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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我在酒店碰到贺行简了。”

        “他来试伴郎服。”

        “巨帅!”附带一张有些模糊的照片。

        下了手术台,拿起手机,沈清就看到那一连串的信息。

        丝毫不提许明庭,只说贺行简——陆心华平常总爱分享关于她和许先生的一切。

        沈清断定陆心华在诱惑自己,试图逼她下定决心。

        “你的许先生呢?不帅吗?”

        那边的信息很快发过来:他当然是第一帅,不过我看就行了!

        沈清忍俊不禁,熟练地发出一行省略号便不再回复,只是盯着那张照片看。

        陆心华大概主要还是为了拍许明庭,所以贺行简在照片里的姿态过于随意,甚至有些模糊。但是他的眼睛却因为很偶然地看向镜头,被拍得十分清晰。

        眼睛的主人已经成熟太多,那双眼睛也不像从前那般明朗,显得深邃不少。

        但还是让她心动。

        沈清忍不住笑,将照片保存下来,设为手机壁纸太过张扬,于是决定设为聊天背景,并且不嫌麻烦的把经常聊天的对话框都设置一遍。

        结束了今天的手术之后,沈清会有一段空闲时间。忙得团团转的时候来不及有的想法在大脑休息时一股脑涌进来。沈清看着手机上的贺行简发呆,心脏在跳空了一拍之后,跳动频率迅速开始加快。

        我想见他了。沈清撑着下巴,明确认识到这一点。她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开始漫无边际地发散思维——如果没有再遇到就好了,那我还可以过着自己的生活。

        可是现在真的好开心啊,无法形容的悸动沿着骨骼疯狂蔓延滋长,她此刻被欢喜雀跃的心情所包围。即使没有和他在一起,只要想起他,看一眼就觉得满足。沈清已经太久没有过这样的心情,于是放任自己沉浸其中。

        “想什么呢?心情这么好。”秦川柏突然出现在沈清眼前,伸手打了个响指。

        沈清的思绪突然被打断,眼睛下意识一眨。她在虚空中拍了下秦川柏的肩,歪着脑袋道:“你猜?”

        语气是藏不住的轻快。

        “我不猜。”秦川柏耸耸肩,然后询问起沈清下班之后的安排。

        沈清的生活很单调,她不爱运动,比起出门更喜欢待在家里。不管是看书,还是漫无目的地刷手机都比出门要更得她偏爱。

        她的习惯秦川柏很了解,此刻突然问起,大概是为了引出之后的话题。

        沈清显然很懂秦川柏的想法,于是将球踢了回去:“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懂的,我已经不年轻了。”他突然一脸严肃。

        沈清看着秦川柏起势,配合地问道:“所以?”

        秦川柏沉痛道:“为了避免我的灵魂彻底老去,我做了一些事情去点燃我对生活的热情。”

        “嗯,我记得。”如果他说的是之前突然在酒吧抢了驻唱的麦克风,然后疯狂摇滚唱上社会新闻的事情。最后一句沈清没有说出口,她懂得给好友留一丝颜面,虽然他可能不需要。

        “我妈觉得我是精力过剩,所以决定给我安排相亲。”秦川柏很不理解,但是他无法拒绝。沈清一脸诧异地看过来,他凑上前去,可怜兮兮地说:“你能不能帮帮我。”

        秦川柏很知道利用自己的外貌优势,此刻他看起来就像是耷拉着脑袋求主人摸的哈士奇。

        沈清觉得自己就快要答应了。然后她听见秦川柏接了一句:“毕竟你也算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了。”

        三十岁之后,原本平淡的家庭关系因为沈清始终不愿意结婚直接降至冰点,每次回家她都会因为这避无可避的话题爆发大争吵。

        出于对父母身体健康的考虑,沈清不得不咬牙应下一个月一次的相亲活动——好歹明面上过得去,对于沈清父母而言,他们已经做到了该做的,因此也不会再就此事烦恼。

        此刻秦川柏说这话,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正中红心,伤害值直接拉满。沈清紧咬后槽牙,确定秦川柏能长这么大,全都得益于这一副好相貌。她缓缓开口:“回家以后,记得谢谢你爸妈。”

        三小时后,秦川柏和沈清坐在车里盯着酒店大门发呆。

        似乎有人正在办婚礼,门口摆满了鲜花,期间不断有人拿着请帖走进去。

        “你确定相亲地点在这里吗?”沈清再一次提出疑问,“为什么那位小姐还没有出现。”

        是的,为了避免相亲成功,沈清根据自己的经验提出秦川柏可以迟到一会儿。没有女性会对并不重视自己的男性产生好感,秦川柏只要迟到十分钟,初印象就会倒扣一百分。

        “当然了!”秦川柏坚定道,“我妈可是在电话里重复了三遍,我怎么会忘。”

        “可是现在已经快八点了,如果再晚点,人家婚礼都结束了。”沈清觉得有些麻烦,她开始头疼了,“你把照片发给我,我去酒店看看。”

        当沈清走到门口,被侍者拦下时,她敏锐地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劲。但是想到秦川柏的坚持,沈清也下意识坚信秦川柏没有找错地方。

        于是,她问出了本年度最让人后悔的一句话:“难道这里只能举办婚礼吗?”

        “今天,应该是这样的。”贺行简的声音有些突兀地响起。“赵颂在这里结婚,他包场了。”

        沈清猛然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贺行简好像站在那儿有一段时间的样子。此刻等沈清看过来,他才终于有了动作——他一步一步朝沈清走过来,不快也不慢。

        酒店在地上铺了很厚重的红毯,但贺行简的脚步声依旧在沈清心里清晰地响起。

        “啊,这样啊。”沈清不知道怎么回应,干巴巴地说道。

        过度紧张的状态下,脱线的智商终于回归,她整个大脑疯狂运转,然后发现自己和秦川柏就像两个傻子一样做了一件听起来就很蠢的事。

        为什么在这么久的等待时间里,他们没想到打一个电话询问情况?又或者走下车,走到门口,然后被侍者拦下。

        她感到懊悔,又因为贺行简正站在自己面前而紧张到不知所措。

        沈清无意识地板起脸,想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一点。她勾起嘴角,道:“我大概走错地方了,记得帮我恭喜赵颂,我先走啦。”

        贺行简看着她,突然道:“你要去哪儿,要不要送你?”

        “毕竟时间已经很晚了,你一个人也不安全。”贺行简在沈清惊喜却略有迟疑的表情下,又故作镇定地补充了一句。

        沈清笑着看他,用力点了点头。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你今天喝酒了吗?”

        “喝了,我可以让司机”

        “要不我送你吧!”

        两个人同时开口说道,紧接着就是一阵沉默。

        贺行简想,沈清好像误会了他的打算。

        沈清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此刻心情正好,于是顺着杆子就往上爬:“我送你回去吧,司机过来还要一会儿呢。”

        眼前人笑得太明媚,是贺行简很多年都未曾看到过的样子。他有些心软,理智在酒精作用下在一点一点坍塌。

        贺行简知道他应当拒绝,这样的关系太过界了。

        可是他看着她,然后说:“好。”

        两个人一起走向停车场的途中,他落后半步给司机发了个消息——让司机把车开回去,再自行离开。

        一辆黑灰色的迈巴赫以五十迈的车速稳稳当当地行驶在限速七十的车道上。

        看着一辆辆车打着转向灯变道超车,贺行简想,虽然车速不快,但沈清开车比起从前老练太多。

        记得沈清刚拿到驾照不久,他们心血来潮决定开共享电车回去。沈清连路都没认熟,跟着导航就走。

        一路上鸡飞狗跳,他们差点开车上了高架从江市出走。等到终于到达目的地,停车的时候沈清错把油门当刹车,猛地一下,撞上了停在路边的大卡车。

        之后,沈清说什么也不要开车了。假如贺行简没时间,她就自己打车,或者坐公共交通。

        贺行简看着车窗,沈清的影子并不清晰地投射在车窗上。

        他想,从什么时候开始,沈清会鼓起勇气决定开车,又是到了什么时候,她才能开得这么熟练。

        由于车速很慢,他们比导航预计的时间晚了将近半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沈清熄火之后,才发现贺行简已经睡着了。

        她想了想,还是没舍得叫醒他。她小心翼翼地控制呼吸,轻轻地靠近,仔细看着贺行简。

        车内没有开灯,沈清所能依托只有不甚明亮的路灯以及浅淡的月光。

        昏暗的光影下,贺行简的五官并不清晰。沈清望着他,用眼睛仔细描摹了很多遍。

        她看着贺行简高挺的鼻梁,看着他浓密睫毛投映在眼下的阴影,有些遗憾地想,要是时间能走慢一点就好了。

        猝不及防地,贺行简睁开眼,恰好对上沈清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沈清下意识屏住呼吸,整个身体就像被钉住一样。

        他们靠得太近了。

        这样的距离似乎过于冒犯,沈清移开视线,慢慢坐回驾驶座,欲盖弥彰地解释:“我,我看不清你睡着没有,所以就靠近了一点。你知道的,我有点近视。”

        沈清在说假话,贺行简当然知道她在说假话。

        他心里无端升起一阵汹涌的、剧烈的躁意。

        贺行简不明白为什么沈清在每一次见面的时候都显得很喜欢自己,就好像她一直没忘记他一样。但是他更气自己,是他放任沈清走过来,甚至因此控制不住地暗自欢喜。

        “沈清。”贺行简克制地叹了口气。

        “嗯!”

        他转过头看她,看见她明亮的眼睛。

        贺行简沉默了一会儿,才对沈清说:“天这么黑了,你要怎么回家?”

        算了,他想,最后一次了。

        他们以后或许都不会再见,何必把场面弄得很难看。

        贺行简这么问她,沈清才突然想起来——她把秦川柏忘在酒店门口了。

        其实问题不算很大,至少秦川柏是坐在车上的。沈清默默忽略心底对秦川柏的一点愧疚,决定明天再去道歉。事关人生大事,她想秦川柏可以理解。

        不过,她无法回答贺行简的问题了。

        此时秦川柏家里没人,沈清没办法进去,也没有车可以开回家。

        一般情况下,沈清都不会表露自己的窘迫,也不愿意麻烦别人。她通常会选择随便说一个借口,然后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自己解决问题。

        但是贺行简不一样。

        沈清很有心机地想,如果她直接走了,那以后怎么还能再见呢?

        难道还得看运气吗?沈清不相信虚无缥缈的东西。

        今天的贺行简看起来很好说话,沈清忍不住得寸进尺。原本和他相处时,特意克制的、小心翼翼的心情也变得飘飘然。

        “天这么黑,好像是不太好回去。”沈清慢吞吞地开始说话,边说边注意贺行简的神色,“我能开你的车回去吗?这样比较方便。”

        贺行简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高兴还是生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待回答的过程有些难熬,沈清紧张地咬住下唇的内侧,手指并不明显地捏着安全带,反复摩挲带子上一条一条的纹路。

        在沉默中后悔的情绪一点点铺展开。

        她开玩笑似的,尽量用轻快的语气说:“好像有点麻烦哈。其实我有朋友住在这里,我可以去找他的。”

        好像这只是一件小事。

        当然,对于贺行简来说,大概就是无足轻重的。沈清有点难过,更多的是恐慌。

        她害怕给贺行简的情绪带来负担。

        “不麻烦,但是你一个人开车回去不安全。”贺行简看着沈清,顿了几秒,对她说,“等司机过来送你好么?”

        语调不自觉的变软,像是在哄她。

        沈清此刻正感到窘迫不安,无法分心去辨别贺行简的语气。但是她听懂了贺行简的话。

        杂乱的情绪被轻易抚平,沈清放下心来,点头说“好”。

        贺行简收到了沈清的答案,取下安全带准备下车。

        见状,沈清也立刻摆脱安全带,迅速下车走到贺行简身边。

        也许是刚睡醒的缘故,在酒精的双重作用下,贺行简有些头晕,因此走得很慢,身子微微倾斜以维持平衡。

        在贺行简晃过来时沈清很理所当然的将他扶住。

        进屋之后,贺行简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缓了一会儿,才慢慢拿起手机给司机发消息。

        沈清寻着上次的记忆,倒了一杯清水。

        “我没有找到蜂蜜,就只能喝点清水了。”沈清把水递给贺行简,看着他,有些跃跃欲试地问,“能用一下厨房吗?我想给你煮醒酒汤。”

        “你会煮醒酒汤了?”贺行简问。

        沈清拿出手机,在贺行简眼前摆了摆,一本正经地说:“我不会,但是万能的互联网会。”

        贺行简看着沈清,忽然笑了一声。沈清有些疑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笑,但是知道他现在心情很好,眉眼都很惬意,此刻正懒懒地舒展开。

        她听见贺行简说:“可是万能的互联网没有办法帮你凭空变出原材料。”

        “啊?”

        贺行简笑起来太好看,沈清一时没反应过来,很迟钝地应和。

        “我这里不开火的。”贺行简喝了一口水,将水杯放在茶几上。“一日三餐都在公司解决比较方便。”

        沈清回过神,闻言有些失望。不过,她很快想到另一个问题:“那,你喝醉了回来怎么办啊?”

        “宿醉的话,最好吃点清淡的食物。”沈清从专业角度解释,之后又认真地科普起什么东西。

        贺行简看着沈清,突然间发现很难听清眼前人在说的话。

        明明人就坐在他面前,贺行简却觉得她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一样。

        因为距离实在太远了,所以他听不清。

        最开始创业的几年,在很多交际场合,贺行简不可避免的需要喝酒。回到出租屋就会吐得一塌糊涂,天旋地转。

        喝醉之后,深埋在心底的情绪开始冒头,最终泛滥成灾。他很容易地想起沈清,想象她就站在自己面前,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

        今天喝的酒其实不多,但是沈清正坐在他面前,贺行简看着她不可避免地有些恍然。

        沈清还在说话,今天晚上的温度很好,空气也很舒服。他伸手想去碰一碰沈清的脸颊,对上她愕然的表情。

        贺行简看似镇定地收回手,用很平的声音地说:“现在没有人会灌我酒了,我一般不会喝醉。”

        沈清愣愣地望着他。

        “司机应该就要过来了,你可以去外面看看。”贺行简的声音很僵硬,但是语速很急。

        听起来像是逐客令。

        沈清没有说话,她的脸此刻正烧得发烫,但是却能清楚地感觉到贺行简触碰时残留在脸侧的余温。

        那么一点微弱又清晰的温度就像落在引线上的火星,点燃了她所有渴望,也烧尽全部的胆怯。

        贺行简觉察到沈清的视线,伸手用胳膊挡在脸上,遮住了光亮。

        ——试图自欺欺人。

        可是沈清不愿意放过他,他感觉到她靠近自己,然后用很轻的力气拿开他的胳膊。

        他看到沈清用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听见沈清用很高兴的声音喊他的名字。

        可能真的喝醉了,他的理智被酒精点燃,然后慢慢地烧成了灰。

        因此在沈清吻上他眼睛的时候,贺行简没有推开她。

        我喝醉了,他想,所以被允许丢盔弃甲,当个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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