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回京
“娘，我想吃颗糖葫芦。”
面黄妇人摇了摇头，拉着一步三回头的女孩走了。
刚到转角，一个锦衣少年拦下母女，从手中递出一根红艳艳的糖葫芦。
“来，小妹妹，这是哥哥请你吃的，不要怕。”
方浪露出自认为最柔和的笑容，看着眼前瘦弱的母女，他见不得小孩儿这般可怜，只觉得无比心酸。
“大人，求你放过我女儿，求你放过我女儿，我愿意为你做一切！”
面黄妇人却突然跪倒再地，连忙朝方浪磕头，女孩儿呆愣愣的看着母亲。
“愣着干什么，快给大人磕头，求大人原谅！”叩首的妇人突然焦急，气愤的将女孩儿按倒，让她磕头。
方浪的面色逐渐僵硬，他想不明白，他明明只想送根糖葫芦。
“这位姐姐，快起来吧，我们是远处来的旅人，不知为何如此。”
一旁在商铺看货的赵冯氏闻讯而来，赶紧搀扶起妇人，一番交谈，明白了因由。
原来是附近有恶少，专好贫家幼女，每遇所喜，便利用各种手段将其带回家玩弄，收为妾室。
每当拐走幼女后，他都将给原生家庭一笔“巨款”以作“聘礼”，而原生家庭又怎敢拒绝呢，也就变成了“自愿”。
而为何恶少无事，他却是从不强迫强烈反抗的家庭，而女儿无事的贫民自然不敢和他斗到底。
有不少家庭反倒经常带幼女来周围闲逛，希望能获得“聘礼”，妇人是被丈夫强令，才每天带女儿来这边闲逛，本身却是舍不得。
今日乍一见方浪，自以为碰见恶少，也就萌生了“磕头”求饶的想法。
而这，只不过是方浪回程的一个缩影。
一身锦衣就像成了他们身上最明显的标志，每每路过村镇暂歇，便无人敢靠近。
“就像是，无法逾越的阶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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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国历853年，上春，望六日。
一架由两匹云翼飞马拉着的车辇自空中缓缓降落，守城的士兵开启闸门，让位车辇。
云翼飞马，可直通城门，非城门都尉无权过问。
而云翼飞马中的一行人自然是方浪一行六人，云翼飞马飞行接近半个月，才让他们赶到阳城。
要说为什么是两匹云翼飞马拉车，自然是方浪一行人需要休整。
每路过一座大城，就换下疲惫的云翼飞马，这架两匹云翼飞马的车辇就是路过雷州郡城换下的。
先是送梦语、许重山、柳天青三人分别回府，最后车辇停在了那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大门迎面的仍是两座狻猊，不过王府原有的绿色琉璃瓦尽数换为黄色琉璃瓦。
原先刻有“泰王府”的红黑色匾案也换为了纹龙金匾，名为乾元。
方浪领着冯素云和暖暖走出车辇，门边已有一排宫女弯身恭候多时，崔璟站在最前方侍立着。
“恭迎殿下回宫！”
崔璟高声唱和，宫女们侧身伸出柔荑，指向朱色大门。
冯素云还好说，一旁的暖暖见过这阵仗，瞪大眼睛紧紧抓着妈妈和方浪。
“不要紧张，暖暖，先跟妈妈一起。”
方浪摸摸暖暖的头，随后看向崔璟，笑起来。
“崔公，还得先麻烦你一下。”方浪跟崔璟说明了冯素云母女的情况，希望让崔璟先安排她们住下。
“奴才遵命，来人，带两位先去客房住下，好生照料。”崔璟轻扫一眼，便指派随从带着母女二人离开。
“殿下，跟我来吧，王爷和王妃等你很久了。”
方浪没有出声，默默的跟在崔璟后面，走在这条熟悉的路上，他从未如此煎熬过。
巍巍泰王府，有殿宇千余间，其内铺设辇道，显尽皇家敕建气势。
百花争先，绽放于各处，彩画、雕塑、影壁...；仔细观察，处处是惊喜与细节。
也不难想象其中花掉多少钱财，浪费多少劳动力，他在这里生活了整个童年，但过去从未认识到这个问题。
“何不食肉糜。”此情此景，方浪脑海中突然想起这个典故。
他厌恶那些贪官污吏，厌恶盘剥百姓的受益者，但，他自己似乎就是最大的受益者。
激烈的思想风暴酝酿着，等待着爆发。不过，在方浪走到父母身边时，却暂时消退。
“我儿，快让娘看看，又瘦了。”
只见少年刚进入屋内，就被一道身影死死抱住，东摸摸，西摸摸。
方恒仔细观察了一下儿子的修为，满意的拍怕方浪的肩膀。
看着眼前微笑的父亲，感受着母亲的怀抱。
这时的方浪仿佛才像个真正的十四岁少年，安心的享受着父母的关爱。
半晌，少年挣脱了母亲的怀抱，严肃的看着父亲。
“父王，我有个问题想向你请教。”
“哦？”
“说与为父听听。”
王爷惊讶，看着少年庄重的神情，若有所思。
“我想问，我大乾为何容不得那清官；为何不除尽贪官污吏；这朝堂之上衮衮诸公，究竟有何作为；为何您不管这一切！”
路上的种种见闻化作红莲业火，在少年心中燃烧。
王爷面色一冷，皱起眉头，似是愤怒。
“荒唐，你才活了多久，你又见识过多少。”
“九百年前，诸侯并起，兵戈抢攘，百姓衣不蔽体，草木为食。”
“时有蛮族侵我大乾，便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若值荒年，人不为人，称作肉畜，易子相食。”
“而今如何，汝可见过人不为人，可见过生灵涂炭，这正是你瞧不起的衮衮诸公所维持的天下。”
“你说为何不除尽贪官污吏，但这天下又有几人能为青天，贪不代表无能，愿能吏贪而非庸官清。”
“这天下又岂是从前，国有国法，恶就是恶，又怎能因擅治而不罚！”
方浪只觉得父亲不可理喻，若天下皆贪，那就杀尽贪官，这天下从不缺当官的人。
王妃缓缓退出书房，将空间留给父子二人。
王爷顺手自旁边的书架中抽出一个黄色的薄书，指着说道。
“这是当年建国初时，史官记载的第一本太祖起居录，你知道里面第一句和最后一句是什么吗。”
方浪摇了摇头，他从来没想过来父亲的书房，更不会抽出柜子里的书看自己爷爷的起居录。
“以前，我当老百姓的时候，最痛恨贪官污吏。今后要立法严禁，遇到贪官危害百姓，绝不宽恕。”
“吾欲除贪赃官吏，奈何朝杀而暮犯。”
王爷缓缓说出两句话，让方浪愣在原地沉思，那是爷爷的无奈与疲惫。
“昔年，为了除尽贪官污吏，你皇祖强制下令将各地豪强迁移；名臣功将，世家大族，凡违法者尽皆杀之。”
“但又能怎样，他们不敢明抗却敢阴违，层层封锁消息，真正传到皇帝耳中，又有几分真实？”
“百年下来，天下民生似乎是更安稳些。”
“但百年后，蛮族大破乾国边关，丰、雷二州有尽千万百姓丧生。”
方恒的话刚让方浪有所期待，就急转直下，令其如坠冰原。
“因为你皇祖为百姓杀了一位一品贪官，三位二品污吏，而蛮族抓住这个时机，大举进攻。”
听到这句“结论”，方浪陷入沉默，因为现实与他想的似乎不大一样。
看着眼前沉思的儿子，欣慰自老父亲眼中闪过。
“来日方长，这天下终将予你。谨记，永远不要让怒火冲昏头脑”。
“回房好好休息，之后你需要学习一些东西。”
“父王，我需要学什么？”
听到这里，方浪似乎想起来，家书的最初似乎就提到过，这次叫他回家是有目的的。
“学习...，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太子？”老父亲不确切的给出了这个回答。
“太子！”
“是的，这乾国的一切都在等着你。“
乾国的新皇——乾武帝，笑着说道：
”孤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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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抱歉，今天就码了一章。虽然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读者看，但我还是争取写完了一章。
其实这么晚才写完这章也是有原因的，说来惭愧，今天emo来着。
虽然知道是好心提建议，但看到“基本上没有吸引人的地方”这句话还是忍不住的伤心了许久X﹏X。
第一次尝试写这种长篇成长的主角，难免有些不成熟，但后面的故事其实也好用心的，唉。
感谢提建议的读者，请放心，我今天之后就不emo了，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看到这里。
这本书我也不会切的，就是之后可能更新不会多快了，就....每天一更或两更吧，毕竟也没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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