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好像有点同病相怜

　　萧璃的嘴角已经咧到了耳后，看向林妄紫的眼睛闪闪发光。
　　平时放荡不羁的林妄紫这个时候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她感觉自己的脸蛋也有点发烫，被人盯着看确实有点难为情。但是心里却又说不清的开心，因为好久没有见这个人了，自从上次见面吃过饭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萧璃，怎么感觉国都的水把他养的更英俊了。
　　一旁吃饭的沈洗墨被这一幕腻到了，饭都吃不下去，扔掉筷子一脸嫌弃的站起身来，“真恶心。”
　　放在平常林妄紫是一定要找沈洗墨吵两句的，今天意外的没有发火，她问萧璃，“萧公子是否有时间出去喝杯茶？”
　　萧璃点头，“这是我的荣幸。”
　　林妄紫又披上斗篷，带好面纱，两人骑马扬长而去，沈洗墨从二楼探出脑袋，只能看到两人的背影，撇嘴吐槽：“真是见色忘义。”
　　绿英说，“紫小姐难得对一个人这么上心呢。”
　　“我怕的就是她真的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沈洗墨眼中出现一抹担忧，“绿英，秋秋这两天如何？”
　　“干活挺麻利的，能看出来是之前做惯了这种粗活。我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下她哥哥的情况，她就不回答了，只说哥哥是拜入了善缘派。”
　　“继续盯着，吃的用的不要少了她的，一旦发现破绽立刻禀告。”
　　“是。”
　　这边林妄紫和萧璃没有去茶楼，而是一路驱马到了城郊边的护城河畔，因为是冬天的缘故，这里的树都是光秃秃的，也没什么人，但近日天气好，倒是映的湖面波光潋滟的，十分好看。
　　“我经常来这里，这里没人的时候是个练武的好地方。”
　　练武？萧璃这才想起，林妄紫是个武功高强的人，自己却差点忘记了。
　　“今日天气甚好，林姑娘可要与在下切磋一番？”
　　“切磋？”林妄紫摩拳擦掌，应了下来，“我记得你是师从剑圣鹤觉老头的门下，我倒要看看他的关门大弟子是个什么水平。”
　　“那就承让了。”萧璃行李，抽出腰间的佩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你竟然舍得用青天玄铁剑，不害怕我将它折断了？”
　　“若林姑娘能将我这把剑折断，这剑便送你了。”
　　林妄紫挑眉大笑，“你当真舍得？这怕是鹤觉老头赠你的宝贝吧。”
　　“如果姑娘赢了，这必定是姑娘的。”
　　“好，我今日就试试，究竟是你的剑厉害，还是我的鞭子厉害。”
　　两人在风中过招，林妄紫的鞭子在空气中发出“咻咻”的声音，萧璃步步后退，林妄紫攻势太猛，自己只能先作防守。
　　青天玄铁剑不愧是把好剑，几次与凌厉的鞭子碰撞都能出火花，以林妄紫的内力，普通的剑早就被这深厚的内力折断，而青天玄铁剑却丝毫没有被磨损的痕迹，闪烁着锋芒。
　　“我对你这把剑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林妄紫挑衅的冲萧璃笑笑，“一会输了剑可别哭。”
　　萧璃笑而不语，专注的接下林妄紫的每一招。
　　林妄紫武功明显在萧璃之上，她的鞭子用的狠辣，招招逼得萧璃毫无还手之力，若不是青天玄铁剑顶着，萧璃怕是要被这内力打到心痛吐血了。林妄紫感觉到了萧璃的体力和内力都渐渐流失，不再咄咄逼人，一个转身甩出鞭子缠上萧璃的剑柄，微微用力便将剑从萧璃手中夺了过来。
　　萧璃苦笑，这小姑娘的武功目前深不可测，也不知道是师从谁的门下，竟然把年纪轻轻的的林妄紫教的如此出类拔萃，而自己明明比她要年长几岁，却不如她这般精益。
　　“这剑是归我了吗？”
　　“愿赌服输，这剑就是林姑娘的了。”
　　“哈哈哈哈。”林妄紫收起鞭子，放声大笑，再也没有刚刚的杀气，“我要真要了你这剑，鹤觉老头不满江湖的追杀我，说我欺负了他的宝贝弟子。”
　　“师父要是知道是我将剑输了，会更生气，将我逐出师门。”
　　“所以我不会做这个坏人的。”林妄紫打量着这把剑，果然是一把绝世好剑，剑锋充满杀气但绝对不会给人阴森森的感觉，只可惜自己不擅长用剑，不然一定会把这剑夺过来。
　　“不知道林姑娘是修的哪门武功，竟然这般厉害？”
　　“自然是我明月阁的武功，我这人素日喜欢研究旁门左道，所以也没有正经学过正派剑法，都是雕虫小技啦，不值得一提。”
　　萧璃想，怪不得看不出来她用的是哪个门派的武功，原来是参杂了各大门派，她竟是如此厉害的人，这么多不同类别的武功也没让她走火入魔，反而将内力练的如此深厚，自己确实太惭愧了。
　　“萧璃，你平日里也该好好读读‘内气诀’了，虽说你内力不弱，但实在是不稳。”
　　萧璃赶忙抱拳行礼，“都听林姑娘的。”
　　“你今天怎么一直叫我林姑娘，我不是说了，可以叫我妄紫吗？”
　　“是在下愚钝了，妄紫可以原谅我吗？”
　　林妄紫奇怪的看了一眼萧璃，“当然，我也没有生气。”
　　“要不我们找个茶楼喝杯茶？”
　　“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小茶楼，里面的点心做的很不错，就在对岸。”
　　两人往林妄紫所说的茶楼走去，这座小茶楼坐落在护城河另一边的小树林里，盖了一个两层的小楼，坐在二楼正好可以看见护城河的景色。
　　推开茶楼院子的门，萧璃就被这里迷住了，虽然林妄紫说这里是茶楼，但是更像是当地农户的一庄小院子，进门能闻到浓浓的药草香，小楼就在药草园中。
　　“这里怎么种了这么多的草药？”
　　“这是我一个故人的，她是大夫，平日里就喜欢种些草药，后来盖起小楼了，就一边在这里给人看病一边卖卖茶水点心。”林妄紫带着萧璃往里面走，还没踏进门就扯着嗓门喊起来，“四姐，我来了！”
　　门里迎来一位穿着朴素的少妇，手里还端着研磨草药的臼，她看到林妄紫很开心，“妄紫！你都好久不来了！”
　　“我这不是帮着洗墨出门办了点事嘛，你看今天就给你带客人来了。”
　　四姐上上下下打量着萧璃，萧璃被这探究的眼神盯的有些不安，暗暗吞了口口水。
　　“快起来吧，老规矩，最好的那个座位给你了。”
　　“谢谢四姐，对了四姐，今天可以吃到你的手艺嘛？”
　　四姐嗔怪，“小兔崽子，就知道吃，你们先上去坐着，我就给你们拿上来，对了茶要什么？”
　　“就按您的来吧。”
　　萧璃跟着林妄紫走到二楼，东边有个僻静的小包间，用小屏风和其他的座位隔开，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小空间，这里正对着护城河，好风光尽收眼底，连冬日的风都变得柔和起来，确实是个绝佳的位置。
　　四姐很快送来了茶水和一盘小点心，两人的东西有点不一样，特别用了不同的容器盛的。
　　四姐先在自己面前放下一只精致的小茶壶和一个茶杯，解释道，“我看你肝火旺盛，泡了陈皮茶给你，回头走的时候我给你抓几副药，你回去服下可以祛肝火。”
　　萧璃目瞪口呆，这只是见了一小会，却连他有什么毛病都看了出来，怪不得这个茶楼开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还能维持营业。
　　林妄紫打趣道，“四姐，这才刚进门就变着法赚钱了？”
　　“就你嘴贫！”四姐在林妄紫面前放下一只小蛊，“你今日就喝银耳枸杞羹，我新做了红柚酥，你少吃几块莫要贪嘴，一会走的时候记得将我给洗墨留的决明子带回去。”
　　“遵命。”林妄紫冲着四姐挤眉弄眼了一番，四姐拍了一下林妄紫的脑袋就走开了。
　　小包厢里就剩下两个人，还有一壶热水放在小炭炉上慢慢加热，林妄紫用汤匙舀了一口银耳枸杞羹喝下去，咂巴咂嘴，感叹道，“四姐的手艺真是绝妙啊！”
　　萧璃轻轻抿了一口陈皮茶，竟然是甘甜，入口有点微苦，但是回味很是甘甜，忍不住喝下了一整杯，顿时感觉心胸通畅了不少。
　　“妄紫，我真是太好奇你了，怎么会有这么多神通广大的朋友。”
　　“那是，四姐的医术很好的，什么疑难杂症在她看来都不是大问题，而且她做的药膳才是最补身子的，好多达官贵人抢着要她的药膳呢。”林妄紫啊呜一口吃下一块红柚酥，再次感叹，“真好吃。”
　　“你认识这么多有本事的朋友，自己的武功又那么厉害，你爹娘一定很骄傲。”
　　“爹娘？”林妄紫的语气突然低了下来，沉默了一会说，“我爹娘都死了。”
　　萧璃一怔，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林妄紫的爹娘已经不在了吗？那她一直都是自己在江湖闯荡吗？
　　“对不起……妄紫，我……”
　　“没关系的，不用放在心上。”
　　林妄紫的宽慰突然让萧璃的情绪也低沉了下来，他想到了端仪皇后，这个勤勤恳恳的女人，自己没有十五年没有见到过的娘亲，前不久也去世了。
　　“萧璃，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林妄紫有些紧张的看向萧璃。
　　“我没事的。”萧璃回答，“妄紫，你要听听我的故事吗？”
　　“嗯？可以吗？”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萧璃给自己添了一杯陈皮茶，慢慢开始讲述，“我五岁那年，我娘就送我去跟师父学习剑术了，我求了她好久，让她不要赶走我，但是她还是去找了父亲，让父亲送我出城。我感觉我被抛弃了，我也不知道我娘为什么不肯要我，我跟着师父的十五年，我娘每年只会给我写一封信，只会问我剑术练的怎么样了，从来没提过要接我回家的事情，后来我就习惯了，我开始有点憎恨她，恨她不要我，渐渐的连信也不给她回了。”
　　“你娘……应该是有什么苦衷吧？”林妄紫轻轻的说，“哪有娘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今年，家里来信说我娘病重，想在临终前看我一眼，我这才回到国都。我记忆里的娘，温柔端庄，大方得体，但是我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却瘦的没了人形，她搂着我哭，说对不起我，那个时候我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很多东西，看着她被病痛折磨，却什么也做不了，其实我明明可以写信给她，但为了赌气我一个字也没写给过她。”萧璃的声音有些梗咽，眼眶微微发红，“我父亲不止我娘一个夫人，但我娘却是个没有娘家帮衬的人，为了家业，我父亲娶了好几房家中有权有势的夫人，我娘害怕我被人暗害，这才狠心叫我送走以保我周全。我知道这些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什么好大夫都救不回我娘了，甚至她临走的时候我都哭不出来，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我看着她的灵柩，非常愧疚，没有在她生命的弥留之际好好补偿她。”
　　“我想你娘，这么爱你，一定会换一种形式回到你身边的。”
　　“换一种形式？”
　　“对啊，换一种形式。”林妄紫躺倒在软塌上，懒懒地翘起二郎腿，目光投向窗外，“爱你的人是不会彻底消失的，只要你不忘了他们，他们就还在。”
　　“谢谢你的安慰。”
　　萧璃觉得心里舒服多了，自从端仪皇后去世，自己根本无暇多想，每日要应付父皇的功课抽查，还要跟着萧念一起与大臣商讨国家大事，心里一直堵的慌，这下说出来感觉很轻松，就像卸下了一个重担。
　　“既然你告诉了我你的故事，那我也说一个我的故事吧，当作交换？”
　　萧璃顿时有些惊喜，他没想着能和林妄紫交换什么秘密，不过是想诉说一下自己的苦闷，但是林妄紫竟然主动要说自己的故事，这是不是证明自己在她心里真的不一样？
　　林妄紫闭上眼睛，停顿了一会，娓娓道来。
　　我爹是个秀才，学富五车，在我们村子里开了一间书塾，平日里有很多小孩来书塾学识字，我三岁就开蒙了，大家都说我是村子里最聪明的小姑娘，将来一定富有才情，嫁的一位如意郎君，我娘是绣娘，她绣的婚服是方圆几百里最美的，很多地主老爷嫁女儿都专门上门来定制，我还有个弟弟，比我小两岁，活泼可爱。本来我以为我们一家可以过的快快乐乐，没想到东文国和西武国突然开战了，在两国交界处的村子第一个受到波及，我爹娘带着弟弟和我上山躲避，碰到了流寇，这些流寇把我爹娘杀了，我没护住我年幼的弟弟，他们把他扔下了悬崖，准备把我抓起来卖到窑子里去。
　　我以为我就要死在流寇的手里，我师父救了我，他把我带到一座山里，这里有很多他的弟子，他教我武功，让我继续读书，但也对我非常严厉，若是没有他的严厉，我的武功不会进步的那么快。
　　后来我遇见了洗墨，洗墨也是我师父的一个弟子，她被带到师父这里的时候脏兮兮的，像个乞丐，听说她也是家中变故，在外差点被人卖掉，碰巧被救来的。我们年纪相仿，自然就成了很要好的朋友，后来长大了，我为了报仇，就拜入了明月阁，当我亲手把那些杀害我爹娘的人找出来杀掉的时候，心里真的是太畅快了，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如果我爹娘和弟弟泉下有知，他们一定会知道大仇得报，而且我也平安的长大了，不会再被欺负了。
　　萧璃没想到林妄紫的身世是这样，他初次见她，她是个冷酷的杀手，但是她身上也有十七岁少女有的那份纯真，还以为她的的爹娘一定很宠她，所以她才这么古灵精怪，可今日听她这么一说，却发现她竟然有这样痛苦的过往。
　　父母和弟弟在眼前被杀掉，自己又差点被卖掉，这对于一个女孩来说是多么痛苦啊，她都忍了过来，还让自己变的更强大了。
　　萧璃发现自己对林妄紫越来越好奇，也越来越想靠近她。
　　“萧璃，你觉不觉得，我们有点同病相怜？”
　　“嗯？”
　　“你看，我们都有不能说的过去，是不是有点同病相怜了？”
　　萧璃点点头，“好像是。”
　　林妄紫彻底放松，躺在软塌上，“真好，也不是我一个人那么惨嘛。”
　　萧璃差点被陈皮茶呛住，这姑娘的脑回路确实不好跟上。
　　太阳已经渐渐西下，护城河很快就被夕阳染的红彤彤的，萧璃和林妄紫不知道了喝了几壶茶，直吃的肚子滚圆，这才准备返回。
　　四姐还专门追出来，责怪林妄紫记性不好，差点又忘记了要给沈洗墨带决明子回去。
　　两人骑着马不紧不慢的回城，萧璃偏过头看到林妄紫的眼睛亮亮的，像两颗漂亮的夜明珠，能装进去所有的温暖，也能洗净所有的不快。
　　－－－－－－题外话－－－－－－
　　感情戏这么快就要到了吗？？？
　　不不不，还得再等等，毕竟小杀手只是颜控，她的脑回路有点迟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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