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电话一夜未挂，早上醒来发现手机关机，宋娴充上电打开手机。
通话时长，六小时零四分钟。
出门看见宋辞和黎沅都在楼下。
“早！”
宋辞偏头，”早。”
吃过早饭，宋娴提议带宋辞出去玩。
黎沅带上相机，三人出行。
宋娴坐在副驾驶，从后视镜里看见宋辞在低着头玩手机。
随后问他：“阿辞，你想去哪玩？”
宋辞正在翻找攻略，百度提供的都是著名旅游景点，三亚湾，森林公园等，宋辞不感兴趣。
继续往下翻，一个地点引起他的注意。
是一条画廊，宋辞搜索地址，把手机递给宋娴，“这里。”
宋娴接过手机，转头看宋辞，疑问地说：“画廊？”
宋辞靠在背椅上，身体下滑，双腿撑开。
懒散地回应：“嗯。”
宋娴偏头将手机拿给黎沅看。
黎沅扫一眼，让她打开导航，宋娴输入地址将手机还给他。
黎沅提醒道：“要不要去买些画画的工具？这个画廊的工具可能不齐。”
宋辞冷冷的说：“不用。”
画廊很快就到了，黎沅找好停车位。
三人下车，宋娴被晒得睁不开眼，用手挡着太阳。
黎沅拿出两把伞，一把给宋辞。
宋辞接过，低声道谢。
幸好宋辞挑的这个地方是在室内。
这个画廊最吸引人的是露天长廊。
上面不同风格不同种类的画作琳琅满目。
这个画廊属于私人经营，黎沅在前台付过钱，接过房间号走向两人。
宋辞明显对那个画廊更感兴趣，视线不住地瞥向长廊。
“我去那边看看。”宋辞指着长廊，淡淡地说
宋娴没说什么，嗯一声，算是应了。牵着黎沅的手前去画廊房间。
这里的房间大多是主题房间，个性鲜明。
黎沅和宋娴选的是一个轻漫风房间，蓝色基调，像动漫里的夏天，治愈加倍。
黎沅先看了一遍颜料画笔，满足平常画画没问题，美术生或者艺术家略有不够。
“画哪种画？”
宋娴唯一学过的就是素描。
“素描吧。”
黎沅点头，从画笔柜里拿出一套铅笔。
铅笔头削的很尖，可以直接上手用。
黎沅则是选一个油画箱，调色板，画笔画刀等齐全。
颇有点出乎黎沅意料。
宋娴工作忙，好久没上手画过，画笔拿在手里有些怪异，撇着眉调整好姿势后，拿画笔悬在空中对着画纸笔划。
构思好要画什么，宋娴落下第一笔，画笔在纤细白净的手中更加灵巧，不止在纸上描欠，勾勒。
画完后，宋娴放下画笔，长舒一口气，仔细观赏这幅画。
几秒后，宋娴露出满意的笑，探头左右摇看。
黎沅一只手端着调色板，另一只手拿着刷子在画板上来回游走，时而低头重新调色。
黎沅画画时的状态随意又轻松，眼皮下垂，笔刷轻拿在手里，动作流畅自然。
像没经过思考，随便涂鸦玩玩的闲散人士。
宋娴偏过头，眼神落在纸上。
黎沅低头看她一眼又继续作画。
很快画完了，黎沅放下手中东西。
低头问宋娴，“好看吗？”
宋娴如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眼睛里的笑意盈满，感染到黎沅。
黎沅摸摸头，手臂上的颜料不小心蹭到宋娴脸上，黎沅用指腹擦去颜料。
指腹碰到脸颊时，宋娴下意识闭紧双眸，黎沅的动作很慢，久到宋娴误以为他不只是想擦去颜料。
就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时，黎沅擦掉颜料，看着她就像一只猫，傲娇，又能随时随地撒欢。
宋娴睁开眼睛，还是一脸懵，难以置信那么长时间他什么也没干。
直到黎沅叫她，才反应过来。
“啊？”
“看看我们家阿娴的画。”
“哦。”然后把画取下来，递给黎沅。
宋娴画的是初见那一天，素描很好地展现出黎沅的随和，松懒。
尾处写着：上善若水，共渡荒原
两人心有灵犀，黎沅画的也是那一天，画里月亮高挂，海浪翻涌，宋娴长发被吹的凌乱，仔细的打量贝壳纹路。
梦幻，美丽。
相视一笑，黎沅问她还要不要继续画。
宋娴摇摇头，想起宋辞。
两人退房，让人将画装裱好带走。
露天的画廊有两米高。
各个画风格迥异，宋辞像跌入一个奇异世界。
宋娴来时，就看见他看着墙上某处一动不动。
宋娴顺着视线看过去，那处风格大胆狂野，如同在宣泄不满。
宋娴没有打扰他，拉着黎沅在走廊上来回逛。
还有三两人在画，他们神色专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转完一圈，两人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
只见黎沅拿出一个相机，让宋娴站到墙下，他看着相框里据他很近的宋娴，欢快，灵动。
黎沅微微愣神，直到宋娴问她：“好了吗？”
黎沅才反应过来，按下快门。
那一刹那，风和日丽，少女欢快灵动。
他意识到，这幅场景很短暂，在脑中一闪而过，被铭记很久的是情感上的共鸣和极浅的印象，只记得曾经有一个早上，他的爱人很开心。
那种情感和具体的场景难以复刻。
黎沅死死抓住刚才的感觉，尽最大努力在它消失之前重复记忆，最后缓缓露出一个笑，他记住了，那个感觉，像被丢在数据库里，可以随时完美的复制。
黎沅又拍了几张照片，每一张都弥足珍贵。
宋辞走过来，宋娴向他招手示意过来拍照。
宋辞缓步走到宋娴身边，少年冷冽淡漠。
和宋娴形成鲜明对比，宋娴看过照片，转过身对宋辞吐槽，“会不会笑啊，能不能笑一下。”
宋娴摆好姿势，宋辞还是那副样子，黎沅让他自然看宋娴就行。
宋辞照做，低头看宋娴，不自觉的露出其他情绪，亲昵，满足。
想起什么，少年嘴角微微上扬。
黎沅拍下这一瞬间。
设置好延时，三人同框，宋娴站在台阶上，手臂搭在两人肩膀，“咔嚓——”
画廊之行结束，三人收获颇丰。
画廊隔几条街就是商业街。
找到一家餐馆，三人找位置就坐。
服务员走过来，拿着记单本，问：“几位吃什么？”
宋娴指着菜单，“一份南山素斋，一份佛跳墙，再来一份藤桥排骨。”
点完问黎沅：“你吃什么？”
黎沅没看菜单，对服务员说：“三份清凉补。”
宋辞拦住服务员，和宋娴同时说：“两份！”
服务员记下，默默走开。
菜上齐后，宋辞默默拿筷子夹了一口菜，放在嘴里。
宋娴期待的问：“怎么样？”
宋辞脸色微变，郁闷地说：“甜的。”
宋娴笑的直不起腰，“那你还是点一碗面，让厨师把盐放成糖吧。”
“然后厨师奇怪，心里想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要求，放满满一勺糖。
宋辞更加郁闷，因为她说的是大多数情况。
黎沅看着俩人，招来服务员。
宋辞对服务员道：“再来一份牛肉拌面，然后将盐换成糖。”
服务员闻言愣了半天，记下后匆匆离开。
宋娴笑的腮帮子疼，拍拍宋辞肩膀，有意开玩笑。
“所以我很喜欢和你一起出去吃饭，每一次都像开盲盒，惊险又刺激。”
然后一脸感激的看着宋辞，“谢谢你，让我收获今日快乐。”
黎沅也忍不住笑了，手上给宋娴夹着菜。
宋辞不吭声，掏出耳机塞进耳朵里，将音乐来到最大，别头不看他俩。
宋娴笑的更大声，黎沅也用咳嗽掩盖笑意。
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面上来，宋辞关上音乐低头吃面，面无表情。
宋娴也吃着饭，时不时肩膀抖动。
下午三人就沿着商业街逛，每个人手上都拎着大大小小的袋子。
逛到尽头又返回，行人太多，宋娴差点被挤走。
宋辞和黎沅不约而同地拿过她手上的东西，腾出一只手要去牵她。
宋娴看着面前的两只手，眼眶微红，低头伸出手牵住两人。
这两只手让她明白，生命最后的一段时间里，不是丧颓，她依旧没有同疾病和解，至少此刻，她被当作一个小孩，被两个人宠着爱着。
她想对曾经在房子里大哭的那个人说：“你预想的绝望没有出现，而是和那个女生一样充满盈盈笑意。我还记得你的不甘心与控诉，可是此刻我已经甘心接受，现在何必执着结果，拥抱过程吧，牵着家人的手，慢慢走回家。”
街灯之下，影子被拉的很长。
回家的路很短，很快家就到了。
宋娴一下车就匆匆奔去房间，五十米冲刺的速度让其他人看见一个残影。
两人明白，她是去上厕所了。
打开后备箱将东西一一拿下来，两幅画也挂在照片墙上。
下午顺着商业街吃一路，是以黎沅就没开火做饭。
黎沅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啤酒，问宋辞：“喝什么？”
“山东青岛。”
黎沅笑笑，又拿一瓶青岛啤酒。
黎沅勾着宋辞的肩，“走吧，出去喝才舒服。”
果然，坐在小凳子上，吹着不知道从哪刮来的海风，喝的更痛快。
“砰！”的两声，啤酒开罐。
“咕咚咕咚”，两人喝一口。
这是一场男人间的交谈，这样的交谈一天中发生上万次。
这场交谈显得微不足道。
宋娴的弟弟和宋娴的爱人。
这场交谈又至关重要，必不可少。
黎沅先开口，“什么时候学会的喝酒。”
宋辞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在这个氛围里格外突兀。
“不知道，忘记了。只记得第一口的时候呛得不行。”
说完宋辞淡淡地笑了，笑自己没出息。
黎沅拿起啤酒又灌一口，目光悠远，陷在回忆里。
“阿娴刚来的时候，很消极，每天都呆在那个书架旁边看书。”
说着说着，自己笑了，又继续说。
宋辞喝一口，继续听他说。
“你知道我怎么哄好她的吗？让她爱上我，不断拉扯，一直、一直走，走到她面前。”
宋辞能想到那个画面，遇到事情就理性退后，这是宋娴的性格。
”现在呢？”宋辞问。
黎沅放下酒瓶，背靠椅子，回到随意，松懒的状态，缓缓开口。
”我想跟她结婚。”话里带着酒意。
宋辞反应迟钝，看着屋里挂着的两幅画。
不支持不反对，“你们随便。”
一瓶啤酒见底，宋辞起身进屋，留下一句话。
“我爸妈身体很好，我姐不喜欢喝酒。”
黎沅笑了，悠哉享受万籁俱寂的夜空。
听见宋娴的声音，带着嫌弃。
“你喝酒了？洗完澡再跟我说话，身上难闻死了。”
宋辞无视她的话，上楼洗澡。
宋娴回头看见院子里还有一个酒瓶，看看黎沅，又看看上楼的宋辞。
趴在门口，不确定地问黎沅：“你俩……一起喝的？”
黎沅看着她，点头。
宋娴嘴巴张成o型，缓慢点头。
“男人间的对话？不能说的秘密？”
黎沅笑着，带着醉意和慵懒，不说话。
宋娴手抠着门，心里跟猫抓一样好奇。
黎沅还是那副样子看着她，不说话。
宋娴泄气，指着楼上，“那你等下记得洗澡，洗完澡再来找我说话，我先上去了，拜拜。”
黎沅喝酒后声音勾人，又撩又蛊。
“上去吧，晚上给你打电话。”
宋娴神经一麻，快速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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