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多少钱
陈见很羞愧，和他一起赶紧收着桌上的食物和垃圾。
——什么事。
帮我看看我礼物能不能送得出手的事。
陈见心里纠结的开始措辞。
那边老爷子问：“你们要走啦？！”
陈见还没反应过来，夏祈答：“是啊，您们聊您们的。”
陈见问：“……你怎么也来这了？”
“……”夏祈利索的用便利袋把她垃圾推垃圾桶里，闻言说：“昨天你三爹通知我过来吃饭。”
陈见长哦一声的抿了抿唇：“我三爹还是今天通知我的呢。”
“……”
夏祈嗅到一股吃醋的意思，撩眼皮看她一眼，回：“你三爹经常联系不上我，所以提前给我发消息了。”
“为什么经常联系不上你啊。”
“……”
夏祈收拾好了站直，发现她问题真多。
“我忙入党，忙考试，开学忙各种琐事。”
“……”陈见嘴巴动了一下——
差点吐噜出：你忙考什么试？
可陈见理性告诉自己不要问。
问了就有压力。
她想卷但是没本事卷。
夏祈好笑的看着陈见猝然的欲言又止。小学鸡对门兼同学低头拍拍身上的衣服，夏祈心无波澜的顺着她动作垂眼说：“你进去拿洗洁精搓搓。”
吃到身上了。
“……”陈见赶忙进去，进去前想着要不要和屋子的主人说，她通常讲礼貌的死板不知变通，可夏祈在她身后堵着没使她能回头，帮她在透着月光的厨房找到洗洁精，她搓了搓肚子上白布料的一大块油渍，夏祈回头找吹风机给她吹。
房间一时没开灯的挺黑，夏祈进厨房开了灯，拿给她。
……
她吹的不起劲。
平淡脸的夏祈忍不住，掀唇角问：“介意我给你吹吗？”
“……”陈见一昂头。
从相遇开始到现在，对待她时男女划分就不明显的夏祈拽过她大号的校服衣摆，给她火火吹一通。
陈见顿时耳热。
可他一脸正直，月光灯光流淌在头发上和脸上，所有看着很舒适亲近，没有一丝旖旎。
陈见觉得肚子凉的捂着衣摆上方，找话题说：“我给爷爷定了一份礼物，但不知道能不能拿得出手，万一到时候爷爷觉得不好，我把他生日礼物看轻——”怎么办。
“……”夏祈看她，沉默了两秒，轻声说：“那你把礼物给我看看。”
“什么？”陈见耳朵不好，略略凑近。
“把礼物给我看看。”
夏祈叹气一声。
“……”陈见臊的脑子里警铃大作，囫囵的赶忙掏手机。
手机没抓稳的啪的一下掉地上。
陈见头皮都发麻了。
厨房是水泥地，但也滑，滑了十厘米远。
“……”夏祈关了吹风机，弯腰给她捡起来。
“你这一周上学也没找我。”他蓦地说。
他说这话没酝酿，只是一周上学五天发现她没找自己，这跟她爷爷拜托让她照顾和她本身小狗的性格有点背道而驰。尽管夏祈知道她就是一个熟人没有也过的还行，她性格好怎样都行，受点委屈没事，找新朋友也好找，已经和她同桌混得很开了。
和他少爷小姐圈不一样，朴实的她一放学夏祈就知道她在干什么。
“……”陈见接过手机，低着长长的眼睫毛，按亮屏幕，闷声说：“不知道怎么找……”
他俩的座位在中途被班主任的全班换座位给隔了天南海北。
打开相册。
陈见不服的说：“可你也没找我啊。”
赵其都找过她两回。
而且她是个被动的性子。
……
抬眼。
杏眼对上人即使是单眼皮也不小的眼。
“……”一般都别人找他办什么事的大爷夏祈正常着面无表情的脸：“那我找你。”
陈见面对他，脸开始逐渐爆红。
“……”
夏祈察觉到的低头，问：“你礼物给我看看。”
陈见颤抖着手指把自己拍的礼物视频给他看。
她已经督促了店家上百回不要把制作成本弄的低廉，球体和底座材料弄到最好，不然她不付钱。
反之她能掏空她的全部私房……
礼物在视频里看着还行，实物也还行，但陈见就觉得自己当局者迷。
屏着息，脸色因为对礼物的忧心忡忡又很快的降了下去，陈见看着夏祈，问：“还行吗？”
少年很认真看的，像对待他的考试卷。看完撩眼，朝她露出好学生靠谱的笑，给她肯定说：“可以，挺特别的，你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不一定爱这么花里胡哨，但你是小孩，本身是浪漫，他摆到他书房卧室看到你的礼物应该会想着自己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吧。”
陈见皱眉：“花里胡哨？”
“……”夏祈睨她，笑出气声的往人耳鼓里钻：“别人夸你这么多句你就只能听见不好的一句？”
陈见忙低头：“不是。”
她这会垂眼一看，肚子和衣摆已经干了。
三爹正好打电话到陈见的手机上。
陈见吓一跳的忙接过夏祈手上的手机接通，三爹在那边热热闹闹问她吃饱了还回来吃点不？怎么还不回来。
陈见说：“我马上回来了，带夏祈一起。夏，夏祈在我旁边。”
夏祈：“……”
接过陈见递来的手机，放到耳边嗯几声。
挂了。
夏祈给老爷子厨房收拾了下，关灯，说：“我们走了？”
出门再和老爷子老奶奶道声别。
由出口往古镇里处进。
这会古镇的人总算没白天多了。
但出胡同巷，发现头上挂着红艳艳的老式红灯笼，配青石小路，跟古装电视剧里的情景一样，有一种寂静的婉凄。
夏祈陈见都没换衣服，穿着二中校服，违和感更重些。
陈见的心脏又开始砰砰跳。
走出胡同巷，还有两三分钟就到了三爹家，能看见桥，桥边的河水涟漪……陈见“焦虑症”发作的跟他轻声说：“我有点害怕明天见我那些亲戚。”
这可以说的吗？
陈见不知道。
可她现在不得不承认，在这边待了一个多月里她最想掏心掏肺的对象还是第一次认识的“亲人”夏祈。
夏祈脸上果然没什么惊讶看不起她，嫌她没出息杞人忧天的意思，等她一起慢慢并排的同步走，和她低低的安抚说：“没事。”
快要走到三爹家了。
前面是黑暗和灯火，两样都很明显，勾勒出寂静又热闹的人间景。
夏祈顿了顿在陈见不由自主失落时又说：“这是你爷爷过生日，你不会是主角，如果他们把你当主角你就不理他们，不舒服就离他们远远的，一年只见一两面的关系，不需要你处好，你怎样开心怎样来。我明天也来。”
“……”陈见看着他。
夏祈笑说：“觉得我明天不会到你那去给你爷爷过生日？”
“没。”陈见摇头。
他露着白牙笑的就很阳光。
停下了。
陈见因此安心的站着不动，仰头望他。
他表情缓和下来，语气柔柔的问：“好过点了吗？”
“？”
陈见脑袋立马顶个大问号。
可她同时又想哭。
她老是没道理的很脆弱的被别人一句没头脑的关心，给惹哭。
陈见觉得在这里的日子确实挺好的。
不像以前爸爸出门打工不方便带她也不想要她，把她丢在明知有苛待的二婶家那么多年，甚至过年都不回来。这里有她没走心但确实对她好的天天见的外公，偶尔见的妈妈。
即便所有人对她的亲情都很少，客人一样客气，可表面功夫不拉，背地里把她分开的情景就跟她虽然很累但进了正常学校一样，表面结果呈现不差她就很乐意。
陈见胡思乱想一下想了很多，对上他清风霁月的人，回：“好过了。”
人只要没那么多奢求的欲望，少点矫情，好过死了。
三爹老是见人不过来的出门来看，穿着老头衫围着一个靛蓝的大围裙！看见他俩，喊：“哎！你俩都到了怎么还不进来？！说什么悄悄话呢！”
—
拿上菜，提着装有葡萄西瓜香蕉的水桶，跟三爹舅妈一起把店给关了，在古镇后面的一片“山”里的村里的一家农户房里吃饭。
陈见才知道这个小平房也是三爹家的。
只是夏祈也不熟路，所以三爹先叫他们到他店里集合。
晚上了，到这个农村家里需要打手电筒，路过一个宽敞的晒苞谷的庭院，直接推门进去。
豁然开朗。
堂屋干净，墙刷的很白，堂屋里除了大四方桌和长椅，墙边靠一辆电动车，没有其他东西了。
头顶还有一个大吊扇。
三爹哎呦的把灯打开了，吊扇打开了，喊：“涛涛他爸和涛涛呢？！”
“在楼上！”有人应答。
成年男人的声音。
这是陈见记事后第一次见自己的三舅。
三舅从旁边上二楼的门里出来，有些虚张声势，穿着粉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见面，陈略涛跟三舅长的像极了。
三舅个头不是很高但很勤快和三爹一样健谈的性格？
一下来就很聊得开的解释说：“我跟涛涛在上面吃西瓜。”
“那涛涛还不下来？”“那涛涛呢？”三爹和他媳妇几乎同时问，同时在大桌上放菜。
夏祈作为“外人”先去厨房放水果。
“我让他给我收拾桌子了嘿嘿。”三舅和自己儿子混成兄弟，看向陈见，上前摸摸她头问：“来这上学有什么感受？”
陈见一愣，忙回答：“还行。三舅好。”
三舅又叹息的拍拍她脑袋，跟她说：“好好学习。”
“”
陈见点头。
每个长辈对后辈的侧重点都不一样。
陈略涛下来了。
开吃。
小胖墩长这么胖全是因为爱吃，陈见坐他旁边，两个人共用一张垫龙虾壳的餐巾纸，垒的高高的龙虾壳一大半都是他吃的。
还喝雪碧，没心没肺没烦恼的对着饭桌打饱嗝，猿猴的对着吊扇嚎：“哎呀呀，喔喔喔！”
陈见：“……”
在大爷子在场的饭桌上就不能这样，所以陈见之前也没见过这人来疯的小子这样。大爷子，也就是陈见的爷爷，很讲究饭桌文化。
这会他爷爷他爸爸妈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这个孩子的从心发展，任他站没站相，吃没吃相的熟视无睹。
“”
陈见本来也不想管这小胖墩，可小胖墩拽她让她给擦脸蛋和衣服。陈见只能时不时给这疯狂的小学鸡擦脸蛋擦衣服——
陡然想起来自己一小时前在别人家门口吃饭大概也是这样……
？？
大概是真的当局者迷觉得自己吃相也没很那什么，但别人就真的很看不惯……
她没脸了。
大人快吃完，开始微醺状态的聊天，聊生意上的事。
夏祈戳戳陈见，带陈见去厨房洗水果。
西瓜很甜。
夏祈给进来的陈略涛喂了一块，顺便给了陈见一块。
可陈略涛待不到两分钟，尝了就跑。
因为这里又热又蚊子多。
厨房连着露天的后院，蚊子嗡嗡声堪比树上的蝉鸣，还能肉眼可见蚊子在你周边嚣张的飞舞。
纹丝不动的草丛树叶静态的张牙舞爪嘲笑。
陈见不好丢夏祈走的更得拿厨房里的扇子给切西瓜拼果盘的夏祈扇风和赶蚊子，胳膊上一会被蚊子咬了五六个包。夏祈给她瓜，她顺势不堪其扰的便拿着瓜抓着痒的到外面疯狂的挠了两下。
“”
她苦大仇深着脸。
忽然就奇怪了，她一个半农村长大的怎么还没一个少爷能承受这简陋厨房的夏天。
夏祈的后背跟长了眼睛似的说：“你别狠挠，朝你舅妈要花露水。”
“……”
陈见回头，进去拿扇子给他扇风，扇出的有好过没有的暖风吹拂他宽松校服的布料，少年真的有些瘦。
陈见真的有些傻的不好意思说：“那我过去要你，也不用切的太精细，我们晚上随便吃吃就行了。”
夏祈撇了一点眼斜她：“你去拿花露水吧。”
“”
陈见去拿花露水，先给他全身上下喷了喷，再给自己喷，恰好遮盖了身上的汗味。
夏祈就这会功夫没她人工风扇，乌黑的头发丝里贴皮肤的已经汗湿成了缕，把果盘切好，顺势给他家厨房打扫了一下。
小少爷和其他养尊处优的少爷不一样，他很有操心的命。
他让陈见给他顺带扇扇风就行了。
然后大概，估计是有点热傻了，少爷跟她突然牛头不对马嘴说：“知道什么叫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我刚在想，我们班的老李一直不懂学生写作业和社畜打工是唯心还是唯物。”：
陈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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