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章 举重若轻
就在安歌跃上屋顶,向东北处疾驰而去时,山君也循着气息的方向,直奔东门而去。
在随手解决掉一伙叛乱的城防军后,山君来到了讲理书铺。
这时的书铺房门大开着,借着月光,山君放轻脚步走到讲房内。
书铺内的两排大书架倒在地上,各色书卷散落一地,地上纷乱的脚印和书籍上翻阅的痕迹,显然是有人知道了宋夫子的身份。
山君轻声唤了两声;宋夫子。见无人回应,刚要转身离开,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
丹青剑出鞘,一剑劈开了书铺内的柜台。
整间书铺内,只有向内的脚印,没有一个脚印是向外的,乐安县的街道铺有青石砖,哪来的灰土,只有城西的知平县,才有这种土石路。纷乱的脚印直至书柜便消失了,显然自己的到来惊到了书铺里原有的那个人!
剑光整齐的劈开书柜,一把短剑在间隙中刺向山君。
山君左手一挥剑鞘,打飞短剑,这才看清柜台下的那个蜷缩着的身影。
是一个穿着与大周余党一样夜行衣的消瘦少年,捂着嘴靠在墙上,看着这个面容隐藏在黑暗中的高大身影。
那个少年颤抖着抬起头,问道:“你是来杀我的么?”
山君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反问道:“宋夫子人呢?”
消瘦少年小声道:“我来的时候就没有看到宋爷爷,本来想在这躲一躲的。”
山君看了眼被砸坏的门锁,再看了眼少年,收起了丹青剑:“这里暂时也不安全,现在城中大乱,会有匪徒趁势抢掠,你该找谁就去找谁吧,和他们在一起,你会安全一些。”
少年起身,拉住山君的衣袖,忙问道:“先生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又没有残害于我,一定是知道我其他同伴的位置!还请先生告知于我,小子这就拜谢先生!”
说完就要跪地行礼,但山君却拉住了他。
“我的真不知道,现在我还有些别的事,你自己躲好吧,等宋夫子回来。”
“可是,先生……”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死过几回了。”
离了书摊,山君贴着墙边,身形隐没在黑暗里。
穿过乐安县,山君看了眼高耸的城门,叹了口气。
丹青剑出鞘,掷向天上。
山君手掐一诀,周围水墨浮现,汇聚成一条黑色大龙。
不像那日对战黑骑时的那般巨大,这次的水墨大龙只有两丈左右,身体也更纤细。
在丹青剑落下的那一刻,山君踩在那条画就的黑龙头顶,抓住丹青剑,一气往高空飞去。
虽不如李玄御剑般风流潇洒,却更有气势。
山君是不愿用这种办法御剑的,实在是自己重伤未愈,气府亏空,只得以来丹青剑的剑气才能画就这么一条空架子,乘着自己出门去。
就在半空中时,山君突然转头看向王府方向,在空中他虽然看不真切,不过那一团实实在在的气爆,威力已经达到了五城之上了。
看来是两个五城之上的高手在交手了。
对于五城之上武夫战力的问题,他曾经问过学宫的李夫子,:“武夫所拥有力量,难道都是为了长生么?”
李夫子笑着抚须,拿起桌上小毫写下四个字:“举重若轻。”
还是少年的山君疑惑不解。
李夫子放下手中笔,正襟危坐,正色道:“力量绝不是犯错的理由。山青,你也要记得,以后就算你的境界冠绝天下,也要知道你的力量要去做什么用。”
“武夫破城,文人出策,我们既不身居庙堂高位,也不镇守孤寒边疆,我辈虽自在于天地,也当辛苦农耕百姓。”
“你的力量,不该只向着更高处,而是应该向着最低处。那些人间疾苦,最是无声。”
李夫子看着这个大周后裔,问道:“你还记得学宫规矩?”
山君同样正襟危坐,恭敬说道:“学生自然记得,一明礼,二知意,三通辩,四豁达,五自省,六恭敬,七忌骄奢淫逸,八达山水天地,九知人间来意。”
山君站在龙首上,看着远处那片倒塌的房屋,举重若轻,能力强,修为高,就真的与普通人分隔开了么?
未必是吧。
修为再高,也逃不开人的本质,既然是人,就要与人站在同一个轻上。
山君有些恍惚,好像现在城中叛乱,就如同那时候太安城中满城钟响,示警声足足想了一旬。
直到一天,他那个做太子的父亲,抱着他离开太子府。
在远处,他看向太安城外密密麻麻的陈军和那杆陈字王旗,一直天真无忧的他,破天荒的有些伤心。
好像再也见不到那位皇爷爷了,再没有伴读的赵昭陪自己逃宋太傅的课,没了侍奉自己穿衣睡觉给自己藏点心的姜姐姐,也没有那座自己玩到大的太子府和那个埋着自己无数梦想的太安宫。
- - - - - - - - - -
齐承骑在马上,龙骧铁骑预备营的王遂在他身后道:“王爷,这场叛乱都是东都城内的城防军,与我龙骧铁骑无关。”
齐承点头道:“龙骧铁骑乃是国之重器,岂是几个蛀虫就能轻易盗坏的。王将军放心,这点我比谁都信任你。”
王遂抱拳行礼:“龙骧铁骑副将王遂,携预备营一千人整,愿随楚王入城平乱。”
齐承指着西侧大门道:“开门。”
城墙上的叛军看到整齐列阵的一千重甲起兵,两腿直哆嗦。
原本升职总管西门事务的袁然,已经被堵在偏门死守,这里都是吴训安排依旧的城卫,目的就是在龙骧铁骑入城时,将他们卡在门外,要进城,除非王遂执意攻城,要不就得绕一大圈去到东门了。
至于正门,那里的机关一天只能开启闭合一次,再麻烦也打不穿那堵五尺后的铁门。
见守城兵卒没有动静,王遂举起手中长枪,大喝道:“楚王率军平乱!谁人敢挡!”
城楼上,守城的兵卒互相推搡,最后一个苦瓜脸被选了出来,站在城墙上向下喊去:“不是我们不给老王爷开门,实在是城门机关平日欠修,今天锁死了。还请王爷绕路东门!”
齐承听后冷笑一声,王遂脖子上青筋暴起,刚要怒喝,只听齐承默默说了一声:“老张开门。”
在众人眼里,一道灰色身影飘到西门前,一拳砸向城门。
本来用拳头开门就像是玩笑一样的事情,可龙骧铁骑的众人却笑不出声。
一拳,但凭肉体的力量,大门纹丝不动;
两拳,有风从众人身后吹来,大门摇晃了一下;
三拳,本来闭合的大门中间出现了一道缝隙;
四拳,张之逸低吼一声,经过三拳的叠加,城门轰然向后倒下。
墨家机关怎么样?还是有承受的极限的,压境六楼不行,那就清净境,清净力量不够就坐忘境,坐忘境出手气力不足,那就浩然境!
四拳之下,东都城西门破!
看着慢悠悠走到齐承身边,双手负后的灰袍老人,王遂有些呆滞了。
四拳破城门,这得是多高的境界?
五城之上,还不可能只是第一城那么简单。
一直以来,王遂都坚信,沙场武将的实力要比江湖武夫强得多,就算上那些花里胡哨的练气术,锻体术,他的战力都会比那些同境的武夫强得多。
更别提以命相搏的魄力与杀心。
可四拳破城门,别说是自己了,杨大将军能做到么?
齐承看着目光呆滞的王遂,双手猛一击掌,吓得王遂一震。
齐承笑道:“王将军,我们进城?”
王遂连忙点头,随即大喝道:“列阵!雁行之阵!备战!”
“喏!”
一千铁骑端起长矛,夹在腋下,俯身马背,整装待发。
“走吧,一会赵王该等着急了。”
齐承勒紧缰绳,好像当年那个龙骧营主将回来了。
“众将士随我入城!”
张之逸直冲上城楼,一手甩下城楼里的一队守军。
龙骧铁骑预备营又怎么样?不一样是龙骧铁骑!
- - - - - - - - - -
对峙的双方随着齐桓等人的到来,有了些明显的变化。
曹先生眯着眼睛看着那个鹰钩鼻子的老人,平时挂着一丝笑意的脸上,有些阴沉,手中长剑之上萦绕着一缕缕青色的剑气,整个人仿佛化为一阵狂风。
俞月娘看着一身气象还要盖过自己的青衫儒士,心道:“这难道就是那位号称盛气满浩然的大君子?”
曹先生看向俞月娘,点点头:“正是曹某人了。”
俞月娘恭敬作揖,:“不敢冒犯曹先生名讳。”
曹先生一抬手,一阵清风抬起俞月娘,:“姑娘不用太过拘束,你这个年纪就有这份修为境界实在难得啊。”
俞月娘一身正经的点头道:“对面的那个老头,曹先生可认识?”
曹先生点点头,目光看向那个鹰钩鼻子的老人道:“只是一个多活了几年的死人罢了。”
在两人身后,李玄看着一身气象隐而不发的曹先生,心生向往。
在曹先生身上,他看到了剑气,书卷气,浩然气。
单论意境,这都是自己所不能及的。
齐桓扶着安歌,厉色道:“是谁伤了你?”
安歌苦笑着摇摇头,指着地上被一分两半的杀生和尚道:“那一刀消耗太大,现在有些累而已。”
齐桓面色僵硬的顺着安歌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一团白的黄的,有些反胃。
徐盛在一旁拍了拍齐桓的后背,大笑道:“这一刀下去,颇有宗师风范啊!”
安歌看着不远处越来越多的死士,担心道:“我们这才三十几人,能打得过么?四楼里好像还有黑骑。”
齐桓听后,爽朗的笑道:“这次陛下怕是又要损兵折将了!”
归云瞪了齐桓一眼,:“嘛呢嘛呢?”
齐桓捂住嘴,:“好嘞,我这就闭嘴。”
一边的李玄拉过归云的素纱,小声道:“这是赵王!”
https://www.biqivge.cc/book/22258465/89121153.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biqivge.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iv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