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静起波澜

赵谦明将易承欢送回了易府，又亲自帮她给摔伤的地方上药，易承欢看着闷头做事的赵谦明，心中隐隐生出一些愧疚，小心翼翼的问到：“你生气了？”

        赵谦明无奈回答：“我生气有用吗？能阻止你吗？”

        易承欢撒娇状说到：“今天是我思虑不周，不过你不是来救我了吗，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赵谦明给易承欢整理好伤口，然后只能看着她无奈叹气。

        易承欢自顾自的说起来：“不过今天这险也不算白冒了，你知道吗，我在巡坊司随便指点了十多处商铺，竟然全都是那长远侯世子李继所有，那我们所不知道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商铺也在他的名下，之前流传的商铺垄断之事，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赵谦明给她递了一杯茶水，说到：“我不知道有多严重，我只知道你这伤口若是不好好养着，沾了水受了热都会更严重。”

        易承欢只能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到：“行，我知道啦，我会好好养着的，最近都不出门，我发誓。”

        闲话完了之后赵谦明便离开了，易承欢留在府中养伤之时也没有闲着，便在日日思索被李继暗算一事。她想之前杨丞相和魏时卿等人也一定知道商铺被垄断一事，那为什么没有举证出来直接说服官家呢，想必是这李继等人用了什么曲折的法子把自己垄断的事实隐藏了起来。再有这李继和吴欢合起来摆了自己一道，两者的勾连密谋更是坐实了，李继和吴欢两人之间难道有什么关系吗。苦思几日之后易承欢终于理清楚了头绪，她将此前自己假冒商人调查又遇袭一事，以及李继声称自己所有的城中十六家商铺名册并自己的猜想一一写下。之前和魏时卿聊起朝政改革的事情时，曾经听闻这户部的张大人也是杨丞相的追随者之一，于是易承欢便命人将此信偷偷递给张大人，希望他能够去调查这些商铺房主的身份。另一边他又命元盛去找到李团练，让他帮忙暗中调查李继和吴欢的关系。

        朝廷中，因为杨丞相的离开，丞相位置空悬，许多人便开始暗暗打算与猜测究竟谁会顶了杨丞相的位置。细细想来，如今在朝政上最有话语权的除了官家外便是那几个日日在殿中议事的参知政事了，其中又以赵琦最得官家的赏识，于是朝中不少人都以为赵琦或许会顶替了丞相的位置。况且，这赵琦原本在朝中就积聚了一堆党朋势力，如今这样的形势下更是让他的势力越发的强大。因此这赵府也就有了日日门庭若市的景致，有前来投靠讨好送礼的，有前来相商议事的，甚至还有攀亲带故的，赵琦和赵夫人也是终日不得闲。

        这日，赵谦明正值学堂休沐时间，心中惦记着易承欢的伤，便准备出门去找易承欢。却没想到正逢赵诲带着一群朝臣前来与赵琦聚会，赵琦心中盘算让赵谦明早日和这些人熟络起来，于是便强行让赵谦明陪同自己参加聚会，赵谦明不敢反抗只能忍受这些官场中人的逢场作戏与虚与委蛇。好容易等到宴会结束，赵琦又将赵谦明叫到书房中训话一番，并且提醒他和自己的秋试之约，必定要等到秋试中及第做官之后才能如愿以偿的娶到易承欢，赵谦明只能敷衍着满口答应。

        然而，在暗中听见两人对话的赵夫人心中却生出了更多的不安，她觉得自己不能再拖延了，必须开始有所行动，于是赵夫人便命人去细细的调查吴玉颜的背景，并且命人在易府门外蹲守，将吴玉颜的今日行踪都汇报给她。赵夫人暗自决定，是时候应该要会一会这个吴玉颜了。然而，在易府前蹲守的小厮每每来回禀说的都是这吴玉颜除了日常去城中逛些衣裳胭脂铺子再无别的举动，就连这些出门的频率也不多，实在是一个终日养在深闺中的小姐。实际上，这吴玉颜常常前去醉音阁找芸娘，或是会见李继，不过每次都是乔装之后从偏门悄悄离开，所以并无人知晓。不过，这在易府蹲守的小厮还得到了意外的收获。这小厮发现吴玉颜的母亲也就是姑太太在易府并不受人待见，整日家无所事事的闲逛，似乎与城中的一众媒人婆子之间十分熟识，常常聚在一起赌钱吃酒，倒真是一个混迹于市井的俗人。

        赵夫人得到这些消息后心中思量了一下，暗暗已有了打算。

        易承欢写给户部张大人的信迟迟没有得到回复，可是事到如今除了静静等待，她也别无他法。这日，易承欢正在府中百无聊赖的闲逛时，正巧碰到小厮拿着信件正往易若海的书房走去，易承欢询问后得知这也是魏时卿寄来的问安信，易承欢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细细想来，自从为魏时卿离开之后，或者更早，从他向易承欢表露心迹之后，两个人之间便失去了联系。或许是易承欢自己还不知道怎么面对魏时卿这份情感，或者又是魏时卿在努力阻断自己所有的妄想，可毕竟是彼此生命里早已不可磨灭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在心里抹去，于是强行的阻绝变成了生生的离别，对谁而言都是每每想起便是深深一击。

        叶俏见易承欢盯着小厮手中的信封失了神，便打发了小厮离去，自己轻声唤到：“小姐，小姐？”

        易承欢回过神来，叶俏继续说道：“这一晃，先生也离开许久了，小姐可有先生什么消息？”

        易承欢：“没有，只是偶然有一次我从他写给父亲的信件中得知了些他初到商州的处境，别的就再没有了。”

        叶俏：“我听门房的小厮说，魏先生给老爷的问安信倒是一直没有停过，怎么就不知道也给小姐来封信。”

        易承欢沉默，叶俏见状不对便询问：“小姐和先生之间是怎么了？自那日送别先生我就觉得不太对劲，如今又是这样不相往来的样子，究竟是发生何事了？”

        易承欢有些难以开口，想了想还是说道：“此事我不知如何对你说，我只是没有想好怎么面对先生，或许先生也是，但你要知道我们并没有矛盾，自始至终我们都不想失去彼此。”

        叶俏：“我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我知道若是不想失去彼此，就不应该同如今一般，人心都是要悟的，搁置久了终究会冷。若是小姐不想失去先生，何不自己先走出一步。”

        易承欢被叶俏的话所触动，回房的一路上都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易承欢中与下定决心，对着叶俏说道：“你说得对，不管怎样，我不想失去先生，给我备纸笔，我要给先生写信。”

        说完，易承欢便回到房中给魏时卿写信，信中大都是些日常闲话和问安之词，至于调查市坊罢市和巡坊司的事情，不过三言两语耳耳。

        易承欢这边写信正写到一半，没有注意到吴玉颜悄声走了进来。

        吴玉颜看见易承欢正在全神贯注的写着什么东西，便缓步走到她身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到：“妹妹今日怎么这么用功，在写什么呢？”

        易承欢猛地被惊了一下，见来人是吴玉颜顿时放松一笑，说到：“原来是姐姐来了，我正在给时卿先生写信，先生去商州也已经好几个月了，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不知道那商州的人物风景和咱们临安城的有什么不同。”

        吴玉颜听见魏时卿的名字，心中不免涌现了最后一次见到魏时卿时候的情状，面色有些难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回答：“这商州虽然也在南方，不过离我的家乡倒也有些距离，所以我也从未到过，不过听人说商州也算是一个民风淳朴的安宁之地，想必先生也能在那里过上一段时间的平静生活。”

        易承欢一边折叠信纸装进信封，一边说着：“但愿吧，姐姐可有什么话带给先生吗？我一同寄了去。”

        吴玉颜摇摇头，笑着说到：“想必问候的话妹妹也已经说到了，我并没有什么别的话了。”

        易承欢又借着说到：“那姐姐可得闲，不如和我一起去寄信。”

        吴玉颜点点头，回答：“好，正好我也打算去城中的胭脂铺子挑一些新鲜的样式。”

        说罢，两人便收拾妥当，坐车出门去了。

        寄完信之后，两人便径直去了胭脂铺子，易承欢平日里并不喜欢涂红抹绿，所以并不谙熟这脂粉挑选，只是跟在吴玉颜的身边信步闲逛而已。而吴玉颜却一边逛一边将颜色放在易承欢的旁边比对，还询问易承欢的意见。

        易承欢见状说道：“我不善调弄脂粉，姐姐你选你喜欢的就好。”

        吴玉颜笑着说到：“今日我不是给我自己买，是买给你。纵使你平日不喜这些东西，可是再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了，那日怎么着也得好好装扮一番才好。”

        易承欢恍然想起，果然几日后便是自己的生辰了，想起去年生辰围绕着及笄一事折腾不休，现在想来觉得自己有些幼稚好笑。吴玉颜询问易承欢今年的生辰想要怎么过，易承欢便只说一切从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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