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备嫁妆
郭槐回去次日，贾充就再去求见，果然没吃闭门羹，他见郭槐还冷着脸，就笑道：“难为夫人了。”
贾充浓眉大眼，个子高挑，一看就是个忠诚可靠的长相，偏偏做臣子弑君，做夫君爱美色，做儿子不孝，做父亲无义。这谁能相信？
往日里贾充这张脸只要给郭槐一看，郭槐什么气都消了几分。谁知郭槐这次不为所动，道：“我不难为，难为的是你儿子，你祖宗。左右是你贾家人杀贾家人，贾家人断子绝孙，关我什么事。”
贾充道：“我的夫人呀，我还不是为了你和咱们阿奴嘛。你小我十几岁，女的又比男的长寿，我肯定陪不了你到老。我年龄老大才有了阿奴，怕是也没办法庇佑他长大。到时候你们孤儿寡母的，靠哪个呢？有几个显赫的姐夫，才是阿奴将来的资本呀。你看看，这老大给了齐王，老二，我在王家或者荀家找个嫡子来，等到我们阿峕，我就许给阿頠，怎么样阿頠是个好孩子，将来一定有出息的，他又是嫡次子，到时候女儿也能多顾家里，你说好不好？他是河东裴家的人，人又俊又伶俐，有我的长处，却没有我的短处，我好生提点他，四五十岁即便不到三公，也是九卿稳稳地了。阿峕就是三公夫人，凭他齐王妃也罢，太子妃也罢，皇后也罢，照样要好好拢住阿峕。这样，就算我哪天去了，你和阿奴将来有靠，也是闭眼的。”他讲话情到深处，眼泪就掉了下来。
郭槐开始还盛怒，后来叹了口气，道：“我也懒得分辨你是真是假，反正最后都是你达到目的。往日里是我傻，总看的你重，万事不在眼里。往后你只管找婢女，我要说一句不是，就犹如此盏。”说着就把手头的琉璃盏砸到地上摔了个粉碎。小丫头不敢进来，然而琉璃碎片伤着了主人也不是玩的。吴媪就自己进来打扫，又用眼神动作表达出自己的反对。她扶持了大半辈子，郭槐和贾充到底给他几分面子。
“夫人气我，那打我骂我都使得，何苦要咒自己呢。我知道，你想我杀了老大给黎民报仇。只是现在我杀了老大，老二也算是废了不能用。那夫人想把阿峕嫁给齐王吗？且不说齐王和皇太后能不能同意，那争储可是生死之争呀，你愿意阿峕冒风险？若是嫁给阿頠，若是我五六年就不在了，那时候阿頠还顶不上用处，你和阿奴靠哪个？”贾充一看郭槐松动就凑过去拍郭槐的肩膀，吴媪连忙快快的带了琉璃盏子碎片出去。
郭槐闭了眼睛，恨不得自己没有长耳朵，也没有长心，问贾充：“你到底有什么事？”
贾充陪笑道：“下月初六，崇化宫太后就要派使者来纳征，我们这边也要给出嫁妆单子呀。”崇化宫太后，就是齐王和当今皇帝的亲生母亲，王太后了。
“你要多少，直说”
“田给个二十倾，铺子给十间，其余的按百万钱置办也就可以了。”虽然说双方联姻，并不在乎钱财。但是齐王是皇太后幼子，也是景太后独子，聘礼必定不会少。你贾家也不缺钱，给个三五十万的家长，是寒碜谁呢？是结婚姻之好，还是羞辱呢？
“那倒是不多，想必尚书令觉得只是勉强保持体面而已，毕竟也就是王武子伍顿饭钱而已。郎君用心良苦了。”郭槐就冷笑道“钱从哪里来呢？李婉的嫁妆，当初和离时已经被带走給李家人用。贾家可没有李氏一分钱。我挣的钱拿给要杀掉我儿子的人用。想也别想。你自去找他亲娘出钱。反正他心里也不认我做母亲。”
“夫人说的哪里话，一日为母，终身为母，你养她到大，她要是敢不认你，我岂能容他如此？我就把她赶去李家发嫁，让她以后回娘家也回永年里。看齐王还肯不肯娶她。怕是纳妾都不肯的。只是眼下齐王求娶的是你我的女儿呀。她做的实在不像，那我们就把当初母亲的体己拿给他吧。左右母亲在世时也是很喜欢她的。”贾充说的母亲，是贾充的亲身母亲，豫州刺史贾逵的嫡妻，鲁国公太夫人柳氏。
“那正好，柳家的钱，就是到水里，也与我无干，更何况给她最喜欢的李氏。公爷何必说，自己做主便是了。”自古婆媳相处好的就少，更何况柳氏和郭槐这对婆媳。贾充他爹贾逵是公认的大魏最忠诚的臣子，柳氏当然对李婉这个魏朝忠臣之女十分的看重。贾充和李婉离婚时她就不同意，等到李婉回来，柳氏就催逼着贾充去接李婉回来做嫡妻，就连临死都念念不忘。至于郭槐，不好意思，人柳太夫人根本看不上，都推说不要她去请安。所以柳太夫人过时后，郭槐根本就不肯碰她的嫁妆，贾充只好把嫁妆封存了，至于田产铺子则交给自己的长史帮忙打理，帐都不往郭槐处交，只换成钱照样封库。
“夫人受委屈了。母亲不知道夫人的好处，是你和母亲没缘分。但是钱和我们没仇呀。我本来打算把这钱留着给咱们阿奴呢，毕竟阿奴是承重孙。剩下的，我想给老二和阿峕每人一个庄子一个铺子，让她们练一下管家能力，夫人看如何？”
“不如何，你想给老大也行，老二也行，或者还给柳家也行，我不管。我郭槐的儿女，自有我的钱给他们。我自己拿出来练手，就不要旁人的钱。”这笔钱，提到郭槐就嫌恶心，哪里肯让自己女儿去接。
贾充哄了很久，郭槐执意不肯，他只好默默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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