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徘徊

星期一，机关内最忙的一天。

        林棠顶着宿醉的脑袋开了一上午的局里大会之后，刚坐下来，没等喝一口水，又被叫到部门主任办公室，要开个部门的小会。

        等所有会开完，林棠看了一眼时间，得，一上午啥也没干就要吃饭了，正准备拿着饭卡去食堂，接到了苏向微的电话。

        本来想着上午空闲时间打个电话汇报一下自己这边和宋陌的情况呢，谁知道一上午没得空。工作日给自己打电话，这家伙不会是因为自己昨天放她鸽子，重色轻友先跑走了要找自己算账吧。

        林棠等铃声响了好几声，忐忑地接起了电话，用着小心翼翼的语气，“小微微，怎么了？”

        “糖糖，我来接你，我们去外面吃。”听到苏向微这个语气，林棠放心了，估计不会找自己算账的了。

        “这么突然中午找我干啥，不着急的话晚上聚呗，中午我还想睡一下，我昨晚没睡好。”

        “林棠，是不是患难的姐妹了，姐妹现在心里有事，你怎么还要睡觉了。”

        林棠听见苏向微喊自己的大名，知道来真的了，中午没觉睡了。

        苏向微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在来找林棠的路上了，不到十分钟，就开着阔气的林肯越野停在了他们单位门口。

        上车后林棠看着一脸素颜戴着个超大墨镜的姐妹，惊讶了。这货上班后很少能看见这么素面朝天的模样了，而且还穿的特别良家妇女，这么热的天穿了一个高领的线织短袖。

        “别一脸惊讶地看着我，到吃饭的点再跟你说。”苏向微不转头都知道林棠的表情。

        到了旁边一家环境安静的日料店，进了小隔间，苏向微才拿下了墨镜。

        “你这昨晚当贼了，我昨晚属于没睡好了，你这黑眼圈比我还重好几圈。”林棠惊讶的站起来趴在桌子上，近距离盯着苏向微的脸看。

        苏向微把林棠推回座位上，然后拿出包里的气垫粉底，一边使劲地拿着气垫摁压拍在脸上，一边悠悠地说道：“我昨晚，比做贼还惊悚。我跟赵翰文睡了。”

        “你跟赵翰文睡了！”林棠忍不住大声重复了一遍。

        苏向微无奈地抬起头，“大姐，需不需要给你个喇叭，去大街上喊一下。”

        “不是，我昨天走的时候，你不是跟那个在广告公司上班的李墨在聊天吗，照说你要是喝多了她应该会照顾你一下啊。”

        苏向微抬眼看了林棠一眼，“要不是你先跑走了，我能干出这丧失理智的事情吗？还是跟很久不见的高中暗恋对象，诶呀，我俩这账怎么算。”

        “慢慢算，回头算，你先说清楚昨晚和赵翰文怎么回事。”

        苏向微就回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昨晚林棠走后，没过多久袁梦凡就到包厢里说她男朋友有事没办法过来打招呼了，于是大家就说散了。

        苏向微喝了点红酒，有点微醺，也不是不省人事那种。但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的，赵翰文因为第二天要谈项目没有喝酒，王凡就安排他送几位女生回家，而苏向微家在政务区是最远的，也就是最后一个到达目的地。

        大概是路途远，苏向微一路没说话心里又有点事憋得慌，到了她家小区，就要下车吐最后也没吐出来。赵翰文不放心就把车子停好，送苏向微到了家门口。然后苏向微就客气地邀请他到家里喝口水，赵翰文也客气地答应了。进了家门，也不知道是谁主动，反正就是干柴遇上烈火，一发不可收拾，折腾到天微微亮才睡觉。

        “没了？这就完了？你俩上完床后呢？他没说什么吗？”林棠想着这两个人虽然都是开放的人，但事情也不能这么不清不楚的啊。

        “昨晚太累直接睡着了，今早好像是夏怡静打了个电话给他，我半梦半醒间跟我打了个招呼走了，后面我就一直睡不着，脑子有点乱，干脆过来找你。”苏向微说道。

        林棠担忧地问：“你这以后打算跟赵翰文怎么办？”

        “不想有任何打算，大家都是爱玩的人，就当为我狗血的青春画个句号吧。”

        林棠听完苏向微的话，皱起了眉头，“你明明很在意，你可以跟他好好试一下的。”

        “糖糖，早上是夏怡静打的电话，我虽然睡得迷糊，但是声音我还是辨别得了。高中他就一直帮着夏怡静靠近宋陌，虽然喜欢夏怡静但是还是帮着她靠近她喜欢的人，这种喜欢真的很卑微很深刻，我知道这种喜欢，因为我高中的时候也有过。”苏向微看着手中小镜子里的自己，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高中时候苏向微一直喜欢着赵翰文，属于一直默默地喜欢。两人学习是竞争关系，所以私底下的相处方式一直是互呛斗嘴。两个人互相给对方自己解出的难题，如果对方做不出来，便有了让自己嘲笑的理由。有一次，苏向微看见赵翰文把她给他的一道数学题，转手给夏怡静，让她有题目作为借口靠近宋陌。虽然苏向微知道了，但是一直没有把事情捅破，因为一旦捅破了，自己就没有借口和赵翰文继续互呛斗嘴了。这样的状态一直维持到高三分班，苏向微一度想要因为赵翰文选自己不擅长的理科，但是交分班志愿前，在班级走廊的尽头处，看见赵翰文拉着夏怡静迫切地说着什么，高中阶段的苏向微放弃了，报了自己更擅长的文科，赵翰文也因为选择理科离开了六班。

        知道高中苏向微暗恋经过的林棠，看着这样的她，心里真是说不出来的滋味，现在的她表面成熟，光鲜亮丽，处处留情，实际上内心还是高中时候的苏向微，敏感且脆弱。但是她终究是勇敢的，敢于去喜欢，敢于去尝试，敢于被伤害。昨晚她没有喝醉，一直清楚自己的内心，借着昨晚的机会，踏出了自己想要踏出的那一步。

        “我只是觉得人可以犯贱一次，可以犯贱两次，绝对不可以犯贱第三次。高中时候的犯贱是我年少不懂事，昨晚的犯贱是我的不甘心，所以两次额度已经用完了，一切都结束了。”虽然苏向微语气平淡说出这些话，但是无声的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将刚刚用力按上去的粉底，弄花了。

        “微微，你……”林棠的话没说完，苏向微就打断了她。

        “你不用安慰我，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这个事情我在来的路上我已经想清楚了，这次我拉着你去高中聚会，也是想寻找个结果，这下全部说给你听，我的心里痛快了，今天我苏向微在这里说完，就代表彻底的放下了，你，林棠，给我做个见证。”

        话说完，苏向微抽出纸巾把脸上的眼泪按压掉，迅速手法娴熟地继续拍粉底液，拿出口红给嘴巴涂上艳丽的颜色，好像迅速和刚刚脆弱的苏向微画出了距离。

        看着又恢复平时模样的苏向微，林棠不知道说什么了。事情的一切，当事人看的比局外人还清楚还理智，可是这份理智真的让人很心疼。

        说了一些沉重的话题，两人都心事重重，因为苏向微下午工作室有个单子需要洽谈，匆匆吃个饭，把林棠送回单位就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林棠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久久没动，听到苏向微的事，便也想到自己和宋陌，虽然情况有所不一样，但是最终结果都是，想在昨晚的聚会找一个结果，和自己恋恋不忘的人，会不会有一个结果。

        中午林棠听苏向微说完这件事情之后，就没有勇气和她说和宋陌之间的事了，人家一晚上直截了当寻了个结果，自己还在傻傻因为和宋陌加了微信聊了两句话纠结了一晚上。

        加了微信，又能怎样，两个人以前好歹有个学习做桥梁，现在两个人完全是在两个不同的生活圈，自己已经工作两年了，他却还在读研究生，读了一个自己高中都没怎么学明白的化学。拿什么做共同话题，没有共同话题，两个人怎么又能在一起呢。

        打开手机，看到微信那里那个安静的化学试剂瓶的头像，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主动找自己聊过天，如果有和自己一样的打算，怎么能这么安静呢，他是不是只是把自己当成一般的高中同学呢。

        本来想着晚一些时候找一下宋陌，问他酒喝多了第二天感觉有没有好一点。看到苏向微受情伤的状态，胆怯的感觉又要从林棠的心里冒出来，要不然自己就这样随便找个合适的人过吧。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画面，那晚梦里的宋陌目光沉沉看着自己说：“你说呢？我这样大费周章这么长时间，你难道不明白吗？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行。她明白，她明白不管是高中还是现在，她一直喜欢着宋陌。苏向微虽然受伤，但是也是她好歹经历过，体会过。自己确定要接受一直感情平淡生活平淡的这个林棠吗？然后到了事情不可以改变的时候再后悔吗？

        不能再胆怯了，拿起手机给宋陌发了一条信息：昨晚的宿醉，今天感觉好点了吗？（小猫疑问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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