却蓦然想起什么,俏眉微蹙,眼底闪过厌恶。
她怎么忘了?正是今日,老皇帝定了她和殷轻澜的婚事,重历往事,原来此刻才是一切仇恨的伊始。
“皇帝姑父,皇后娘娘,钰儿有话要说。”
殷轻澜蓦地牵住了女孩的衣袖,他再迟钝也知道她要说什么!不行!他不允许!
楚怀钰看也不看太子瞬间僵硬的神色,直接甩开衣袖,“怀钰请旨去净觉寺剃发为尼。”
一语落地,整个御花园瞬间沉寂,针落可闻。
殷轻澜猛地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楚怀钰,你便非要做的如此决绝吗?
“怀钰,你在说什么胡话!圣上面前岂由你胡言乱语!快跪下向你皇帝姑父请罪!”
皇后聂氏也是一愣,转头见皇帝兀然阴沉的神色,连忙出言训斥以缓圣怒。
这丫头,怎的今日言语举止愈发怪异了。
楚怀钰扑通一声结结实实地一跪,皇后刚松口气,却见女孩一跪一拜又老老实实自觉起身了。
凤目微愠,“怀钰!”
“皇帝姑父、皇后娘娘且听怀钰细言。”
老皇帝扫了眼下首神色各异的群臣,终究不能无所顾忌地对着小辈发怒,沉声道,“你说。”
楚怀钰心底松了一口气,这才娓娓道来,“皇帝姑父、皇后娘娘有所不知,怀钰方才醉酒昏睡间在梦里遇到了观音娘娘,观音娘娘亲自前来点化臣女,言臣女五根未净,德不配位,做不了京都第一贵女,须得诚心削发,为民渡厄九九八十一天方能化解心中尘念。”
众人闻言无不匪夷所思,怎么什么怪事全让楚小姐轮上了。
削发为尼?那还能嫁人吗?亏得太子殿下一片痴情。
下首的目光或惋惜或怨恨或庆幸的落在了楚怀钰身上,女孩蓦然回首,瞬间对上一道未来得及收回的恶毒视线。
秦月茉?那个礼部尚书的千金。
若她没记错的话,这女人前世可是爱惨了殷轻澜。
“咳,”皇帝轻咳一声,楚怀钰顿时恭敬地垂下了头,“钰丫头说的可属实?”
谁还能说自己说假话!
“回皇帝姑父,句句属实。”
这个托词可不是怀钰平白请来的,若是她没记差,前世老皇帝临崩前可是往宫里请了不少和尚道士做法驱邪。
皇后见皇帝沉默,蹙眉想了片刻,道了个折中之法,“怀钰,你看这样可好?你毕竟是卫远候唯一的嫡女,更是澜儿指腹为婚的太子妃,剃发为尼本宫和圣上不说,卫远候和夫人都不会同意。”
话音微顿,聂氏瞧皇帝神色未变才接道,“十日后便是中元节,正是祈佑苍生、祈福纳吉的好日子,你同澜儿一道去郊外净觉寺诵经吃斋几日便好,心诚即灵,菩萨会谅解你的不得已的。”
楚怀钰闻言眨了眨眼睛,余光瞥见老皇帝暗含警告的神色吐了吐舌头,“怀钰谨遵皇帝姑父、皇后娘娘旨意。”
见好就收,她又不是真要去削发为尼。再者不还有十日,这十日,她还不信她解决不了殷轻澜这个祸害!
宴后,百官热热闹闹呈上一堆塞耳朵的吉祥话,又得了皇后娘娘大手笔的赏赐,才喜气洋洋地打道回府。
盏茶光景,御花园便空了一大半。
殷轻澜望着女孩意兴阑珊的神色犹豫了一瞬还是上前,“钰儿,你还好吗?”
楚怀钰低垂着眸,隐在袖里的葱白指尖死死掐着掌心,她在克制自己!尽管她恨得心脏绞成了八段,恨得想要立马将殷轻澜五马分尸,甚至想要他也尝尝满门被屠的滋味!
可是,脑里仅存的一线理智告诉她不行!起码现在不是时候!一切已经重新开始了,她的爹娘和哥哥都还活着,她还有机会逆天改命!
楚怀钰定了定神,嘴角客套上扬,“怀钰没事,太子殿下勿须挂心。”
太子殿下?殷轻澜眉心紧皱,还要说什么,女孩却朝他恭敬地福了福身。
望着楚怀钰孑然远去的背影,男子长袖下的双手早已青筋毕露,温润如玉的俊颜一片阴暗。
娉娉婷婷绕出御花园,楚怀钰身子一软差点平地摔倒,扶着墙怔愣片刻,指尖轻颤半晌尤不置信地抚上胸口。
咚咚咚——
是迅疾却有力的心跳,而非那个汩汩冒血的窟窿。
她真的活了!
女子脸色苍白、浑身无力,神经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兴奋。
“楚小姐,您还好吗?”一道平稳男声在身后恭敬响起。
怀钰整了整神色,转首果然瞧见意料之中的人,对着询问她的侍卫微微颔首,视线便直直盯上了将来的黎昭第一权臣、如今的少年丞相——明衍。
丞相大人刚刚及冠,一身玄醺色锦袍、身量极高,矜贵至极的入鬓长眉玩世不羁地扬着,眼尾以一个魅惑却不容侵犯的角度上挑,再往下看,鼻若悬胆,薄唇更是不点而朱的好颜色。
楚怀钰咽了咽口水,之前怎么没发现明大奸人长得这么——,啧,祸国殃民?
“好看吗?”男子薄唇轻掀,眼尾一颗泪痣在月光下潋滟如妖。
怀钰连连点头,险些望美垂涎。
这还不好看?那世人便都丑若钟馗了。
侍卫饮墨憋笑憋的抖如筛糠,楚小姐真是太——直爽了,他佩服!
“无药可救。”男子轻飘飘扔下一句轻斥,便负手绕过怀钰。
饮墨连忙跟上,路过女孩时暗戳戳竖了个大拇指。
不亏是楚侯爷的姑娘,真乃神人也。
他家相爷面如冠玉、貌赛潘安自不必说,长着眼睛的都能瞧见,可相爷是一般人吗?还没哪个女子胆大如斯敢当面觊觎相爷美貌,哦,不,是英俊!
楚怀钰愣了愣,挠了挠脑门有些郁闷,这厮一开始竟如此讨厌她?
“哎,明大奸人!你等等我——”
楚怀钰想起什么连忙跟上,前世这条腿瞧不上她,这一世怎么也要长点记性抱紧它。
主仆二人步子不快却转瞬离开了御花园,怀钰恨恨跺了跺脚连忙循着小径小跑地跟了上去。
“大皇兄,钰妹妹这是喜新厌旧了?”
不远处,一棵参天悬铃木巍峨高耸,树下站着两个模样有几分相似的男子,说话的细眉白面,五官端正却眼底青黑,一脸的纵欲过度。
“殷彻!”殷轻澜眼眸沉沉地望着远去的女子,面含警告地瞥了一眼男子眼底的兴味。
楚怀钰怎么样,轮不到旁人评说。
男人勾了勾青白的唇,敷衍地恭敬,“是是是,大皇兄。”
他倒要看看他这个无往不胜的大皇兄能不能得到这个女人!
若是得手了他自然不会夺人所爱,若是失手——
三皇子舌尖轻舔唇角,狭长的细眸掠过一丝贪婪,卫远候府的嫡女谁不想要!
殷轻澜厌恶地扫了一眼兀自意淫的男人,沉声提醒,“三皇弟毋要忘了她的身份,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小心作茧自缚!”
话落,华服男子重重拂袖而去,平日里温和清润的凤目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阴郁,前面还有好戏未开场呢!
楚怀钰,必须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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