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画册里的人(15)
偌大的训练场上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体能考核，穿着统一训练服的队员们整齐的站在场边等候。场地一侧，几位指挥官正负手而立，目光巡视着场内正在进行考核的队员。
柯阳归队后，顾郁礼转头朝身后的小楼看去。
二楼的走廊上，纪温尔正扶着栏杆，侧头与身旁的女人交谈着什么。
天气回暖了，她穿着一件奶绿色的毛衣，长发编成辫垂在一侧的肩膀。整个人看起来，状态还不错。
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她回过头，轻而易举的在黑压压的人群中找到了他。
她笑着朝他挥了挥手，腕上坠着的银牌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了一道耀眼的银白光芒。
这两天全局上下都忙着准备考核，所以顾郁礼就没让苏沂书随时跟着纪温尔。但好在有这个定位芯片，他能事实掌控她的动向。
昨晚回家陪父母吃饭的时候，餐桌上母亲指着他手腕上的手环，新奇道：“哎小礼，你这个手镯还会变色啊，很神奇的嘛。”
顾郁礼闻言低头看去，手环上的淡蓝色正在一点点褪去，浅绿色的流光很快盈满了整个手环。
他看了眼时钟，七点十二分，她醒了。
晚上十一点零七分，入睡。次日早上七点零一分，醒来。
满打满算，睡了将近九个小时，难怪柯阳说她今天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顾郁礼收回目光时，在她身旁的女人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尔后有些意味不明地瞥了眼一旁正大声催促着队员的周沉。
辉润制药的小女儿路泠微，周沉并不承认的未婚妻，她来这里做什么？
调查至今，辉润并没有完全被排除嫌疑，如今辉润上下都处在风口浪尖，岌岌可危之时，在这样特殊的时期，又是谁准允了路泠微可以进出安全局。
宋谨琛见顾郁礼久久盯着周沉，胳膊肘搡了搡他，好奇道：“看这么入神，周沉身上有花？”
他顺势看去，就只见一个炸了毛的周沉在那儿训斥体能考核没有合格的队员。
以往这种批评人的角色都是由周沉来担任，毕竟整个安全局，就属他发起脾气来最吓人。而这种得天独厚，信手拈来的威慑力，能够很好的起到教育作用。
但凡局里来了不听话的新人，丢给周沉带上一段时间后，就都老实了。
宋谨琛管这叫，非暴力不合作。
尽管周沉凶巴巴的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样，但还是有不少新人会主动要求成为他的队员。每个指挥官手底下亲自带的队员都是万里挑一的，宋谨琛几次试图和周沉抢人，均以失败告终。
问起原因，有一大部分都说是慕周沉的大名而来。
再过一个月，就又有一批新人要报到了。宋谨琛倒要看看，这回又有多少人是奔着周沉来的。
顾郁礼收回目光，主动挑起了话头：“假药的事，最近调查有进展吗？”
他忙着入梦的事，调查假药的任务就交给了宋谨琛。
“目前查到了其中一个批次的假药来源，是从境外走私进来的。这批药主要是发往边境线周围的村镇，售卖这批药的药店规模并不大。据店主交待，说是有一个医药公司的代表声称这是他们公司新研发出来的保健品，说是可以低价供应给药店。店主见这药是辉润生产的，就没考虑太多，直接收了这个所谓的医药代表手里头全部的药。”
“查到这个医药代表是谁了吗？”
“暂时还没有，对方行事谨慎，监控能追踪到的所有画面里他全程都戴着口罩，留下的证件信息和号码全部都是假的。车牌也是假的，车子驶离了高速后就消失了。只不过据店主回忆，说这人好像有点南方口音。”
宋谨琛不悦的“啧”了声，提起这个就有点上火。他不远万里跑到了边境线，挨了好一顿虫子咬，结果到头来一点儿有用的线索都没捞着。
真是作孽。
顾郁礼背过手，视线落在场地内飞快通过障碍物的队员。
地面上还残留着几个泥泞的水坑，作战靴重重踏过时，四处飞溅开的泥水无可避免的沾上了裤腿，在黑色的布料上留下了一个个醒目的污点。
见他沉思着不说话，宋谨琛问：“想什么呢？”
“我在想，制作假药的人到底怀着什么样的目的。”
为了获取巨大的利益吗，显然并不是。
假药的制作成本并不低，如果单单只是为了牟利，那为什么要以极低的价格流通到市场。出货的价格，甚至还没有它的成本价高。这么明显的赔本买卖，是个人都不会做。
“论功效来说，dm-82确实比市面上的同类型产品要更加的成功，辉润因此获得了多少利益，你我有目共睹。正所谓树大招风，说不准就是辉润钱赚得太多，招惹到谁了。”
辉润在药物研发这个领域可以算得上是大头，他们拥有国内最为先进的技术和最为优秀的研发团队。这几年势头越发得猛，大有占领市场的趋势。遭人嫉恨，倒也正常。
然而顾郁礼却不这么认为，如此拙劣的栽赃手段，那些与之竞争的同行公司不会蠢到冒这种风险。
“行了，你也别操心这些了。我听说你的计划进展得还蛮顺利的，怎么，有希望让人醒过来？”
“只是初步有了点效果，谈不上顺利。”
“你要求还挺高。”宋谨琛撇了撇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好奇地凑近他，“我听周沉说，你上外头找了个帮手，据说身份还挺特别。”
顾郁礼斜睨了宋谨琛一眼，冷淡道：“我记得，我有让他保密。”
宋谨琛瞄了眼此刻身上大写着“危”字的周沉，讪讪一笑：“他就是个直肠子，我随便一诈就诈出来了。”
说完，他又按捺不住对这位外援的好奇，心痒痒的伸手理了理顾郁礼的肩章。
“听说是个能力出众的高智商天才，我还挺想拜会一下的，什么时候让我见见呗。”
顾郁礼懒得理睬宋谨琛，他拍开了宋谨琛刻意讨好的手，语调漫不经心：“有机会吧。”
“……”
宋谨琛嫌弃地撇嘴，没好气的用力剁了剁脚。
不想让他见就直说，整这些模棱两可的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还不如看周沉的训人有趣。
二楼的走廊上，正在跟路泠微分享点心的纪温尔猛地打了两个喷嚏。她捏了捏有些发痒的鼻子，从包里拿出口罩戴上。
回身时，路泠微正把点心盒的盖子盖上。
“你就吃这么两口，够吗？”
刚才聊到一半的时候，路泠微的肚子就开始不停的叫唤。纪温尔一问，才得知路泠微来得匆忙，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而恰好她这里有点心能让路泠微垫垫肚子。
“我平时吃的也不多，况且你这个点心分量很足。”路泠微看了眼盒子上的标志，思忖到，“这是清月铺的点心吧，看起来好像是还没发售的新品。”
纪温尔看了眼包装朴素简单的点心盒，笑了笑：“这是我新搬来的邻居送我的，我也不大清楚它是谁家的点心。”
路泠微略诧异地扬了扬眉，看起来，纪温尔的邻居似乎来头不小。
考核进行了一个上午，正好掐着饭点结束。期间，路泠微和纪温尔下楼找了个地方坐着。小楼各处的门都紧闭着，就只有一楼大厅外头摆放着一排座椅能供歇息。坐在这里恰好能看到散了场，从出口陆陆续续走出来的队员们。
顾郁礼走出来的时候，纪温尔正站在自动贩卖机前纠结该买什么。
坐在一旁的路泠微看到顾郁礼朝纪温尔走去，刚想出声提醒，却在下一秒，倏尔对上了站在不远处的周沉的目光。
她顷刻间敛去了唇畔的笑意，握着包带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
顾郁礼走到纪温尔身后，他刚想开口，就见她背过手，头也不回的有些苦恼的开口：“顾指挥，你说，是买橙汁呢，还是买气泡水呢？”
他愣了愣，下意识的回到：“橙汁吧。”
有人替自己做了选择，纪温尔比了个“ok”的手势。她取出橙汁，回头时，已经不见路泠微的身影了。
她四处张望了下，没找到人后，有些疑惑的收回了视线。
见她似乎是在找什么，顾郁礼问：“你在找什么？”
“在二楼观摩时碰到的一位女士，说是家属。”
“你是说路泠微？”
“你认识她？”
“她就是周沉的未婚妻。”
纪温尔一瞬睁大了眼，一脸惊诧。
“可是，周指挥不是不承认这个未婚妻吗，那她怎么……”
纪温尔欲言又止，路泠微会来这儿必定是来找周沉的。但周沉的态度坚决，她突然有些担忧路泠微见到周沉时的处境。
倒也不是她杞人忧天，多管闲事，只是路泠微看起来状态不太好。刚刚在楼上，她也就吃了两口点心，根本顶不了事。
点心盒还放在椅子上，纪温尔拿起盒子，没有丝毫犹豫的将盒子递给了顾郁礼。
“这个给你，据说现在还买不到呢。”
顾郁礼接过盒子，问：“这是什么？”
“一些点心，昨天晚上隔壁有人搬进来，男主人送的。”
闻言，顾郁礼神色微凛。
她的隔壁怎么会这么突然就有人搬了进来，物业怎么没有第一时间通知他。他只是稍一放松就产生了变数，还真是一点儿都不能放松警惕。
见他只是微皱着眉没什么反应，纪温尔又解释到：“我不爱吃甜食，你拿去给柯阳他们分了吧。”
顾郁礼看了眼盒子，尔后抬头看向她。
“到该吃午饭的时间了，你是想出去吃还是——”
还没等他说完，纪温尔就摆摆手打断了他。
“出去吃多麻烦啊，不如，就在你们食堂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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