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多少钱
陈见的开学事宜是爷爷一手操办的。
她应校方要求，入学前要考几场试。
陈见紧张异常的连着两天没睡好的，带着一个多月的补课效果奔赴了校长的办公室，考出的成绩却出乎意料的好。
她不算是个听力障碍，脑子不好的傻子。
她生活能自理，什么都可以，再通过各种考验进入了这个正常人世界的学校。陈见照常的躲被窝里哭了一场。
白天剪了一个学生头，这样披头散发不突兀。
开开心心的被爷爷亲自带着去正式上学了。
老爷子知道这孩子爱哭，经常偷偷哭，牵着她到她的高二十班，见她表情又越来越挂不住，只好怕她太感动的克制的摸摸她头，再次嘱咐说：“我不进去了，不然显得你太特殊。进去后你找到面善的好孩子，就跟她好好坐着，什么不懂问她，这里面还有夏祈——如果你跟你不好相处咱再找老师换！爷爷给这学校捐了一栋楼可不是让他们欺负我孙子的！”
“……噗。”陈见被她爷爷越来越虎着的脸逗笑。
“就这样。”老爷子笑眯眯的再次拍拍她：“进去吧。”
“……”
陈见抿着唇，背着书包上了教室外的阳台，回头，陈见给爷爷摆手。
后来陈见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一天爷爷送她上学的情景。
天气很好的阳光披露进来，暖色的光，爷爷慈祥的在她背后看着她走，脸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很温柔。
像一个慈祥的上帝一样。
尽管陈见不信上帝，但谁对她好谁就是她想笃定的信仰。
进了十班，她助听器的秘密暂时还是秘密，她就跟寻常人一样进去。爷爷送她送的早，里面这学期被打散了的学生有的没来，有的来了还是独坐。
——夏祈没来。
陈见鼓气勇气——
怯弱的找到一个靠窗的空位。
她企图有同桌找上门的放下书包坐下来，拿出书本，想发呆又想佯装看书。
来新学校的第一天，总有哪不舒适似的。
陈见想起老家话：跟屁股长了疮一样。
不会，夏祈背着黑色书包来了。
“夏祈！”
他一出现，陈见对角的男生大展着胳膊向他招手！
陈见看去：“……”
差点以为自己喊的！！
她要喷血。
夏祈穿着二中校服统一的黑白色。短袖白色打底，有二中的校徽，黑色长裤。
他穿长裤也很肥大的但看多两眼就刚好，且裤子没卷边，黑色的顺毛。
更清清爽爽的像一个薄荷。
他彻底进来了，但没理他兄弟，寻常的面无表情的脸看了教室一圈，对上陈见的眼。
陈见立马“噔”住的坐直！
紧张的心跳快要跳出——
她和他有半个多月没见了。
“……”夏祈的杏眼睁大了些，看他向她走过来。
“……”
陈见随着他的每一步，屁股都像长疮的坐不住一秒。
她跟小狗一样双手扒着课桌。
夏祈没让她所有情绪都变难堪的如她想象的站到她面前。
陈见抬眼：“……”
夏祈垂着淡定的眉眼，口型说：“我坐你后面。”
“……”
陈见反应过来回头。
夏祈就在她后面放下书包，给人以平和舒适度的坐下。
手上戴着一个看着很普通的黑色手表，整个人在窗户外的天光照耀下发光，他眉眼温和的。
那对角，倒数位置的几个兄弟站起来夸张的“卧槽”一声。
搞不清状况只知道他妹的居然能跑到妹子后面坐妹子后面了！！
少年人照常骂人如喝白开水的丝毫没有喝白酒感觉的骂：“卧槽你妈呢。”
眼睛都没往他朋友那边瞟。
陈见鹌鹑一样坐正，想到她爷爷跟她说，夏祈会关照她。
但避免太多麻烦，两个人最好装作不大熟。
陈见当时想：我和他本来就不大熟……
可她不知道不大熟是这个意思。
不到一会，班上陆陆续续来同学了。
周围的嘈杂陡然被放大，吐槽扯淡，一个小型的菜市场。
十班大约一共四十人。
陈见把脖颈缩着，眼睛快要盯进书里面。
她听到一句小小声的“你好”
天使的声音——
哪怕这天使可能是好几遍“你好”后的又一声。
“……”陈见有时听人说话必须要放百分百的专注力，这一声听见还是因为夏祈在后面拿笔戳了戳她。
陈见跟溺水一般，把脑袋猛地扎起来。
发现她桌前站着一个跟她一样学生头的女同学，个子小巧，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怪严肃自闭和冷酷的问她：“你旁边这个位置可以坐吗？”
“……”陈见忙把自己往墙上靠了靠。点头。
她坐下来，打开书包，翻出书和文具袋里的纸笔。
陈见一直在看着她。
把她看的终于侧过头回看。
“……”陈见脸“噔”的爆红。
杏眼颤成筛糠。
陈见发现后面坐着熟人的坏处来，就是你跟陌生人想打关系时你会有一种羞耻感。
羞耻自己这样是不是看着真的很缺朋友，是不是很刻意没台面，万一新朋友不跟她好怎么办。
眼镜妹子高冷的迷惑脸看她：“？”
陈见想上厕所，一只手偷偷扒了扒墙，陈见笑，声音虚的可以：“你好，你拿你的东西不用管我。”
夏祈在后面：“……”
“我叫楚因。原因的因。”楚因默了默，和她主动自我介绍到。
……
相处了一天下来，陈见发现，这个楚因不是那么高傲不理人，她自卑孤僻，乐于助人。在这个有钱人多了去了的学校作为一个高学分免学费考进来的，反倒因免学费受到了很多看不起。
陈见不理解。
如果陈见在这个学校再混熟一段时间了解这里的大致情况可能也会跟楚因说她现在，仍想说出口的：
那些不了解你，无端嘲笑你家境的，都是嫉妒你其他方面太优秀。
课上认老师，认班级学风，楚因作为在这个班雷打不动的“本土生”，想到的能说的都跟陈见说了。
她个子比一六二的陈见矮个两厘米，和陈见的温软不同，陈见骨子里恨天恨地，她真挚的温温柔柔。
陈见说自己能交到她赚了。
她腼腆笑的老实说：“本来没打算找你坐的，我也不认识你，是因为你坐了我上学期的座位。”
“……”
陈见在第一天觉得自己像有意讨好她似的，就差背后摇尾巴的她去哪，目光追随到哪。
这一天的中间发现赵其也在这个班上，早上时发现的。还朝她挤眉弄眼。
她以为她干什么了呢，他突然也像那些有点讨厌的同学八卦你跟谁走得近，是不是有奸情。
这时候“后知后觉”她和夏祈关系“不一般”
可后来才发现，薛玲玲也在这个班上，从夏祈坐在她后面时，她眼睛就瞪的快要冒出火。
“……”
吓得陈见发现后就没怎么敢回头看……
就记住了，自己回了两次头。
第三次头是下午。
第三节课课间，夏祈在她背后突然拿本子拍拍她，跟她说：“你在这地方好好坐着，我去别的地方坐了？”
“……”陈见消化了下，想象其中的意思，点头。
夏祈开始跟他同桌道别，收拾书包。
这次陈见脑袋定住的久了些。
久的夏祈走前，无奈的跟她解释：“我同学叫我跟他坐。”
“……”陈见点头，马上也着急忙慌和他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单纯想盯着的盯着……
他明白了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拎起书包跑了。
腕骨上年轻朝气的青筋凛冽好看。
他体贴入微又不拖泥带水。
陈见晚上放学有爷爷请的司机来接。
晚上灯光稀落里有不少家长的车在停车区等待着车接车送。
学生分批次鱼贯而出，陈见和楚因挥手分别，楚因同样走读，坐的公交车。
背影乖乖捏着两个书包带的样子，让陈见想起自己。
陈见找到自家司机的车，坐进去，和他忍不住一下抱怨道：“其实我可以自己坐公交车。”
她查了，半小时，再骑一辆共享单车八分钟。
很快。
路上也不会花费她太多时间，她能在车上思考今天的知识点总结。
哪知司机大哥摇头说：“老爷子知道你不愿意搭私家车，但跟我们说了，要你半个月每天都心情好好的出来才能放你坐公交，怕你受欺负了在公交车上哭完了平复好才情绪回来。”
陈见：“……”
“……”这个司机大哥健谈，倒着车，通过车镜看她的表情，一副见鬼了但习惯了的样子，爽朗笑说：“但你想坐公交可以请示你老爷子给你早放几天。”
陈见缩了缩。
想了想回：“我只是不习惯。”
以前是普通寄生家庭长大的孩子，没被众星捧月过，她没说现在这样子不好，这关心她还做作的觉得非常无奈。
只是迫切想长大是真的。
她没那么脆弱。
——可不知道拿什么证明。
因她现在就是被给一点爱，就特别不值钱的可怜。
回到家后老爷子问她今天一天的心情历程。
陈见窝他身边叫了十来分钟自己今天第一天来这上学的大致学习生活。
总结：学校很漂亮，班级很干净，班级很文明，各种学生都有。她同桌很好，她运气很好。老师看着都很好。课也没那么太难懂，或许因为这才上第一天，她同桌还是学霸。对了，班主任姓李，在第六节课时又把她叫到了外面，关心了下她的适应情况，她的位置以后应该不会变动。
总之：她是被学校照顾了的。
“喜欢这个学校吗？”她爷爷乐呵呵问。
“……”陈见乖孙眯眼：“喜欢。”
她爷爷笑的叹气，说：“那过两天还有更开心的，你这爷爷过生日了，到时候会有很多小兄弟小姐妹跟你认识！”
陈见：“……”
老爷子自退休后有点寂寞的烦了。
这次过七十一生日，会有家里这个小孙女，另外两个小孙子和一个大孙女来陪他过生。细数，除了陈略涛，其他两个都大半年没见到了，甚是想念。
他现在越发珍惜子孙满堂的珍贵。
他养的两儿一女。
就小女最不听话！
补偿般的，上天给他这么个乖的过头的陈见孙女，生下来时吃了很多苦，更加乖巧到老实了。
—
陈见给爷爷准备的礼物是一个能折射太阳光和银河的水晶音乐盒。
在网上偷偷买的，那时找贵的性价比很好的很多店铺，跟卖家沟通说明了一些要求。
这就更偏向于创新派自制了。
好多店家多是没耐心客服，不接这活。
后来陈见走投无路在网上搜其他网站的手工八音盒店铺，和她印象里只有一个购物软件不同，她接着连着“开发”了几个购物软件，购物网站，终于找到了一个这么差不多能按她要求做的什么都干的手工店铺。
她想法多的利用伫立的棱镜表皮实现光的色散，把礼物放太阳底下能利用角度看见彩虹光，晚上能光感放亮很多倍的见其原本水晶球里的银色的璀璨银河。
她还要里面有跳舞的精致的荷兰小人。
歌声要老爷子很喜欢的一首荷兰的歌。
时间紧。
陈见加钱的无时无刻不在催。
到老爷子过生日的前一天正好是星期五。
加急快递让陈见终于在这天晚上放学收到了取货通知。
星期五放学比其他四天要早，陈见小心翼翼的强作淡定的没让任何人发现蹊跷。
回到家后陈见火急火燎验了货后又没信心的想让别人看看拿不拿得出手？她操心了一个月的事到这会开始莫名其妙退缩。
陈见自己都恨自己的无可奈何。
陈见想偷发给妈妈看，可担心她没隐私的老妈此时的旁边正好是同她一起回来的亲戚。
陈见想找夏祈。
还没拿房间里书桌上的手机。
正好有一个电话打来了。
三爹让她去晋角吃龙虾。
“……”陈见答应后发消息问夏祈在干什么。
夏祈在她去晋角的路上都没回。
陈见在自家司机车上，没让开空调的开窗，伸手招了下外面的风。
路过静谧到热闹的过渡。
昭示明天天气很好的璀璨的晚霞肆意涂抹了西边的天际线。
……
她不清楚明天是什么样的明天。
不光是爷爷生日，她还因为自己：她怕见熟悉又陌生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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