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
布鲁斯轻手轻脚的走进蝙蝠洞。
蝙蝠洞是黑的，无端的生出几分死寂与静默。
布鲁斯伸手，想将灯打开，有人却先他一步按下了开关。
迪克站在开关前，脸上难的没有什么笑脸。
“你去哪儿了？”
布鲁斯自顾自的卸下铠甲。
“你去哪儿了！”
迪克又一次问。
提姆轻轻拉了一下他：“迪克，别这样。”
迪克不为所动。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布鲁斯：“为什么直到白天才回来？你去哪儿了？”
布鲁斯偏过头看着他，没说话。
“你去找杰森了。”迪克紧盯着布鲁斯：“对吧？你去找杰森了。”
“你为什么会去找杰森？”
……
气氛一点点紧张起来，无形的硝烟弥漫。
“――因为他想死。”
迪克自言自语一般的说：“因为杰森想死，你知道了，你不放心，所以你去看他。”
布鲁斯终于说话了：“既然你知道，还问我做什么？”
“――因为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迪克的声音突然拔高。
……
“布鲁斯·韦恩，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布鲁斯沉默着，一言不发。
迪克被他这样的态度惹毛了。
“布鲁斯·韦恩，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布鲁斯还是沉默着。
迪克剧烈的喘息着。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如果我今天没有问你，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说？”
“等到他死了吗！”
“――迪克！”
布鲁斯严厉的打断了他。
迪克看着他，声音突然软了。
“那是我弟弟”
水花从他眼角冒出来，他抬起手臂，用袖口粗糙的布料抹掉眼泪，倔强的看着布鲁斯。
“那是我弟弟”
“他出了这么大的事，哥谭那些反派都知道了，我是他哥哥我不知道”
“那是我弟弟啊”
“我死而复生的弟弟啊”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如果不是我自己知道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等到他死了等到他葬礼都办完了等到我回来的时候他曾经留下的一切痕迹都没有了你再告诉我他的死讯吗！”
“迪――”
“就像上一次一样等我回来的时候他都埋了不知多久了你再告诉我吗！”
迪克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眶红红的。
布鲁斯突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永远记得，杰森死后，迪克终于回来的那一天，他开开心心的跑到他眼前满怀期待的问他：“布鲁斯，你看到杰森了吗？”
他那时候眼睛都是亮闪闪的。
可布鲁斯却只是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用平静到不可思议的声音告诉他：
――迪克，杰森已经死了。
那时候，迪克眼睛里的光都碎掉了。
他不相信。
他跑遍整个庄园，问遍了每个人。
可最后得到的回答都是：迪克，节哀。
……
节什么哀？
……
节什么哀！
他弟弟没死！
小翅膀没死！
……
他一定一定是在哪儿藏起来了一定是
他总是这么爱恶作剧调皮又可爱
可是杰森，你这次开的玩笑太过了，你怎么能说自己死了呢？
你是怎么让这么多人都陪你演戏的啊？连阿福都是悲怯的说：迪克少爷
杰森，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现在我认识到我的错误了，我现在想好好做一个哥哥，你看，我还给你带了礼物
杰森你藏到哪儿去了啊？
我怎么找不到你呢
……
这是什么
杰森，这是什么？
这不是他的墓碑！这是假的！
他不会死的
他是他是罗宾
他是特别特别聪明又可爱的孩子
他是杰森·陶德
他是他是
他是我弟弟
……
那一天，哥谭也下了雨。
迪克从外太空精心挑选的礼物被丢到地上，他疯了一样到处跑，想要找到那个“藏起来”了的小男孩。
他跑遍了韦恩庄园，跑遍了蝙蝠洞，跑遍了哥谭
可他什么都没找到
他只找到了杰森的墓碑。
……
那一天，布鲁斯看着迪克脸上的所有笑容都碎掉，他疯狂的找遍了全世界，到最后，也还是没有找到那个，“藏起来”了的孩子。
那一天，哥谭的雨夜下的好大，杰森一生向往自由，可他终于得以离开哥谭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时，却是他的死期。
那一天，迪克·格雷森终于承认了杰森这个养弟，杰森终于等到了迪克对他改观的时刻，却是对着他的墓碑。
那一天
哥谭的雨夜寒冷入骨，雨幕掩埋了一切痛彻心扉的哀悼，也掩埋了那个被千里迢迢带回来的礼物。
那块被迪克在外太空千挑万选挑出来的，特别像一只独角兽的石头，被迪克宝贝了一路带回来，还没有被送出去，就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
昏暗的房间里，窗帘将雨季为数不多的阳光尽数遮挡，迪克坐在床头，小心翼翼的抚摸着那块伤痕累累的石头。
提姆站在房间门口看了一会儿，慢慢走近他。
“提宝。”迪克抬起头，眼眶红红的看向他，朝他招手：“过来。”
提姆坐到了他身边。
迪克吸吸鼻子，笑着跟他介绍。
“这里啊，是小翅膀以前住的房间。”
他低下头，凝视着那块石头。
“你知道吗？这是我给小翅膀从外太空带回来的礼物。”
刘海挡住了他的脸，提姆只能从他的语调里听出来忧伤。
“然后回来布鲁斯就告诉我杰森死了。”
他停顿了一下，而后笑了笑。
“我那时候和杰森的关系其实并不好。”
提姆静静的听着。
“我去了布鲁德海文布鲁斯在我不在的时候让杰森做了第二任罗宾”
“我知道的时候可生气了。”
“那是我妈妈留给我的称号，布鲁斯怎么能把它随随便便给了别人？”
“尤其是当我知道那是一个街头流浪的小孩。”
迪克絮絮叨叨的说着。
“……”
“后来，我终于意识到我对杰森所有无理取闹的迁怒有多可笑，我想弥补。”
“再然后就是杰森的死讯。”
“这块石头，当初我没有送出去。后来后来”
……
后来，他黏好了这块石头，可却再也送不出去了。
太迟了。
已经碎掉的东西，就算黏好了，裂缝也依旧存在。
后来，他再也没有听过杰森叫他一声“哥哥”。
……
当初他让杰森所有期盼都落了空。
现在
轮到他了。
……
“提姆。”
迪克抬起头。
蓝眼睛里被水雾盈满。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哥哥。”
……
“几年前，我没能赶上杰森的葬礼。”
“现在”
迪克哭着摇头，眼眸里满是绝望。
“――我也救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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