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一)

楔子(一)

        “晚晚，累吗？”背着重物的人问。

        “不累。”五岁的晚晚扎着丫鬟髻，喘着气呲着牙回答。

        大人们俱是一笑，被她笑容可爱到了。她一会儿用她的小手给这个人抬抬货物，一会儿拉着另外一个人上山。忙的不亦乐乎。

        晚晚五岁时就经常和泽管家下山置办货物。从山下返回黍离需要一个时辰，途中会翻越两座连着的小山丘，山算是比较平坦，对于大人们来说，一个时辰虽然不算长，但带着采办的物品还是有些累的。晚晚在队伍中乱窜，给队伍带来欢声笑语。泽管家正和下人说着话，一转身发现脚边的小丫头不见了，他惊恐下想喊出声：“小！”意识到了什么便吞声，拿着账本心急火燎的四处问人。下人们都说没有看见。从队伍前问到队伍后，他灰心了，觉得他把小姐弄丢了。正打算让全部人一起在树林中搜索时，就看见晚晚从树林里钻出来，管家走过来，抑制住好想打她一顿的想法，发现晚晚脸色看起来有点不自然，问：“晚晚是干了什么坏事吗？”

        小孩不自然拢了拢袖子，略带心虚的说：“阿没事没事，管家放心。”

        管家满脸质疑：“真的？”他不信

        晚晚极其敷衍的点头后就直接走开了，管家也就懒得问了。回到山上后，晚晚招呼也不打便匆匆回房了，她抖了抖柚子，一只橘白相间的小猫幼崽便掉落再床上，喵喵直叫。小猫的眼睛是蓝色的，一只眼睛清晰可见，一只被白色膜覆盖，不知是好是坏。晚晚蹲着趴在床边奶声问：“你是饿了么？”然后伸手轻轻给它摸头，说，“这样好不好我去厨房给你拿点吃的，不要乱跑喔。”晚晚起身，想了想怕回来找不着，就拿被子给它盖住了，然后一路小跑到厨房，拿了个碗只装肉就迅速跑回来了。晚晚把碗放地上，掀开被子后发现小猫还在，松了一口气，然后把猫放地上。颜柯蹲着，看着猫猫一口一口嗷呜嗷呜的吃着肉觉得满足，说：“慢慢吃，我会对你好的。”真好，她也是有玩伴的人了。

        第二天晚晚养猫的事被颜家主知晓了，晚晚吃饭时在饭桌上瑟瑟发抖，结果从头到尾，颜家主没有提一句。颜家主管的很严，她被打过，很怕颜家主。午饭结束时，颜家主离席了，颜夫人对晚晚说：“既然是你捡回来，就要负责到底哦，没有人会帮你照顾它的。”

        晚晚暗中发誓，它那样弱小，我会照顾好它的。回到房里后，坐在书前桌，小猫顺着晚晚裙子爬到了她膝盖上趴着呼噜呼噜。颜柯停下画符的手，摸了会猫猫，它是她在坟边捡来的，一窝三只猫猫，唯独它存活下来，但它一只眼睛好像看不见了。强烈的求生意识让它冲她一直嗷嗷叫唤，叫的很凄惨，她于心不忍只好把它揣袖子里了。真惨，和她一样惨，唔，或许她比它好一点，起码她父母兄弟健在。

        过了一月，晚晚在自己的后院练爆破符，丢出去十张，命中率一张，她气急败坏，走过去踹了几脚假人，然后疼的蹲在地上发愁，要是符咒像术法一样简单就好了，她翻手，手中瞬间出现了一个蓝色图案，可惜术法主防御，只护得了自己。图案消失，颜柯收回手，得加快速度，过几日她就要随族人去除妖了，可不能拖后腿啊。

        又一月后，晚晚除妖回来，她走前准备了一大堆干粮和水放在房里，一回来，吃的干干净净。猫在脚边绕来绕去，叫的撕心裂肺，她坐在地上，心生愧疚，抱着猫儿说，对不起。隔日，下人告诉晚晚颜家主找她，晚晚从练武场到了大厅。

        颜家主正和族人说着话，看见晚晚来了，便让人下去了。晚晚怯怯的行礼，说：“颜家主。”

        颜家主沉思，“前几日随行，感觉如何？”

        晚晚心里直打鼓，回答：“族人们都很厉害，身上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晚晚没能出力，很惭愧。”

        颜家主:“但也没添乱，表现中规中矩。”

        晚晚松了口气，“但是”

        颜家主一句但是让她心惊。“听说你一路心不在焉，让族人们很是担忧？你在牵挂什么？”

        晚晚慌，“我”

        颜家主厉声：“你该知道你身上的责任，切不可玩物丧志，下去吧。”

        晚晚沉重回了声是就下去了。心不在焉去练武场练符。吃完饭后从后厨顺了些剩菜回房间，老远就发现猫儿躺在地上，它不是一向怕冷吗？晚晚走进轻声呼唤，“喵？”没有回应，就上手摸了下，没有温度。啊！她跌坐在地抱成一团哭起来。

        咳！亭子中颜夫人剧烈咳嗽，她摊开帕子一看，咯血了。她的身体自从生下颜柯后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现在还旧伤复发了。远处有个泪人带着哭腔穿过院子跑过来了。晚晚扑开帘子一把抱住颜夫人，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哭的很伤心。颜夫人放下手中的妖谱，轻轻拍着晚晚后背，等她稍微好点了，轻声问：“怎么啦？”

        晚晚很是伤心，很是自责，说：“我发过誓的，要对它好，我，是个很坏的人”

        颜夫人：“究竟怎么呢？”

        晚晚：“猫死了我害的，如果我不把它带回来。”

        晚晚说的乱七八糟，前厅的事，她是知道的。“那现在它在哪里？”

        颜柯抽泣，努力回答：：“埋了挑了一个有阳光的地方。”

        颜夫人：“它会喜欢的。”

        晚晚：“是我对不起它”

        颜夫人：“它不会怪你的。”

        晚晚：“是我的错，是我，是我应该在谨慎点，在小心点，在强大点它那么弱小。”颜柯的眼泪在快速往下掉，手不停的往胸口捶。

        颜夫人握住晚晚的手然后心疼的抱住她，说：“孩子，你尽力了，我相信它不会怪你的，因为你给了它一个家，和你所有宠爱。”晚晚听了安慰，眼泪掉的更猛了。

        颜夫人看着这个为一个宠物就哭的死活来的小孩，这个多情的性格往后会吃很多苦，她忧心说：“如果实在太难过，往后不妨当一个无情的人。”

        “无情？”她不懂，但是点点头，她会牢记于心，奉为圭臬。晚晚哭到最后眼泪干了，呜呜着在颜夫人怀里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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