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住院
来这一趟就是为了钱，大家谁都想多赚点。
乔知眠说是这么说，瓦尔斯江到底没听进去。
他不想让这个开端发生，不然到最后只能重新再找人，现在但凡是种棉花的人，谁不在找人收棉花？本来劳动力就不好找，坚决不能让人走了。
瓦尔斯江左想右想，还是把这个口子堵了下去，软硬兼施，该说软话说软话，该发脾气发脾气，实在没辙那就再说。
这种行为还算有效，起码一连十来天瓦尔斯江都把人挡下了，顺便他也挤时间多找了一些人来收蓖麻。
和乔知眠重新协商，价格开的再高点，让她们收那些出苗差的地块。
每每都是夕阳近黄昏的时候蚊子最活跃，乔知眠拍死一只努力吸血的蚊子，拖着编织袋回去。
瓦尔斯江那边，有个男人坐在地上，好像在哭。
哭声还挺惨的，虽然看不出年纪，但估计要三十左右。
“馕馕，怎么了？”乔知眠摘下帽子，发丝被汗浸湿。
瓦尔斯江苦着一张脸，如果条件允许，他也要哭了哇。
做人好难，他太难了！
“老板，是这样，这个人嘛，他自己来的，现在嘛想回去的呢，说一个人出来时间太长了，想老婆了，想家了，所以嘛现在就是想回去哭的呢。”
“……哭这么惨。”
乔知眠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虐待工人了。
“我不知道。”瓦尔斯江也很无奈：“我表示理解吧。”
可能没怎么离开过家，现在突然一个人待了二十来天将近一个月，又忙又累，有时候可能也吃不太好睡不太好，适应不下这种环境。
“回头让峰叔送他去车站。”
“老板……”瓦尔斯江更想哭了：“想走的不是他一个啊。”
现在他们的处境很难哇。
有的人，已经偷偷跑路了，跑到其他人地里去捡棉花，都不跟这边打招呼的。
到林涛和蔡海那边，人家直接说人手够不需要，其实就是为了邻居之间不要闹的不好看，他们不可能要乔知眠这边跑过来的工人。
但跑到徐庆国那边的，徐庆国开开心心的全收下了。
瓦尔斯江一度很想骂街。
剩下的还在收蓖麻的人，人数虽然不少，但已经忙了这么多天了，很多人已经不想干了，或者没有那个赚钱的动力了，就开始消极怠工，每天收的种子都不多，速度一天比一天慢。
还有一些就像现在这个哭唧唧的大男人，没人的时候偷偷抹眼泪还好说，起码外人不知道，光明正大跑过来哭的，瓦尔斯江也没办法。
人啊，情绪太多了，他有点搞不来。
“想回去的人就送他们回去，没事。”乔知眠说：“收不完我们慢慢收，累了就停，大不了就不收了，别人家养地不都是种一整年的油葵最后全打碎到地里当了肥料，我们现在也算不错了。”
“老板，你这是自暴自弃了吗？”
“不是，我只是摆正我自己的心态。”乔知眠唇角扬起笑。
到底，还是送走了一些人。
收种还在继续，而其他邻居们已经慢慢收了尾。
林涛的速度是最快的，临近最后收棉花的那几天，人手还整顿了一下。
“老姜，我这边有大概七个人过来，先帮你收着蓖麻吧，不然他们就回去了。”
姜峰老脸上大写的感动：“好，那就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邻居之间帮帮忙都是应该的，再说了，你帮我的也不少。”林涛吐了口烟气：“老蔡那边也马上完了，有几个也不想走，回头去你们那边儿。”
姜峰搂了搂林涛的肩膀，虽然心里还是紧绷着的，好歹比之前好受了点。
他知道乔知眠心里也不舒服，只是情绪都压着，不愿意影响到别人，尤其不愿意让他知道。
乔知眠现在太要强了，笑着玩着看上去什么都不是特别在意，其实心里特别想证明自己。
外人不知道，他最清楚乔知眠了。
那种窝囊的情绪用证明自己这个说法也不太准确，她有股劲儿隐忍着，不认，不认当下，不认失败，不认堕落，又对现状无可奈何，仿佛做了什么都是原地踏步。
乔知眠现在很难受，他这个当叔的没有办法哄，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就这么看着她。
手机铃声想起来，姜峰看着来电，是瓦尔斯江打来的。
“喂，瓦尔……”话没说完，就被瓦尔斯江打断。
“姜老板！老板从车厢上面摔下来了！”
“什么！”姜峰立马站了起来，脸色惨白。
那焊好的车厢很高，是专门拉种子用的大车厢，而且这个时间一般都是停在田埂压成的土路上，田埂本身就有一米的高度，从那么高的车厢上摔下去……
事发的太突然，姜峰也乱了方寸。
他急匆匆的抓起钥匙就跑，开着车一路轰油门。
看到乔知眠的时候，她端坐在地上，身上灰扑扑的，一脸茫然相。
好像不严重，又好像很严重。
都没人敢离乔知眠太近。
姜峰和林涛连扶带拖的把乔知眠塞上车，直接上县医院。
也是巧了，门诊坐镇的还是郭医生，看到乔知眠郭医生都乐了。
“不是让狗咬了吧？”
“不是。”
郭医生看看姜峰和林涛俩大男人，皱皱眉，啧了一声。
“你的小男朋友呢？”
乔知眠：“……”
姜峰：“？？？”
林涛：“！！！”
“我是不是在你家长面前戳破了什么？”郭医生笑。
乔知眠坐在椅子上：“反正林煦景要是我男朋友，今天应该就是他的死期。”
“哦？”
“被活活打死哦。”
“好吧好吧，那我不乱说了。”他摊手：“你这是怎么了？”
林涛和姜峰各自松口气，这是个误会，这是个操蛋的误会，还好只是个误会！
林煦景要真和乔知眠有什么，今天也真是他的死期。
姜峰连忙开口：“医生，眠眠摔了一下，你看看严不严重。”
“摔了？”他看着乔知眠满身的土，这小孩儿还挺皮的，是摔完接连打了几个滚吗，脏成这样了：“自我感觉严重吗？”
他看乔知眠进来的时候，急疯了的都是大人，乔知眠可淡定了。
“自我感觉良好。”乔知眠补充了一句：“就是有点儿疼。”
自我感觉良好，但没免掉要检查。
郭医生把ct片取下来，对着乔知眠叹了口气。
“你这小孩儿还挺能忍疼的。”
一句话把姜峰说着急了。
“医生，眠眠到底怎么样？”
“轻微骨裂，这是幸亏在胳膊上不是在腰椎上，内脏也有点受损，不算太严重。”他摘下眼镜：“等会还得做点检查，具体的等其他结果下来再看，先去办个住院。”
乔知眠皱着眉咳嗽，声音闷闷的，咳起来整个内脏都泛疼。
难受着等会还要做检查，更难受的是……
她像个残疾人一样坐在轮椅上一路被姜峰推着走。
乔知眠又好笑又想咳，但是咳起来疼又要忍住。
最后换上病号服往病床上一躺，乔知眠脑袋嗡嗡的，当时摔那一下摔的有点发懵，好半天都处于灵魂出窍的状态。
和人说话聊天也属于人在说魂在飘，有理智但又不是特别清楚自己说了什么。
现在灵魂它好像慢慢回来了，身上也疼的更明显了。
左右病床上都躺着病人，有的在睡有的在和陪床家属聊天，声音有点吵，吵的人脑子更乱了。
“眠眠，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姜峰一脸担忧。
“不饿。”还有点想吐，乔知眠笑：“峰叔，没什么大事，就摔了一下，不严重。”
“还不严重，不严重能住院吗？”
“也没断胳膊断腿嘛。”
“你少咒自己。”
骨头都裂开了离断掉还差多远？
林煦景来的晚，进病房的时候提着晚饭，不知道是不是被林涛喊来的，人来了之后把晚饭放到床头就坐在窗边开始打游戏，看上去并不像自愿来的。
“一天天的德行。”林涛想吸烟，但是病房又要求不让吸，就很烦燥。
看着林煦景的德行，就这样那医生还说乔知眠和林煦景有什么，医生也是够离谱的。
林煦景稍微懂点事都知道关心乔知眠两句，这一句话不带说的，连个多余的眼神交流都没有。
果然啊，天性薄凉。
护士进病房换隔壁床的输液瓶，看乔知眠这边的人太多，忍不住皱了皱眉。
“陪护留一个就行了，这里晚上只能留一个人，你们想好留谁。”
“我在这儿，老林，你和林煦景先回去吧。”
林涛看了眼病房：“这也没个空床，晚上睡哪儿？”
护士说：“你伺候病人，还能睡的很舒服吗？”
“好了好了，我在这儿陪眠眠，你们先回去。”姜峰催促着，都要赶人了。
“你这个岁数熬得住吗？这样吧，让林煦景在这儿，你跟我回去。”
林涛说个话怎么还喜欢扎人心呢？
他这个岁数怎么了？
乔知眠忍着笑，忍得脸都要僵了。
“峰叔，你们回去吧，我问题不大，不用留人。”
“不行。”林涛直接否决了：“让林煦景在这儿，有事你叫他，使唤不动给我打电话。”
“林叔，真没事。”
“小姑娘家家的别逞强。”林涛走过去踢了林煦景一脚：“你，过去守着。”
事情就这么被强行敲定了。
乔知眠和林煦景大眼瞪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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