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约赌奇缘
翌日晨起，叶俏为易承欢梳妆。
易承欢说道：“今日我要穿素色的便服，你去为我取一套来吧。”
叶俏应了，很快便取来一套青灰色连襟套裙。
叶俏一边为易承欢更衣一边问道：“小姐今日真的要去赴那老先生的赌局吗？”
易承欢答道：“既已答应，自然是要去的。”
叶俏疑惑：“可是今日也是魏先生给小姐您讲学的日子，魏先生那边要如何交代呢？”
易承欢想到前日与魏时卿的不欢而散，不禁头疼不悦。
随后说道：“你告诉元庆，若是魏先生来了便告诉他我今日有事外出，讲习暂休一日。”
梳妆穿戴好，简单用完早饭之后，易承欢便带着叶俏出门去了。
路过城中的糕点铺时，易承欢吩咐叶俏买了一份玉露团带上。
城东兰亭，老先生独坐，身前的石桌上摆着一套质朴却又精致的茶具。
老先生独自烹茶品茗，好不惬意。
易承欢走进兰亭，向老先生微微行礼，说道：“先生晨安。”
老先生气定神闲，示意易承欢坐下，然后为易承欢斟了一杯刚煮好的茶。
老先生：“时辰正好，你品品。”
易承欢浅尝后回答：“入口醇香，饮后回甘。这是明前龙井与旧年雨水，加上先生恰到好处的烹煮，真是极为难得。”
老先生畅快一笑：“看来姑娘也是懂茶之人，不过再难得，只要得那醇香一刻，也不算辜负。”
易承欢：“既喝了先生的茶，便应当有回礼，这是城中果铺今日新做的玉露团，赠予先生尝鲜。”
说罢示意叶俏将糕点放在老先生面前，老先生点头示意。
易承欢：“先生，不知今日的赌局如何开呢？”
老先生：“姑娘莫急。”
说罢老先生不紧不慢的拿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木匣子，打开放在石桌上。
木匣子分为两层，第一层被分割成了八十一个均匀的小格子，第二层则被分割成了九宫格，每个格子里平铺放着九块木牌，木牌上刻着数字，九个格子分别放着一至九的数字。
老先生取出第一层的小格子，然后又从第二层匣子中随机取出几块木牌，零零散散的放在小格子中，随后将两者都推向易承欢的面前。
老先生：“此局称为赌数，规则就是，将木匣中所有小格子中的数字补充完整，条件是每个横排、竖排和九宫格内的数字都只能是一至九，不能够出现重复的情况。”
易承欢发出疑问：“仅如此就可？”
老先生笑着说道：“就是如此。因是我设局，姑娘来解，赌注便由姑娘来定，若是姑娘解出了这局，我便应了注，若是姑娘未能解出，也没有关系，姑娘不必付出任何代价。”
易承欢微微一笑：“不像是个赌局，倒像是先生为我设题。不过这玩法着实新奇，赌注嘛，就定先生许我一允诺，具体允诺何物何事我还未想好，等想起之时再向先生讨要吧。”
老先生：“好，那就请姑娘开始解数吧。”
言罢，易承欢便沉浸于眼前的数局中，老先生则开始气定神闲的煮茶，进而吃上了玉露团。
易府中，魏时卿按照昨日时辰前往教习堂，然而却迟迟未见易承欢前来。
倒是元庆前来按照叶俏的叮嘱推诿今日的讲习。
元庆怯生生的说道：“先生安，小姐让我转告先生，今日有事有事外出，便便暂停一日教习。”
魏时卿疑惑便追问：“小姐何事，又是去往何处，可否告诉老爷知晓？又是否带上护卫？”
元庆：“这这，我不知道，魏先生您就先回吧。”
魏时卿觉得事有蹊跷，进而严肃起来：“小姐外出不告知老爷，已经是有违礼数，若是再未带有护卫，如何保障小姐的安危。元庆，你若是真为小姐好，就告诉我小姐的行踪。”
元庆招架不住，便将前日赌场里易承欢如何行事，又如何应下赌局，今日何时去往何处全盘托出。
魏时卿知晓后，牵了一匹马，径直出了易府，去寻易承欢。
兰亭中，易承欢已经将数局解出四分之一，此时她已经从中摸索出一些规律和算法，不过靠着已有的计算，易承欢怎么也找不出下一个答案，于是她开始想要找出新的计算方法，希望能够形成一个突破口。
易承欢示意叶俏附耳过来，她让叶俏从旁的草丛中找来记号石，然后便开始在兰亭的地板上写写画画，企图总结出新的计算方法。
老先生看见着易承欢的行动，也不言语，只是嘴角带着笑意。
时间过去了很久，易承欢迟迟没有给出下一个答案，而此时魏时卿也到达了兰亭。
叶俏第一个发现魏时卿，便急忙示意易承欢。
易承欢十分意外，对魏时卿作揖后询问：“先生为何在此？”
魏时卿：“前来寻小姐。”
易承欢：“先生既能找到我，想必也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了吧，我今日必然是要完成这赌局才能随你回去。”
说罢，易承欢向老先生作揖，说道：“老先生，这位是我家中的教习先生。”
魏时卿也向老先生作揖，说道：“晚生心系学生，贸然前来，还望老先生见谅。”
老者捋了捋胡须，开怀笑道：“无妨无妨，既然来了就坐下一同看姑娘解数吧。”
魏时卿表示感谢，便择一处石凳坐下，老先生照旧为魏时卿斟了一杯茶。
易承欢继续解数，在一旁观察的魏时卿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易承欢，又看了看老者，没想到正对上老者洞悉一切的目光。
半个时辰过去，易承欢仍旧没有找出新的计算方法，因此十分沮丧。
老先生见状，便斟了一杯茶放在易承欢的位置前，说道：“姑娘，若是迟迟走不出，不如先休息一下。”
易承欢坐下，沮丧的说道：“老先生，我确实解不出，这局是我输了。”
魏时卿关切的看向易承欢，欲言又止。
老先生笑道：“不过是一局游戏，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既然不解了，不如今日咱们就品品茶、聊聊天，也不负这好茶与好景。”
正当易承欢准备饮茶时，魏时卿突然说道：“老先生，这局剩下的空白，可否让我试着填上？”
易承欢十分惊诧，说道：“先生，你”
老先生：“哦？既然你也有兴趣，就不妨一试吧。”
魏时卿将木匣挪到自己面前，然后开始解数。
易承欢目不转睛的盯着木匣，当魏时卿解出第一个数字的时候，易承欢恍然大悟。
易承欢：“这近在眼前的破局之路，我为何就忽视了。”
魏时卿一边解一边说到：“那是因为你执着于去寻找复杂计算方法，忽略了此前简单的算法所解出来的数中，已经隐藏了破局的关键。这个数局，看似计算方法是解密的关键，但其实最重要是对数局整体的把握。”
魏时卿抬头看了易承欢一眼，继续说道：“你之所以会输，就是因为受自己的思索围困，缺乏纵观全局的尺度。”
说完，魏时卿三五下便解完了剩下的数局。
魏时卿继续说到：“这虽然只是一局游戏，却未尝不可以从中看出为人治世的道理，为人处事也好，治国治家也好，方法技巧固然重要，但是大局观却是一切的基础。”
易承欢感受到了魏时卿的言外之意，却又碍于老先生的面子无法当场反驳，进而僵持着不作回应。
老先生见状，大笑缓解尴尬，对魏时卿说到：“解的不错，解的不错，既然你解开了这局，那么姑娘定的注就应在你的身上吧，我许你一诺言，你可以提出要求。”
魏时卿并不在意这赌约，便推诿到：“多谢先生，小生不过捡了残局的便宜，不值一提，许诺便免了吧。”
老先生一边收拾木匣子和茶具，一边说道：”承诺下了便没有收回的道理，日后若是想通了，要应这诺，就去城里杨氏酒铺找掌柜的说，讨要杨老头欠的酒钱吧！
说罢，老先生将手里的东西挂在一头毛驴身上，头也不回的牵着毛驴离开了。
走时不忘说到：“易姑娘，后会有期。”
易承欢向老先生作揖拜别，心里不免疑惑，老先生怎么知道她姓易呢？
易承欢并没有理会魏时卿，只是对叶俏说道：“咱们回去吧。”
说罢两人便上了马车，魏时卿便骑马走在马车的侧前方。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易承欢独自在马车里分外别扭，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押送回府。
突然，伴随着马的一声嘶鸣，马车一个阻趔，停在了路上。
易承欢摔倒在马车里，问道：“叶俏，发生了何事？”
叶俏回答：“小姐，是马车坏了。”
魏时卿跳下马，掀开车帘关切的问道：“小姐可有受伤？”
易承欢：“并未。”
魏时卿伸出手，说到：“马车坏了，小姐先下车吧。”
易承欢便扶着魏时卿的手臂下了马车。
叶俏检查完马车，说到：“小姐，车轴断了，已然是不能再上路了，咱们怎么回去呢？”
易承欢转身卸下马车上的马，然后翻身上了马，然后伸手对叶俏说：“上来。”
叶俏便也上马坐在了易承欢的身后。
易承欢看着魏时卿说到：“先生走吧。”
魏时卿一边说道：“小姐当心。”一边追了上去。
三人两马，就这样并行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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