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奥赛尔
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
乌云遮天蔽日，海水倒悬于空，我眼睁睁看着长得跟大海蛇一样的，被称之为“漩涡之魔神奥赛尔”的生物从海里翻涌而起，毫不吝啬地向璃月港释放他滔天的恶意。
我从隔壁店铺薅了件黑色斗篷，站在临海的码头上，理智告诉我现在正是逃跑的好时机，但……我看着千岩君艰难护送璃月百姓撤离的场景，实在没办法做到拔腿就走。
就离谱，普通人仅仅只是靠近这个海里的魔神，就快被他的气息污染到晕厥，就这点时间，怎么撤离得完？
“……”我挑眉看向璃月港上空的群玉阁，上头的仙力倒是斑驳得很，想必与我分别的空就在上面，与那些大人物一齐商量如何解决这种情况棘手的情况吧。
“啊……怎么办啊。”我烦躁地揉着脑袋，为什么同为魔神，差距就这么大呢？普通人我还可以斗斗看，但是……这个情况，无论如何我都做不到啊。
这么大一片海域，难不成我还……
“快！大家抓紧时间！什么东西都不要带了，保命要紧——”江舟窜梭在人潮之间，嗓子都要喊哑了，焦急万分地组织千岩君护送着普通民众撤离。
“等等！”我大喊，“不要靠近岸边……啧！”
在足以将一个成年人卷入海底的大浪吞噬木栅栏之前，我扬起手臂生生冻住这片海浪。
“啊，谢、谢谢……”江舟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向眼前并不熟悉的陌生少女道谢。
我揉着直发昏的脑袋，咽下喉口的鲜血，无谓地摆了摆手，“没什么事……你不要再让人靠近海岸了，浪头已经起来了，只会越来越大，会很危险。”
“好、好，姑娘，既然如此，你也不要再在这里游荡了，快跟着我一起离开吧。”江舟伸出手，准备拉着我离开。
“不必了，我能使用元素力。”我没有动，“我去帮忙，这次突发事件来得匆忙，各地都需要人手，你快去吧，不用管我。”
我略微思索一瞬，伸手取出那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耳坠来，珍重地放在江舟手上，“如果可以，麻烦你把它交到往生堂，一个叫做钟离的客卿那里，就说……他的朋友离开了，不回来了，以前说的话不作数，让他自己好好过吧……拜托了。”
兴许是我的神情实在太严肃，江舟珍而重之地收下了，简单嘱咐了我几句便快速离开了。
——那耳坠是当年摩拉克斯给我的，彼时在黄金屋，我见情况不对，趁势回收了，既然摩拉克斯可能没有死，我说不定也要死了，这件东西也不可能再存放在我这里，不如给钟离的好。
好歹他还是摩拉克斯的小弟不是吗？
就当我跑路好了。
我离开璃月港的码头，顶着海上的滔天的风浪找到一个靠近孤云阁的临海山头——
不妙啊，近距离看，这家伙强的是不是过于离谱了？
魔神的力量是不是强的过于离谱了？我还他喵的以为我和摩拉克斯半斤八两来着，现在想想我根本就是没睡醒吧！
“啊……”我烦躁地挠挠头，“果然是命里和璃月犯冲是吗，行吧行吧，我认了。”
我抽出绑在大腿外侧的匕首，左手掂量到右手，右手掂量到左手，心理建设预备到奥赛尔都开始吐水弹了，终于横下心在手腕切了那么一刀，疼得我当下就狠狠后悔了。
就离谱，就离谱！明明身体不是人类，为什么受伤之后和人类是一个痛法？既然身体是由元素力构成的，怎么就不能把痛觉感知给我掐掉呢！
我伸出手，让流淌出的鲜血融入海水之中，顺着奔涌的浪潮汇聚到那位魔神所在的方位。
多一点……再多一点。
魔神的血液是躯壳的重要组成部分，换而言之，流淌在我身体里的血液，是由被压缩到极限的元素力构成的。
流血，同时也意味着力量的流逝与缺失。
这里水元素很充足，只要像面对达达利亚那时一样，调用冰元素强行共鸣将它冻起来拖入孤云阁的封印就好……
只要，我与冰元素共鸣的媒介再多一点就好。
失去超过限度的血液后，我体内的元素平衡已经在紊乱的极限大鹏展翅了，但融入海水的媒介还是不够，我也没有停手的打算。
今天大概是要死在这里的，我心里门儿清。
我倒是预想过我的死法，连饿死都考虑过了，就是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是他娘的为璃月献身的。
亏，这也太亏了。
明明一天座上宾的日子也没体验过，和摩拉克斯都没签过契约呢，这下倒好，直接突进到为璃月献身去了。
只是有点可惜，直到最后好像都没有见到钟离一面……不过也好，见到至亲翘辫子的画面不是什么好事，就让他觉得我是去远行好啦。
“咳咳……咳咳咳。”体内的元素力已经不再平衡了，纠缠在一起暴动，简直让我恶心。
天上的群玉阁发出震动，居然移至奥赛尔上空，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明白那些仙人估计是要最后放手一搏了。
——机会就在此刻。
暴起的冰元素生生凝住奥赛尔一瞬，从天而降的群玉阁生生将这位昔日的魔神钉入孤云阁，因爆炸气流掀起滔天巨浪，潮水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后退，积攒起下一波毁天灭地的浪潮。
“咳咳咳……咳咳。”我麻了，这他妈的不是等着海啸？璃月港临海而建，全是木头架子，这是家都不要了是吧？！
璃月港那么多来不及撤离的人，是等着待会儿直接海底捞是吗？！
“艹了。”
我暗暗怒骂。
接近十米高的浪头眼瞅着马上就要拍向我脚下的岛屿，我再次催促着身体行动，凝聚起冰元素力，感知着我渗入海水的血液，调动着它们再一次与冰元素共鸣，将靠近璃月港成片的浪潮一齐冻住。
这范围广得已经不是一点点出奇的问题了。
“冰封——永冻之域。”
我已经力竭，做不到把海水全部冻住，只能退而求其次，将海面之下翻涌的浪潮生生凝住，留下一层徒有其表的浪潮，也扑不倒璃月港的围栏。
“滴答……滴答。”
我伸出手背一摸——鼻尖流下温热的黏稠液体，眼里却看不出任何颜色的痕迹。
我已经看不见色彩了。
五感皆失，身消梦陨，很久很久之前小钟离曾和我说过魔神的死亡。
我小心翼翼地爬下石头，在无尽的蜂鸣声里一点点爬回璃月岸边，稍微依据着熟悉的景色分辨方向，寻了个人迹罕至的地点往前挪。
魔神死去之后究竟会不会留下躯体呢？有点好奇。
我在北国银行的户头上还留了那么几百万的摩拉呢，一直不去取的话，不会被达达利亚给吞了吧？
那只摩拉克斯的耳坠钟离有没有收到呢？他一向聪明得很，不会看出什么破绽来吧？
诶，总觉得这么不辞而别有些后悔，就该让那小兔崽子捧着我的尸体抹两滴眼泪的，就后悔啊。
“林秀秀。”
很模糊地，简直就像什么从异世界传来的呢喃一样，我听见有谁在唤我的名字。
极低沉，充满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盛怒。
我艰难抬眼，钟离的幻觉出现在我眼前，模糊得不真实。
我看见，这个钟离的幻觉拉住我的手臂，沉着脸对我说。
“你想死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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