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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羌国2


渚喻踏上羌国的第一分土地时,他的心里就只有那个在湖边抱着自己的姑娘,她说自己不是公主,她总说要回家,可是自己不仅不能带她回家,还背弃了两人的情意。

        那日,公主在湖边哭泣晕厥,自己其实一直在远处看着,但他不能踏出那一步,他不能走近她。在他完成自己对族裔的盟誓前,他没有任何权利带她离开。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要去和亲,可他还是借保护公主之命,忍不住一步一步走近她,他甚至违背师父之命擅自带她出走。本来只是想看看这公主能搞出什么名堂,计划出走一日便将她送回去,没想到自己的心意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

        渚喻自小被师父师娘养在南疆,师父也是他的叔父,他后被送到都护府当差。他知道自己是个亡国之人,但他其实从未深刻体会到过什么叫亡国,他甚至从未踏入中原一步,越国还是樾国,对于他来说都一样,并无分别。唯一让他放不下的,只有师父的养育之恩,没有师父,自己恐怕早就被天山上的雪狼吃了,曝尸荒野。

        那日,萨仁师娘来到湖边,逼自己离开公主,他本是不愿意的,只是收到了那一封师父的密诏。他见到密诏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闯了弥天大祸,他愧对师父,愧对族裔,更愧对公主。

        那日渚喻确定公主平安离开后,便离开密林,到了西域都护府外的一处驿馆。

        师父就像宗祠里的那支住屋檐的横梁,一直是他来保护自己,保护整个族裔最后的一丝命脉。师父今日来到南疆,一定是那筹谋良久的复国之事要开始了。渚喻突然害怕起来,自小就为这一件事而活着,突然这事到了,自己反倒退缩起来。

        渚喻一见到师父,便跪在师父面前:师父,我……

        师父:你师娘让你办的事都办妥了?护送金都公主到羌国,也是无奈之举。

        原来师娘并没有将公主的事情告诉师父。

        师父:羌国那松赞亲王,觊觎王位良久,这一次也派人到了南疆,估计也是为了让这金都公主命丧途中。

        难道公主服药,出逃,遇刺,皆是那亲王所为?

        师父:这一次,你要利用和亲之事,为樾王立功。

        渚喻:和亲之事?

        师父:这几日,就会来樾国密信。我也是为此事而来。你断不可莽撞。

        渚喻没有答应,他知道师父这是让他立功回樾国,但这就意味着他的功必定要盖过卫将军,如不然,那就只能杀。他要去羌国,公主也在那里,他该怎么面对她,她是否会有危险,他得去救她。或许,他们可以一起回樾国。

        渚喻回到都护府,见到往日的兄弟们,却不想和他们像以前那样打闹谈笑。

        “渚喻,啥时候回来的?你去樾国这几天,我们可想死你了!”卫同是卫将军的侄子,也是渚喻最好的兄弟,在都护府出生入死多年。

        “想我给你做的饭吧?”渚喻没看他,一头钻进屋里。

        “怎么可能呢?你回屋干啥?晚上去老赵那喝酒啊!你叔父不会给你介绍媳妇了吧?你可不能不管兄弟啊!”

        渚喻懒得搭理他,重重将门关上了!

        卫同倒是脾气好,逗了他一会儿,就回去站岗了。

        卫同是自己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自他十四岁进都护府起,就是卫同一直照顾自己,将自己当成手足一般对待。

        第三日,卫将军就接到了樾王的密信。大家面面相觑,在这都护府过了十几年安生日子,早已习惯了练兵操练、日复一日,没想到这戎马刀剑的时刻马上就要来了。

        不论文武,渚喻一直以来就是都护府里最用功最优秀的,自然也受卫将军重用。这次也一样,他视渚喻为自己的左右手,甚至将自己的虎符给他保管。

        “渚喻,接虎符!”

        渚喻立刻跪在将军面前,“将军,我······”

        “不可推脱!”

        卫同连忙撺掇渚喻接符:“大丈夫,扭扭捏捏做什么?快接符啊!”许是含着金汤匙里长大的孩子,又有做大将军的叔父护佑长大,卫同就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从来也不会嫉妒他人,更是把渚喻当成了自己的亲兄弟。

        卫将军也是知道自己常年伤病在身,这一次去羌国路途遥远,又是生死难料之战。两国交战,再小的范围,也是世事难料。若自己有不测,渚喻也可以为自己担起大任,不褥王命。

        “渚喻,我早已秉呈王上,让你做我的左右臂,你若能一战立功,王上自然有封。”

        大家都为渚喻高兴,可在收下虎符的那一刻,渚喻心里五味杂陈。这是卫将军将自己的命交到了他手里。

        不日,渚喻便受命,带队佯装成金都军队,先去羌国与松赞亲王会头。卫将军则带兵随后,在羌州城外与樾国军队汇合,等候时机。

        师父与渚喻匆匆一见之后,即刻便启程到了绿洲上,中原与南疆必经之路上的驿馆……

        驿馆老板夫妇俩,还如往常一样过着自己的平民日子,整日为生财忙碌。

        师父到了驿馆,也没有与夫妇俩多说什么,订了客房便上楼了。驿馆老板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这绿洲来往的人多而杂,什么样的侠客义士、魑魅魍魉没见过。只要将他们好生伺候着,不多嘴不多事,他们又怎会为难自己。反倒是这些人往往好吃好酒,伺候高兴了,必定出手阔绰。他们来去匆匆不见踪影,哪怕是皇亲贵胄,甭管担着多大的国计民生,或是背着多少条人命,又有何妨。

        没过几日,师父便又匆匆离去,回了樾国。可是这几天,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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