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踪迹

“......”
  沈不归深呼了口气，压下了心里憋闷的火气，知道自己现在跟新人讲什么都没用。
  他扭头看向池雀可，尽可能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你呢，小池，你经历了两个副本了，最起码知道这种情况要确认任务目标的位置吧。”
  池雀可也缩了缩脖子，没敢抬头。
  “......”
  看着她这个样子，沈不归还有什么不懂的，太阳穴的青筋暴起。
  刚要说话，却听池雀可讷讷的道。“记，记了。”
  沈不归眸子一亮。
  凌翊也下床站起了身，声音冷肃，“在哪。”
  “就在。”池雀可说到一半的话顿了顿，然后莫名的侧过了头，看向窗外夜色中的某一处。
  “就在对面。”
  被撤掉伪装的少女惊慌失措的捂住俏美的脸，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里藏满了慌乱和惊恐，元小莉本能的往旁边看了几眼，确定没有人之后愤恨的瞪了一眼池雀可，旋即飞身跑去。
  池雀可并没有离开，反而找了个极佳的角度看着少女跑进了四楼的一个卧室。
  而好巧不巧，那儿正对着沈不归租的位置。
  沈不归掏出了白符，凌翊拿着剑，两人动作很快，一前一后的出了门，留着安琼跟池雀可在原地面面相觑。
  “已经打草惊蛇了。”凌翊跟在沈不归身后，轻声道。
  这个事情其实他们两个人都知道，但是好不容易得线索，怎么说他们得去看看。
  这一张白符看上去有些活泼，绕着沈不归转了两圈，一上一下的开始浮动，像是在跳一样。
  “先去看看，就算是走，也会留下点儿东西的。”沈不归道。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对面，凌翊率先看到了半掩上的门，沈不归啧了一声，果不其然，跟他们想的一样，人已经走了。
  他伸手推开的门，房间里没有其他东西了，能看出来屋主人走的时候有些匆忙，很多东西并没有被打扫好。
  此时已经是很浓的深夜了，沈不归拿着白符在屋里巡查了一圈，“刚走没多久，浴室里的水还半干着，大概率就是这两三个小时的事情。”
  恰好那个时候他们正在大战女鬼，恰好错过了。
  凌翊桌子抽屉中拿出了几张纸条，“走的应该很匆忙，有些东西没有带。”
  他低头开始查看纸条。
  上面记录的东西有些杂乱，女孩的字并不文秀，反而有些狂乱，字迹力透纸背，写着一大堆的人名，还画了一个看不明白的关系网。
  “怎么了。”沈不归带着白符走到了他身侧。
  少年将那张纸条递了过去，眉宇微蹙，“你看。”
  沈不归立刻接过纸条仔细端详。
  凌翊开始看下一张，这张写的东西更是莫名其妙。
  腿，4
  头，2
  手，3
  ......
  一些莫名其妙的器官搭配上看不懂的鬼画符，他更是云里雾里。
  清隽的眉眼微微皱起，他心里模模糊糊的有了个猜想。
  也许，这上面写的东西，是他想的那个吗？
  “看不懂。”沈不归放下手中的纸条，轻声道。
  凌翊也收回思绪，“先找找其他东西，找完之后再说。”
  他其实有预感，他们现在拿到的这些线索就是一张张拼图，只要找到了所有拼图，就能将这些给彻底连接起来。
  沈不归捏着纸条，眉梢轻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冥冥之中他感觉到了一种被牵着鼻子走的不爽感。
  两人将整个房子翻过来了个遍，包括任何不起眼的角落都没有被放过。
  最终在木质地板的夹缝之中找到了一张照片。
  上面的画面是一个男人，长相斯文，戴着眼镜，梳着中分头，看上去是个畏畏缩缩的老好人形象。
  照片外面有一层膜，那层膜上被人用小红的马克笔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这应该是元小莉留下来的东西。”沈不归道。
  照片上的人是他们没有见过的生面孔，但应该也是这栋楼里的，也不知道这人做了什么，让元小莉这么讨厌他。
  “明天去找一下吧。”凌翊收起了照片道。
  “嗯，我们也是时候该拜访一下房东了。”沈不归轻声道。
  房间里没有更多的东西了，他们将房间恢复原样之后回到了卧室。
  池雀可她们早就已经等的有些着急了，看着他们进了房间立刻迫不及待的询问。
  “怎么样？怎么样？找到了吗？”
  迎着少女殷切的目光，沈不归摇了摇头，“去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了。”
  少女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回去，“哎，我这个猪脑子，当时都没想着......”
  她的表情懊恼又自责，一双鹿眼也耷拉了下来。
  凌翊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不是你的问题。”
  沈不归看着他们的互动，立刻也咳嗽一声，不动声色的插进了中间，轻抚少女的头，语重心长的道，“话虽如此，但是你以后的历练还有很多，吃一堑长一智就好了。”

  池雀可和凌翊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女孩满眼愧色的抬头，“我有的时候觉得我真的挺没用的。”
  沈不归叹了一声，“都是这么过来的，你音濯哥当时比你还笨。”
  少女却没有被这话安慰到，反而嘴角越发的往下撇，“我以后肯定会变得厉害起来的，就像......”
  她抬头看了一眼清冷的少年，声音低了几分，含着些忸怩，“就像翊哥一样。”
  她这反应其实挺明显的，在场的四人有两人都看得出来。
  唯独没看出来的是另一位当事人，凌，木头，翊。
  他的目光游移不定，眼神懒散，似乎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很长时间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发生的事情，整个人显得有些恍惚和心不在焉，明显走神已经很久了。
  沈不归看着他这样，眸底划过一丝笑意。
  明明平时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唯独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却意外的非常迟钝。
  看来小池的暗恋之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
  房间内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浓郁得令人作呕，仿佛整个空气都被血液所浸染。放眼望去，满地猩红的鲜血触目惊心，如同一滩惨烈的血池，让人毛骨悚然，而在这片血泊之中，一具死尸横陈在地，他的胸口已被捣毁得血肉迷糊，惨不忍睹，眼球睁的很大，死死地盯着上方的天花板，死相实在算不上安详。
  女孩静静地站在尸体旁边，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就像一个瓷娃娃，她紧紧握着手中那把小巧玲珑的刀子，看都没看尸体一眼，神经质地啃咬着自己的指甲。
  “怎么会没有，怎么会没有。”满是血丝的眼球躁动的扫视着被她翻的杂乱的房间。
  她的指甲已经被啃出了血，明显已经啃到了肉。
  呼出了一口浊气，她低下头看着尸体，喃喃自语道，“早知道就不杀你了，腿为什么不在这里，腿呢，腿在哪里。”
  她的长相娇艳，这副神经兮兮的样子也没有折损她的美貌，反而给她带来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气质。
  咯吱咯吱的咬了咬牙，她啧了一声，走到了窗口，微微掀起了一点窗帘，她很轻易的看到了对面有一扇亮着灯的窗户。
  又等了一会，那扇房间的门开了，两个女孩一前一后走出了房间，看上去状态自然，神色轻松。
  随后，一个精致的少年也走出了门，慢慢的走到了隔壁，在他开门的时候似乎注意到了什么，轻轻的回过了头。
  明明隔着很远的距离，她也只露出了半个眼睛，但是元小莉却有种异常的感觉——他们对视上了。
  这种被窥探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少年收回的视线，进了房间。
  元小莉的眼珠在眼眶中乱转，又开始咬指甲，“看见我了，看见我了，我被看到了，被看到了，咯咯咯咯。”
  她的笑声有些诡异，说话的语速很快，声音却很小，身体无意识的颤抖，脸上的表情却相反的亢奋。
  缓缓地将窗帘放下，她轻轻地伸出手，握住手中那把锋利无比的刀子，刀刃闪烁着寒光，元小莉将手指放在刃口处，感受着那份冰冷与锐利带来的刺痛感，但却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随着手指轻轻滑动，刀刃轻易地割破了皮肤，鲜红色的血液顺着伤口流淌而出，她对此毫不在意，甚至带着一丝莫名的愉悦感继续抚摸着刀刃，每一次触碰到刀锋，都能让她体验到一种独特的快感，这种感觉渐渐占据了她的全身，让她癫狂的状态慢慢缓和了一点。
  鲜血不断滴落在地上，形成一滩猩红的血迹，她自言自语道，“去找腿吧，小莉，不要管他，去找腿，小莉，小莉......”
  说着，她怔忡的踩在尸体上面，痴痴的笑着，慢吞吞的推门而出。
  ...........................................
  筒子楼里的清晨也是昏暗的，凌翊眯起眸子抬头看了看天空，天色不太好，今天又是一个阴天。
  他照常敲了敲沈不归房间的门，没有人来开门。
  歪了歪头，他的眸底闪过一丝疑惑，又敲了敲，依旧没人开门，沈不归睡眠很浅，难道是已经出门了吗？
  周围的空气像是被什么给冻结了，时间停止的运转，少年站在走廊，敏感的察觉到了危险的信号。
  沉默了一会，他抬步走到了后面的房间，伸手敲门。
  “......”
  依旧一片死寂，没有人回应。
  想了想，他看着这扇才被修好不久的门，握住了门把手，打算故技重施。
  谁知就在此时，握住的门把手轻轻转动，安琼的房门就这么被打开了。
  ？
  他已经察觉到了不对，脚步顿在门口，微微的后仰，几乎就是一刹那，一把菜刀擦着他的脸颊砍到了门框上。

  凌翊漠然看向躲在门后的人，——竟然是那个被他杀死的四楼男人。
  他现在的状况惨不忍睹，身体已经完全腐烂，身上的皮肤和肌肉几乎全部溃烂，只剩下一些残破不堪的肉块勉强拼凑在一起，这些肉块之间用粗糙的线缝合着，就像一个仓促完成的拼图。
  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十分艰难，仿佛身体不再受自己控制，他的关节似乎也失去了灵活性，移动起来就像是一个即将散架的纸人，摇摇晃晃，随时可能倒下。
  这种体验对于凌翊来说有些新奇，他饶有兴味地看着男人吃力的从门框上拔出菜刀，再一次跌跌撞撞的向他袭来。
  随手握住了那把菜刀，然后掐住他要掉不掉的脖子，凌翊笑了一声，“这是你设置的幻境吗？”
  怪不得他怎么敲门都敲不应，原来是这样的情况，他现在所处的已经不是现实世界了。
  “杀......”男人的口中溢出了恶心的黑血，说话含含糊糊的。
  “什么？”凌翊问道。
  “杀了你......”男鬼无力的伸手想要，夺过那把菜刀。
  凌翊手指稍稍用了点力，霎时间，菜刀在他的手中化为了一堆粉末。
  他松开了手，看着面前神志全无，痴痴傻傻满眼怨气朝他扑过来的男鬼，心里面那点儿新奇劲也消失了。
  侧身躲过攻击，他拿出了那把暗紫色的长剑，对着那还在挣扎起身的男鬼就要劈下。
  “这样不会太没意思了吗。”一道温和磁性的男声在他的身后响起。
  凌翊蓦然停住了剑，剑尖悬在男鬼头的正上方。
  下一刻，冰凉的手指像是黏腻的毒蛇，攀上了他的手腕，控制着他的手，慢慢的收回了剑。
  “怎么还是这么没有科学精神啊，01。”男人的轻笑声和他记忆中的如出一辙，那些已经不重要的过去如同洪水泄闸一般重新涌入脑海。
  凌翊微微侧过了头，对上了那熟悉的温和俊颜，嘶哑的开口，“顾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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