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懵懂

高一的时候，其实我比较关注班里一个坐在第一排的女生，她就和陈怡一样，甚至比她还其貌不扬，但是有好看的眉眼，看起来弱弱小小的，笑起来很腼腆，让我产生一种想要保护的欲望。

        我确实会经常对这样那样的女孩产生兴趣，但那时我已经学会收敛自己的感情。我仍旧不知道这种关注究竟是出于喜欢还是好奇，究竟是出于爱情还是友谊。我有点糊涂了，并且认为，我还是应该多和男孩子接触，才是正常的。

        我和班上很多男生关系都很好，他们把我当成大姐大，我也像爱护弟弟一样爱护着他们。那时的男孩子喜欢组成某某班“某某少”这样的幼稚组合，我们班的男生是“十一少”，而他们都是我的小弟。李维也是其中之一。

        和李维在一起的时候，我去看他打乒乓球，我给他写情信，甚至做好了准备要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他。和他无言的分手后，我和班里另一个男孩越走越近。他叫金希，是“十一少”中的老大。

        金希是我当时真的发自内心觉得很帅的男生，眉毛长得很锋利，眼睛细长而闪着光，薄薄的两片嘴唇很爱笑，而且很有痞气。据说他很能打，但是对于我来说，他就像弟弟那样很可爱，他叫我姐姐。

        他内心里有很多东西想要发泄，渴望被人理解。他文笔也非常好，有着与外表截然不同的细腻敏感，我们经常交换彼此写的东西。

        我知道他内心埋藏着很深的情感，对他刚刚去世的外婆，还有他“老婆”，没错，他那时也有女朋友。我们还经常探讨哲学问题，探讨人生的意义。

        那时候我坐在教室后门的旁边，有时候上课时金希会突然跑到我旁边，坐在我脚边的地上，把身子缩成一团，卡在后门和我座位之间的缝隙中，像一条大金毛一样乖。

        大部分时候，金希都很开朗，只有想起他外婆的时候，会突然很难过，甚至还会哭。我真的把他当成弟弟一样，产生了一种类似亲情的羁绊。以至于后来为了安慰刚刚分手的他，我还答应做他的女朋友。

        我们在一起没超过一个礼拜，我们都知道，其实都没有认真过。他开玩笑说让我给他亲一口，我回答：“等你考试考个好成绩，我就给你亲。”我们心里都清楚，他当然考不出来好成绩。

        多年以后，当我回忆起那段往事，我有点后悔用“男女朋友”这样的身份玷污了我们之间的友情，导致后来我们变得有些尴尬。

        那时的少年，根本还分不清什么是友情，什么是爱情，或者说也不在乎。我们想体验一切新奇的事物，和一切符合我们内心期待的人在一起。不在乎结果，只享受过程。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人们都很怀念青春年少的时光吧，只有那个时候，我们可以什么都不顾，什么都不去想，还能那么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长大后，当我阴差阳错地、又重新回到当年迫切地想要不顾一切离开的这座小城时，我发现，我和金希上班的地方只隔着一条马路，我们又重新遇见了彼此。我知道他结婚了，有了孩子。然而我们之间的联系，只在互相点头微笑寒暄的那一刹那，就彻底断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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