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那天过后，黎沅和宋娴之间出现一种微妙的磁场，两个人被吸附在一起又略显尴尬。
宋娴收到了一个手机，手机里插有电话卡，联系人里只躺了一个人——黎沅。
里面有一条短信，“宋娴，我喜欢你。”
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发的，黎沅的方式并不高明，也并不具备仪式感，更像是为了测试手机能否运行。
而他也正是这么做的。
…
这种微妙很快就被打破了，磁场也随之消解。
那是一个晴天，两人窝在黎沅房间里一起看电影，电影是一部美国片，宋娴看得没精神，看到主人公在海上冲浪时眼睛一亮，觉得找到了新的好玩吗事情，来了这么多天，出门就是大海，竟然还没有体验过冲浪。
这是万万不能够的，但是困于没有冲浪经验，无奈向黎沅求助：“黎老板，我也想去冲浪。”
宋娴在黎沅的宠溺下变了好多，现在会撒娇，会示弱，体现小女生的一面。
黎老板担心她的身体状况，出口询问：“你的身体状况允许吗？”
宋娴有些心虚没底气，当然不允许啊，但是本来就不打算顾及病情，也就半年还不如好好玩。就算有黎沅她也没想去治疗，这是她的脾气。
脑中过了一遍又理直气壮地说：”没关系。”
黎沅不吭声，收回眼中的笑意，沉沉的盯着她。
宋娴的底气不歇，一脸正色道：“黎老板，如果我一个月前没有去医院检查，我就不会知道自己得病，那么我现在应该在上班，晚上依旧累到瘫倒，今天不说冲浪，哪怕是过山车我也是敢的。”
她的语气很平静，没有大哭大闹，没有不甘心，甚至都没有委屈，只有接受以后的顺从：“可是我知道了，我知道我得病了，我知道我只有半年的时间。弥足可贵的半年啊，我不想过得昏昏碌碌，所以我会来这里然后遇见你。”
黎沅心口微疼，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不是没见过癌症患者，只是没见过像她一样决绝到不贪生的人，用嘲讽的态度面对死神，以另类的方式抵抗。
宋娴的声音逐渐哽咽，黎沅叹了口气，轻轻抱住她，让女孩的眼泪落在他的肩膀上，女孩闭上眼睛，把头埋在他的怀抱中，鼻尖微动汲取温暖。
她贪恋黎沅的温暖，抱着不想松手。
“直到现在我害怕的都不是疾病，我不害怕的黎沅，我害怕我没有把这半年过得像以前一样精彩，我也是一个爱玩的女孩，为什么现在我不能玩了。”
黎沅的眼里满是疼惜，用最温和的声音安慰她：“阿娴不害怕，我的阿娴最勇敢了，害怕的是我，我是个胆小鬼，怕失去你。”
宋娴闻言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身体剧烈颤抖。
黎沅用手掌轻拍女孩后背，安抚性的拍打平慰了宋娴的哭声，黎沅低头在宋娴头上落下一吻，送给她最好的祝福：“我的阿娴，一定会过得很好的。”
宋娴的身子依旧战栗，连带着声音发抖，恐惧、害怕像密不可分的风织成的一张网，从各个方面包裹住她，宋娴挣扎着撕出一道口，嘴里喊着黎老板“等我走后，不要为我哭泣，来年清明，你不要去看我，好不好？”
黎沅喉咙滚动，艰难发出一声“好”。
宋娴的背单薄挺立，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了，腰肢更是不堪一握。
黎沅摸着女孩的骨头，心口像针扎一样疼。
黎沅结束了这个拥抱，展开一场真诚的告白。
“宋娴”那是他第一次叫全名，
宋娴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嗯？”
“我喜欢你，所以剩下的日子里，你愿意接受我的邀请，执行达成的约定，奔赴一场邀约吗？”
他说的很慢，说的很直白，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入宋娴的心里，像一个夜航人，邀请他的阿娴一起逃离地球。
宋娴又想哭了，是感动的泪，她是泪失禁体制，眼泪来了，挡不住的。
“我愿意。”
宋娴愿意，愿意跌入他的浩大宇宙。一颗名为宋娴的小行星在二十几岁的这一年失踪了，她来到另一个银河系，在那里找到了另一个家人。
“但是以后——你不准不许我去做我喜欢的事情。”宋娴抑住哭声，翁声说道。
黎沅眼眸带笑，“好，我答应你。你做什么我都陪着。”
窗外青鸟吱呀，海风习习，他的姑娘踏上了和他一起逃离地球的道路。
宋娴拉开两人的距离，镇定地重复：“我要去——”
剩下的话被黎沅打断了，他的耐心在此刻消耗殆尽。
黎沅一手扶住宋娴的腰带往自己跟前，一手托住脑袋不让她后退。
宋娴受力直接来到黎沅跟前，还没反应过来一张俊脸就凑近了，两人距离极近，近的只能放下一张纸，黎沅往前凑了一点点，贴上她的唇瓣。
宋娴睁大了眼睛，慌乱地触碰冰凉的唇，眼前是黎沅放大的五官，以前没发现他的睫毛纤长，根根分明。
黎沅感受到了视线，睫毛微动，四目相对，黎沅用迷人的眼睛蛊惑了她，宋娴缓缓闭上眼睛，享受亲吻。
她才知道，原来亲吻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刚开始被吻得晕头转脑，很快就反应过来，开始回应他的亲吻。
黎沅的吻很温柔，像他的眼睛一样醉人，慢慢地宋娴放松下来，跟着他的节奏开始游刃有余回应。
“唔”宋娴快要窒息了，双手用力推黎沅。
黎沅被她推开，睁开眼，不紧不慢，眼眸带着笑说道：“阿娴，下次记得换气。”
宋娴敌不住他的功力，被说的又羞又恼，转过身喘气，刚刚她都快要窒息了，现在的她脸颊彤红，微微轻喘，等呼吸平稳，小声地腹诽流氓，转过头怒瞪他一眼后跑进卫生间，留黎沅在原地。
黎沅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尽是风流，直到消失在洗手间。
她不知道刚刚的怒瞪是双目嗔怒，眼里带羞，好一个娇俏的姑娘。
她知道自己的样子会有些难以直视，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样子，镜子里的宋娴头发凌乱，嘴唇红肿，素脸通红，眼眶湿润，哭过的泪痕显得楚楚可怜。
宋娴揉捏自己脸蛋，试图恢复知觉，眼睛不经意朝外边瞥，看见黎老板没注意到这边的视线，一脸正经回味，宋娴不自然地放开手，脸烧的更红了。
宋娴打开手龙头，用手接一捧水往脸上泼，又用梳子仔细梳着头发，弄好后出去又是那个淡定有礼的宋娴。
黎沅坐在沙发上，桃花眼自带笑意，嘴角轻微上扬，一脸宠溺。
宋娴淡定地走过去，她还是抵抗不了他这个样子，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慌，吸气，呼气。
“下午带你冲浪。”黎沅看着她佯装淡定，眼里笑意加深。
宋娴涌起一丝雀跃，防线还没建立起就崩塌了，他实在是太会拿捏她，让她没办法拒绝。
宋娴朝黎沅飞奔而去，扑在黎沅身上，“你真好，黎老板。”
沙发一陷，黎沅接住宋娴，双手护着腰，“这才刚在一起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黎老板尾音上挑，似是勾引，话音落在宋娴耳边，引起一阵酥麻。
宋娴不甘示弱，反撩回去：“是啊，我就是迫不及待。”停顿一下挑衅着说：“难道黎老板不急吗？”
黎沅眸子微深，撩开落在脸上的头发，手指有意识地轻抚过面颊，黎沅扣住宋娴的脑勺，在女孩额头上落下一吻，吻得很轻，像羽毛的触感，宋娴酥麻加倍。
他感受到了怀里的僵硬，松开手，往后一靠，双手交叉放在脑后，带着浪荡：”小姑娘，我急啊。别撩了，不然……刚才的脸可就白洗了。”
宋娴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刚平复下来的脸募地腾红，暗说自己没骨气。
电影结束了，放着片尾曲，房间一暗，她也不知道最后电影最后讲了什么。
黎沅怀里一空，宋娴挣扎着从他身上下来，说：“电影结束了，我先走了。”
就真的头也不回地就走了，走出门后又探头进来：“下午的冲浪，不准忘。”说完哼着歌离开了。
…
下午的海边，海浪不尽的卷起、翻涌。
来冲浪的人多了起来。
黎沅对着宋娴讲解了一个小时，玩到傍晚兴致不减，夕阳归林，两人就这么坐下来看日落。
晚霞部了满天，慢慢地日落于地平线，不知道又会在哪里升起。
“黎老板，我死后，把我的骨灰撒到海里吧，然后在白杨树旁立一个碑。”
宋娴靠在黎沅肩头，伸出手触摸落日余晖，遮住了光影，冲浪板放在旁边，光棍下，影子拉的很长。
一时无话，黎沅转过头，眼睛里装住女孩的影子，他想把每一刻的她都烙在脑子里，不敢眨眼生怕下一瞬就没宋娴这个人了。
黎沅挽住女孩肩膀，手上传来的触感证明这个女孩还在他身旁。
“生死有命，我要自由，不要做个不归人。”宋娴说的不高，平静，顺从。
她是高昂着头颅不肯向命运妥协的宋娴，眉眼盈盈，一片执拗。
可是女孩笑的很明媚，晚霞披在她肩上，暖风也带不走。
那是属于她的笑，黎沅也笑了，笑的张狂，应了她。
情至意尽，他们抵头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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