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顾浔出手
谁知穆玖看都没看他一眼，拎起地上的被子转身回了屋，木制的门在她身后“刷”地一声卷着风关上了。
萧佑宏啧啧道：“顾兄这次惨了，真把小师妹惹生气了。”
顾浔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揉揉腰，“这丫头下手也忒狠了些，嘶，痛死我了。”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穆玖又冷着脸把门拉开了，她已经换了一身利落的短打，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裹，一手拎着素霜。她扫了眼一见到她又开始装龇牙咧嘴扶着腰的顾浔，眼里闪过不易察觉的笑意，手上扔了个瓶子过去，“接着。”
“这什么？”顾浔忙伸手接过，打开瓶上密封用的木塞，一股幽幽的药香便飘了出来。
“治腰伤的。”穆玖脸上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男人可不能腰不好。”
顾浔：“……”但凡喻珉砚在这听到了你这番话，不把你狠狠地揍一顿才怪。他心想。
闹腾完了几人便背着行囊去了前厅，司玦焱撇着胡子早早地站在了前院，看见他们不紧不慢地走过来，阴阳怪气地说道：“有些年轻人还不如我这个老头，救援蜀地的事儿可耽误不得，还跟如此慢慢吞吞的，真是不堪大任！”
脾气爆的萧佑宏上前一步张嘴就想跟他对着骂，却被穆玖拦住了。
她挡在萧佑宏前面，手背在背后做了个退后的手势，嘴上不咸不淡地说道：“司老将军若觉得我等并无用处，不如自个儿先出发，给我等后辈做个表率。”
“你！”司玦焱一下子被噎住了。
“我什么我。”穆玖继续不依不饶，“求人做事怎么也敢摆出这个嘴脸，你任多大的将军也管不着我们平民老百姓的事儿，我们来是给你面子，司老将军若是不需要这个面子不妨现在趴着用脸蹭一蹭地，也好让我们都看看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噗。”萧佑宏非常不客气地笑出了声，身旁的许承枫也因为忍笑表情有些扭曲，他们还不曾知道，自家这位小师妹如此的能说会道。
那老头年纪大了，被这番话差点气得撅了过去，一阵头晕目眩后被萧震命人扶下去，他摇摇头对眼前的这几个不省事的小家伙说：“司老将军戎马半生，有些心高气傲，你们平日里见了，也不必与他太过计较，东海水军现在也是我徐州的一大倚仗。好了，闲话不多说，马匹和一队精骑我已经帮你们准备好了，就在门口等着，出发吧。”
手下的两个士兵打开大门，门口的骑兵跨着马排成两列纵队，队伍前还有几匹马被拴着，许承枫作为大师兄便第一个出了门跨上马，他当仁不让地成为先遣军的队长，身后跟着的两列骑兵随着他齐刷刷地向萧震敬礼。
无论是先遣军，还是几日后出发的大军，萧震都没法跟着，他需要留在徐州镇守这里。
一时间萧震心中酸涩难忍，他看着自家的小儿子还咧着嘴冲他笑，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只冲他们挥挥手，刚好掩住眼眶里泛上的一点红，“走吧，诸君一路平安，凯旋归来。”
黄沙古道，秋风阵阵。为了避免被汉军的人逮到，他们的队伍选择避开了官道，于是在各种山沟沟和崎岖的小路里来回穿梭。
天已经渐渐凉了，如今十月底，山路边上树林几乎已被金黄色覆盖，间或穿插着红叶和点点绿色。秋风一吹，层层叠叠的树叶东南西北地舞动，林子里偶尔会有惊鸟直上，在天边绕几圈，倏尔又飞远了。
许承枫一行人正踏在向蜀地逼近的山路上。这附近人烟稀少，路上也没有马蹄印和人的脚印，坑坑洼洼的土地也彰显了朝廷从未修缮过此路。
冯桓坐在马上从怀里逃出一卷麻纸，摊开了便是一张地图。他低头研究了一会儿，对许承枫说道：“按照地图上的路显示，咱们已经走过一半了，翻过这座山，前面还有一条河，跨过去我们就算进入巴蜀地区了。”
“不过，萧大人给我们的地图上显示，这附近好像有一窝山匪。”他皱紧了眉头，“而且如果我们不走官道的话，这条山路是唯一的选择，这窝山匪我们绕不开。”
“绕不开就杀过去。”穆玖拉紧了缰绳，她最近除了赶路之外所有的时间都沉迷于无定剑法，经常是顾浔在她旁边走着顺便引着她的马——因为穆玖压根无暇顾及自己的马儿会走到哪里去。于是在行事作风上她也愈渐带上了些杀气。
许承枫打了个手势示意后面的骑兵停止赶路，“若是真有山匪咱们的确不能坐以待毙，这林子里弯弯绕绕的，想要埋藏着伏击我们还是十分容易的，要不我们……小心！”
他话还没说完，一支木箭便挟着破空声朝队伍中唯一的姑娘穆玖射去。
“大师兄你怎么还有乌鸦嘴的潜质！”
当然，穆玖反应不能说不快，仰面抽出素霜就把那箭斩成两半，“来了！”
“戒备！”
更多的破空声传来，马匹发出惊恐的嘶鸣声，有木剑扎在马匹上，使得其高高抬起前蹄，有的还原地尥起了蹶子，一时间人仰马翻，好几个骑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掀下了马。
萧佑宏一边挡着箭一边大喊：“快想个办法，咱们总不能在这全军覆没！”
“我有办法。”穆玖一拍马背把自己送上半空，素霜使出“舞风”，转眼间又打掉一排箭，她落地马不停蹄地说道：“顾浔，你跟我一起上山把弓箭手灭了，山匪的数量肯定不多，木箭也有限，大师兄，你带着人赶紧走，咱们在前面的三川江汇合。”
许承枫也没工夫细想，觉得顾浔在小师妹也应该没什么事，当即就应了一声，带着大部分骑兵往前赶，也不管继续射下来的箭。
穆玖借力再次腾空，尽力挡下更多的箭避免部队受到更多的伤亡，顾浔在一旁看得无奈，只好飞过去一把拎过她的领子把人拽回来按在马背上做好。
“顾浔！你干嘛？”穆玖怒道。
“行了，你别逞能，我来。”安置好她后，顾浔仰头看着迎面而来的一波木箭，耳边是穆玖焦急的声音，“我们撑一会儿就行，等他们走远了我们就可以上山了。”
只是她话音刚落，便看到顾浔抬手往前轻轻一推。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而后穆玖就感觉到巨大的气压从她的背后掠过，仿佛有一只巨大的手掌在推着空气前进，她竟有片刻胸口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是什么神仙在做法？她纳闷地想。
下一刻，周围十步以内，突然刮起了大风。大风裹挟着树叶向木箭呼啸而去，穆玖目瞪口呆地看见密密麻麻的木箭被风吹的东倒西歪地落在地上。
穆玖：“……？”
到底是哪门子武功还能邪门到呼风唤雨？
穆玖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年纪约莫与她师父一般大的神秘男子，喻珉砚有这个能力吗？尚且未知。只是顾浔带给她的惊讶，是一次高过一次。
先前她只是模糊地知道顾浔也许武功很高强，算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但是她敢肯定如今江湖上能做到这一步的，没有几个人。
只是轻轻松松的一掌便能将树上有些脆弱的枝桠都隔空拍在了地上。
隔空打牛。穆玖心想，什么时候我能到达这一步就好了。
“好了，杂碎清理干净，可以上山了。”顾浔收回手，跟什么事就没发生一样，顶着穆玖那万分复杂的眼光笑眯眯地说，“怎么？还不上山？你不是要灭了那些弓箭手吗？”
他又装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噢，我明白了，你是不是觉得我那一手特潇洒？怎么样，崇不崇拜哥？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教……啊喂！”
他说到第三句话时穆玖就收回了复杂的眼神，重新换上了面无表情，噔噔噔地往山上走，心里给顾浔下了个定义，不是神仙做法，顾浔还是那个大傻帽。
顾浔三两步赶上来，以手作枕跟着她慢慢悠悠地好似在散步，一点也不像山上还藏着一窝山匪的样子。他道，“你猜，那些弓箭手会不会被吓傻了？我觉得他们肯定会跑。”
穆玖白了他一眼：“跑不跑都得抓回来重新打死。不然之后的路走得不安生。”
“唉，穆女侠当真是铁石心肠，凶狠泼辣。”当他将最后一个词说完，意料之中获得了穆玖的一拳，他侧身点地轻飘飘地飞上了树，本还想说些什么逗弄她玩，眼神却往旁边一瞟，“哟，抓到一个偷袭的。”
那本来躲在树后准备伏击的匪徒看见他就大惊失色，一声不吭闷着头就往外跑。
“跑得掉嘛……嗯？”顾浔翻身就往那个方向下了树，大掌直接笼罩其天灵盖，残忍地把人往上一提一甩，鲜血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喷涌而出。他忙不迭丢开尸体往旁一闪避开溅出的血。“啧啧，真脏。”
晚了一步赶过来看到这画面的穆玖脸色更瘫了，“这到底是谁更凶狠？”虽说一路的打斗穆玖已经习惯了血腥的场面，只是顾浔这随手就造成了一个人首分离的惨状，不免心下庆幸，“幸好我没与你为敌。”
她还重新更改了一下对顾浔的定义：是个冷血的大傻帽。
两人再次向山上走去，那些山匪肯定不会窝在一个地方不动，特别是看到顾浔方才那一手，指定现在都躲起来了，想要全部抓出来打死还真的有点难，于是两人决定擒贼先擒王。
按照各路山匪的臭屁心理，山大王住的地方肯定就是山顶处，一来为了彰显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另一方面是为了安全。
定好路线他们就往山上赶去，路上穆玖好奇地问顾浔：“我看你身手如此厉害，当初是怎么被护国寺抓到的？那老住持我都能打死，你肯定也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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