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四十三、

天色仍旧尚早，千野涵随着大蛇丸将新的实验体放入地下的结界中后，二人一同回到房间中，由于正是日头很足的时间段，从落地窗投进来的阳光甚是明媚，千野涵方从地下阴暗的地方上来，尚且有些不适应，她先是抬手遮了遮光线，随后走上前去将月白色的纱帘放下。

        墙壁上的表显示的时间是四点十五分，还有两个小时才到晚饭时间，照理说，若一切正常的话，现下这个时候他们应该还在外面奔忙，那……多出来的时间要做什么呢？

        方拉好窗帘，还未及多想，千野涵便听大蛇丸开口说道：“去把浴衣拿过来。”不疾不徐将两片窗纱粘在一起后，她将不远处地面托盘上被整齐叠好的浴衣抱起来，正待起身，又听到大蛇丸的声音：“还有你的也一起”

        浴室内，同平日里一样，千野涵先给大蛇丸洗完澡之后才开始做自己的事情，她认真地将工作做完，目送去温泉的大蛇丸走出浴室，她一点点收回目光，身旁的水声颇大，她一步一步走入水流之下，伸手将流速调至最大，感受着强大水压不断冲击着头发和肩膀，她低着头，轻轻弯了嘴角，随后竟倏地笑了出来。

        纵使知晓这是大蛇丸一步步做出的的陷阱又能如何，她已经完全明白了自己的心，她感到自己真的已经开始无法抑制地喜欢上他了。她知晓，她从未如此时此刻这般明白过，因为，即使先前数度经历死亡，体会过诸多无与伦比的疼痛，她的心也从未有如现下这般撕心裂肺地痛过，痛到无法呼吸，痛到刹然失声，痛到宁愿一刀从心口扎下去。本以为两个人相处这么久，甚至连身子都给了他，二人的关系应当稍稍会有那么一点点不同吧，然，方才大蛇丸的话若极寒之地的坚冰般措不及防的一下子砸向她，那么疼，那么冷，甚至连现下都仍旧魔咒般在耳畔不断回响，实验体……呵呵……她不过就是个低等的实验体罢了，如此卑微的自己，不经心的一脚就会被他踩入尘埃的自己，居然还敢自负地妄想会和他发生些什么？

        一切都明了却仍旧无法控制地为此心痛，她厌恶这样的自己，为保脑中理智，她开始回忆十年前她含泪离家、咒印诛心般的疼痛、亲身经历数百场惨绝人寰的厮杀、十年的孤单寂寥，以及……自己若草芥飞鸿般渺小的生命。

        无时无刻不小心谨慎是她十年来赖以生存的守则，但……倘若任由现如今自己的情感宣泄的话，她知晓自己很有可能会万劫不复。不行，绝不可以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趁着事情还没有发生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尽早的悬崖勒马唯是上策。且……与此同时她也要尽可能分析一下为何在自己丝毫没有觉察的情况下，自己的自控力已经变得这般糟糕，这是陷阱，既为陷阱，必然就会有逃脱的方法，她不可以就这样坐以待毙。

        将思绪捋过一遍之后，虽然还是很难过，但她感到能稍稍控制好自己了，抓紧时间洗完之后，她将全身擦干，用浴巾裹在身上，拿着另一条浴巾站在温泉外面，等待大蛇丸出来。

        “不进来一起么。”大蛇丸半躺在池中，向千野涵发出邀请，略显慵懒的声音回荡在四周，平添出一丝闲适。

        唇角以难以察觉的角度轻轻一弯，她徐徐摇摇头：“属下已经洗完了，不想再弄湿一回，属下在这里等着您就好。”

        闻言，大蛇丸也没有继续坚持，淡然一笑，继而微微合上双目。寂静持续了很长时间，其间甚至都没有水流打在石壁上的水花声，千野涵一开始一动不动地站在池外，而后双腿微酸，又加上今日用脑过度，她感到自己竟是比平日里更加疲惫，抬眼见大蛇丸仍旧没有打算出来的样子，于是她便放轻脚步往前挪动几下，坐在了温泉边垒起来的石头上。

        她先前站着的地方离池中的大蛇丸不远，因不敢多走几步吵醒大蛇丸，故而她坐的石头也是距大蛇丸很近的，因此在她坐下来之后，大蛇丸几乎在她正后方，得稍稍扭头才能看得到。一直扭着头很累的，千野涵觉得如果大蛇丸想出来的话他发出的水声便可以提醒她，于是便只是直直地坐着那里闭目养神，也没有看他。

        由于四周都是温泉，室内的温度很是宜人，千野涵闭了会眼睛，很快便感到困意袭来，察觉不妙过后她赶忙睁开双眼，毫不犹豫地伸手掐向自己的大腿，借着疼痛，困意徐徐淡去，不由心下松了口气。

        然，仍未等她静下心来察觉周遭，骤然感到一个甚大的力道猛地将她扯向后方，她心下一惊，完全保持不了平衡，下意识叫出声来，下一秒，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她徒劳地挥着双手，跌入温泉之中，陡然间激起一朵华丽的水花，几乎小半池子的水都因此被溅到地面。虽然她游泳不错，幼时也常和小伙伴们去河里玩耍，但由于实在太过突然，她还是不免被灌入口鼻中的水呛到，并且下意识喝了好大几口水。

        她‘哗’地一声从水中站起来，双手拢着口一直在咳水，一时间甚至连眼泪都咳了出来。须臾，咳声暂歇，千野涵当然知道这是大蛇丸的杰作，她气急，瞥也不瞥大蛇丸一眼，一边断续地咳着，一边往反方向走去，打算上岸。

        大蛇丸一把拦腰将千野涵拽回来，不顾千野涵的挣扎，将她裹在身上浸满水变得甚为沉重的毛巾拉下来，扔在了一边，随后双手在她的腰间一锢，猛地一个转身，及至温泉的边缘，他贴上千野涵的后背，紧紧将她压在方才她曾坐过的那块石头上。

        大蛇丸坚硬的胸肌和大腿完全贴合在千野涵的后背，千野涵本就怒气未消，经此这般举动，若火上浇油一般，更令她羞愤难消，若非还有那么一丝理智存在，她早抽出骨头扎过去了。此时她双手紧紧扣着石头，双肘外开一直吃着劲，仍旧努力想从水中挣脱出去，但大蛇丸却贴得她非常紧，因一直在温泉中泡着，大蛇丸的体温比她要高出许多，就这样紧紧贴在她的背后令她感到异常地滚烫。

        尝试良久，却依然徒劳无功，她卸了手上的气力，终是放弃了抵抗，她咬着牙，低低地一字一句道：“大、蛇、丸……大人，请您放手。”

        然而大蛇丸却没有因为千野涵的话将力道消去，他略略低头，将下巴搁在千野涵的肩膀上，轻笑着低声说道：“生气了？”

        千野涵被气的呼吸一窒，因仍旧有所顾虑，她没有爆发出来，却也不愿应付着说一句‘属下不敢’。她眉头深蹙，捏着拳头，关节处泛白，尽力令自己的声线变得稍稍平和一些：“属下方才说过刚洗完澡，不想将身子弄湿。”

        似乎没听出来千野涵话中的怒意，大蛇丸抬起一只手覆上千野涵的前身，他声音低低地在对方耳畔响起，竟意外地很好听：“如果不喜欢的话，你可以不用说‘属下’二字了。”

        千野涵伸手抓住大蛇丸放于她胸前的手腕，略显僵硬的回应道：“属下不敢。”随后她将这只手又推回原处，叠在大蛇丸另一只手臂上：“属下没有不喜欢这个称谓。”

        “是么。”大蛇丸被推至腰间的手并没有在回到原位之后就停下，它贴着千野涵的身体，徐徐向下……

        千野涵心下一惊，赶忙探手又想将大蛇丸的手抓上来，然此次却并非同方才一样顺利，她虽然已经握住大蛇丸的手腕，但就算用尽力气也未能将其拽动半分，她不安地躲避着身子，换来的却是由身后传来的更重的压迫。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该死的居然被那只手弄得开始有了感觉，她的身体逐渐开始燥热，最后甚至变得比身后的大蛇丸还要高上几分，她感到似乎贴在大蛇丸身上也没有方才那么难受了，反倒还有一丝清凉，不多时，意识开始松动，终于从唇边溢出一声浅浅的低吟。

        半晌，大蛇丸轻笑一声，拍了拍千野涵的臀部：“抬起来。”

        千野丝毫不配合，甚至还将身体往外歪了歪。

        大蛇丸似乎并未因此生气，话语间带着揶揄：“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居然还在躲，你的身体可比你要诚实多了。”话毕，推着她的小腹将她徐徐抬高。

        千野涵感到有些疼痛，她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却很快被大蛇丸扶住。水浪一波又一波地拍打在温泉四周的石壁上，时不时会飞溅到脸上，她却根本无暇擦拭，复杂的情绪令她一时间红了眼眶，心口有些压抑，也有些愤懑，她生硬地、略带哭腔说道：“大蛇丸……你……这是……强……”似乎是最后一个字的字音太过低沉，也似乎是千野涵并不愿意提及那个词汇，传到大蛇丸耳中时，便就是这样一句并不完整的话，但却并不影响理解。

        大蛇丸动作稍停，“哦？那又如何。”他双手扳过千野涵的双肩，令二人可以面对面，看着她满是泪水的眸子，他徐徐靠近，吻向她的双唇，这一吻很深，也很长，似乎有五分钟？还是十分钟？千野涵被吻得意乱神迷，已经对时间失去最基本的掌控，当她被吻得快要缺氧时，大蛇丸松开了她的唇，吻过她的额头、她的眼、她的面颊、她的耳垂、她的唇、她的下巴，继而逐渐向下，脖颈、肩膀……

        “就算是，你难道不喜欢吗？”在千野涵因大脑缺氧而失去意识之前，听到大蛇丸似乎在很近又似乎很遥远的地方对她喃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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