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选秀之舞

上一次姑太太安排易承欢与临安城中媒婆的饭局失败后，她又花了好些银钱运作，说了许多好话才从这些媒婆的口中得知，原来近日官家闲暇时分尤其喜爱观赏歌舞，因此今春选秀中所有过了第一轮筛选的秀女都要御前献舞，若是能以舞获得官家青睐，入宫为妃的事情便不差一二了。姑太太平日里虽然对吴玉颜严加教导，但是所教的东西不过都是寻常闺秀都知道的礼仪女工厨艺等，像是歌舞丝竹这些顶多是略知皮毛，未尝有精通的项目。姑太太计划为吴玉颜寻得一个学习舞蹈的老师，让她在短时间内加紧训练出一两曲拿手的曲子。吴玉颜得知母亲的计划后，心想眼前就有一个绝好的人选。易承欢的母亲当年是闻名江南的舞姬，相传江南有三曲惊艳天下的舞名为衔月、弄巧、幽盏，能够同时会跳这三个曲子的人寥寥无几，而易承欢的母亲便就是其中一人。吴玉颜心想易承欢小时候跟随着母亲耳濡目染，定是也知道些其中的窍门，若是她肯教自己，那自己一定能在选秀中凭借着江南三曲惊艳众人。如此想来，吴玉颜便找到易承欢相商，易承欢毫不犹豫的一口应承下来，不过也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易承欢：“母亲虽然教过我这江南三曲，不过那时候我年纪小，动作何曲目虽然还记得，但是身段何神韵是远不如我母亲半分，若姐姐想要学的话，必然要勤加苦练才行。”

        吴玉颜：“自然是如此，只要妹妹肯教我，我也不怕辛苦，只是要劳烦妹妹了。”

        易承欢：“正好我近日也想重新习舞，姐姐来也算是与我作伴。”

        吴玉颜：“既然说定，不如我们今日便开始吧。”

        易承欢：“好。”

        说完，易承欢便让叶俏去醉音阁请了三两乐姬来府中。

        随后几日，易承欢和吴玉颜便日日在易承欢的院子里学习江南三曲。这跳舞本来就是以取悦为目的的怡人之道，跳舞之人不仅要知道动作如何，更为重要的是要在身段何神韵中展现女子的美丽，境界更高之处便是要学会在眉眼流转中魅惑赏舞之人。然而吴玉颜天生内敛持重，最不会的就是这妩媚之态，因此两人一开始习舞的时候，吴玉颜总是畏手畏脚的放不开。如此反复之后，易承欢便意识到是因为外人在场，便命人置了屏风，让乐姬在屏风后奏乐，又将叶俏秋意等人赶到院子外面去玩，这才让吴玉颜放松了下来，逐渐的习舞也看见了些成效。

        且说赵府中赵夫人这些时日却是日夜忧思心急如焚，她和琴姨娘两人将临安城中的闺秀都筛选了个便，然而论家世和才学都比不上易承欢，赵夫人知道若是用这些人去劝说赵琦定然是无功而返。而此时琴姨娘提出，赵诲的女儿赵玫儿或可一试，论相貌品端赵玫儿还算和易承欢不相上下，虽说家世比不上，但是她和赵谦明毕竟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若是她愿意主动向赵谦明示好，或许事情还有转机。赵夫人心中顾虑这赵玫儿是不久后就要去参加选秀的人，那若是被选上了自己的谋划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琴姨娘却更为乐观，她告诉赵夫人因为官家善待后宫不愿众多妙龄女子入宫后却又孤独终老，便下令清减后宫的人数，这三年一次的选秀也是难得有人能够中选，何况这来的人又是天下所有绝佳的女子，要说赵玫儿能选中的机会怕也是渺茫，因此劝说赵夫人仍旧可以在暗中撮合一下赵玫儿和赵谦明。赵夫人被琴姨娘劝服，便命人买了许多礼物，又让人请了赵玫儿来府中做客。

        这赵玫儿也并非是寻常闺秀，心中祈愿自比天高，早早就立志要嫁一个天下最尊贵的人，加上她又机敏聪慧敢于争夺，自己将入宫的事情谋划的十分周全。此次赵夫人的宴请十分蹊跷，赵玫儿便差人暗中调查，得知赵谦明自请求娶易家小姐而赵夫人不满的事情，心中便也明白了赵夫人暗中的打算，不过就是想要等着自己落选，好帮助她挤走易承欢然后嫁进赵府。赵玫儿虽然心中不屑，却也不会失了礼数，便如约去赴了赵夫人的宴。

        赵府中，赵夫人强行将赵谦明和赵玫儿聚到一起，然后自己闲话了一番后借机离开，留下两人独处。赵谦明和赵玫儿随人从小一起长大，比别人要亲厚许多，但是现在这样的情景，大家心知肚明，赵谦明也觉得有些尴尬。赵玫儿心中了然，便显得十分轻松，她自顾自的饮酒吃菜，如若无人之境。

        赵谦明觉得奇怪，问到：“玫儿，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我大可差人送你回去，母亲那边我会交代。”

        赵玫儿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说到：“好酒好菜好景，我为何不舒服？又为何要回去？”

        赵谦明有些着急，回答：“你若是喜欢这酒菜，我立刻命人送去你府中，再不济我将厨子送你也行。”

        赵玫儿笑出声，说到：“表哥这样急着让我走，是烦我，不想见我？”

        赵谦明看出她在调侃自己，便说到：“好了，玫儿，我知道你必不是贪恋口舌之欢，不要再戏弄我了。”

        赵玫儿：“这易小姐究竟是何种人物，竟然让表哥痴迷至此，敢于悖逆伯母的意思。”

        赵谦明：“她是我见过全天下最好的女子，美丽善良聪慧高才，虽然困于家世，骨子里却有压制不住的自由，让人忍不住怜爱，又不忍心困住她。”

        赵玫儿：“表兄将她说的这样好，我竟然忍不住想要见识一下了。年初大伯宴请易家的时候我虽见过易小姐一面，却未得深交，以后便是要寻一寻机会了。”

        赵谦明顿时来了兴致，说到：“你定会喜欢上她的，有机会我带你约上她一同去醉音阁听曲子，去山郊游玩。”

        赵玫儿喝了一口茶，说到：“表哥还是想办法，先出得了这府再说吧。”

        赵谦明这才想起来自己如今的处境，被母亲盯得死死的，关在府中哪也去不了，不禁有些惭愧，只能尴尬笑笑。

        赵玫儿：“好了，这酒菜也吃好了，我也该回去了。”

        说着赵玫儿便起身离开，赵谦明将她送出府中，两人道别，别无它言。

        赵玫儿上了马车，突然想起一事，便问到身边的侍女：“今日城中是否有诗会？”

        侍女回答：“可是小姐之前提过那文房商贩主办的诗会，奴婢记得正是今日，地点应该是在渝水。”

        赵玫儿：“去渝水。”

        随即，赵玫儿的马车便驶向了渝水边。

        易府中，在易承欢的□□下，吴玉颜渐渐的也学会了这江南三曲的舞蹈动作，可是若要说能成的一曲惊人倒也还差得远。易承欢深知吴玉颜的症结所在，便有心想办法帮她克服。这日易承欢撤去了院子里的屏风，又将府中的丫鬟婆子都叫了进来，忙碌半天竟在院子中围成了一个观戏赏舞的阵仗。

        吴玉颜照例来到易承欢的院子里，见到这般景象，心中十分疑惑，问到：“妹妹，这是？”

        易承欢笑着回答：“姐姐与我已经学了多日了，曲子谙熟，舞蹈动作也记得牢牢得了。今日我便让府中的丫头妈妈们前来验一验，这成效究竟如何。”

        吴玉颜有些紧张，说到：“可是，我……”

        易承欢正经回答：“有些事情，终究是要踏出第一步的，否则你就将永远被困住。”

        说罢，易承欢便命乐姬奏乐，然后把吴玉颜推到了人群面前。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吴玉颜的身上，她眼神慌乱身体僵硬一动也不能动，面色羞红。易承欢见状便走到身边开始起舞，然后拉着她的手开始一同舞动，如此一来吴玉颜也渐渐进入状态，易承欢也慢慢退到一边去了。

        围观的丫头了婆子们看着舞蹈，松乏下来，不由得开始和身边的人窃窃私语，或是闲话家常，或是品评吴玉颜的舞姿，细细簌簌嘈嘈切切的私语声开始蔓延开来。原本沉浸在舞蹈动作中的吴玉颜被这些私语声吸引了注意力，她放眼望去，觉得这人围观的人变得模糊密集，她看见了自己府中的姨娘和兄弟姐妹们也坐在人群中，他们一边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看着自己，一边嘲讽她不自量力妄图入宫。吴玉颜变得十分紧张，她不敢再看面前的人群，但是那些嘲讽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吴玉颜开始惊恐害怕，她手上的动作也开始乱了起来，最后竟然摔倒在了地上。

        易承欢和叶俏赶紧上去将她扶起来，易承欢关切问到：“姐姐，没事吧？”

        吴玉颜摇摇头，回答：“没事。”

        易承欢对叶俏说：“让她们都回去吧。”

        叶俏招呼着让丫头婆子们离开，易承欢将吴玉颜扶到一旁坐下休息，她看着心神不宁的吴玉颜，觉得自己应该是有些操之过急了，所谓驭身容易驭心难，此事还需要慢慢来。

        易承欢说到：“要在泰然自若的在人前跳舞却是并非一日可成之事，是我操之过急了，不如我们暂且休息休息，今日我带姐姐出门去散散心可好，暂且忘记这些不悦之事。”

        吴玉颜也渐渐换了过来，回答：“好。”

        如此，易承欢命人准备好车马，自己和吴玉颜带上叶俏和元盛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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