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万物刍狗

我用弯刀刃指着这一群人，掷地有声地说道：“瞪开你们的狗眼看看，城墙上的那些才是我大夏的子民，才是我徐若若的麾下，你们不过是几个流民叛贼，草寇土匪，此处怎能容忍你们叫嚣！”

        死寂，无人再敢开口说话，也无人再敢辩驳，剩下几个头脑聪明的浑身发冷，连牙关都在打颤。

        土匪头子倒是聪明伶俐，匕首往上一挑，迅速给何姚和容乐松绑，当即单膝下跪：“秉明将军，属下已将容小公子安然救出。”

        身后的那些土匪就算搞不清楚事态，也迅速单膝跪地，容乐整个人都懵了。

        我满意的笑了笑，这土匪拎得清，知道孰轻孰重，他们就算是空有一身爱国志，想当兵，也得先从军队里的骁勇营做起。

        何为骁勇营，不发盔甲不发武器，上战场之后就依靠这些肉体凡胎去消耗对方的精力和实力，侥幸能活下来的那些才能给予编制，死了才有一份抚恤金，但那些官宦子弟占领着各处肥差。

        想从死人堆里爬出去？

        不过是踩着千百名将士的尸体，拼命拽下一个有几代功勋的小权贵，然后再躲避那些明里暗里的打压，多简单？多容易？

        但我徐若若的麾下可都是我自掏腰包，配置的最精良的盔甲和武器，全都是平民子弟，就因着普通人这一条，连文诛笔伐的御史大人都没有参我一个拉结朋觉的罪名，哪里才是好去处，这些土匪自然明了。

        容乐早就看傻了眼，见那些身影一个一个倒下，头颅砍瓜切菜般的被人割掉，脑袋滚了一地，我一把火焚烧了这些血肉，尸体抬到车子上，算是论功行赏的证据。

        剿灭了土匪，我自然要领着部下开怀畅饮一番。

        刚才还严丝合缝的山寨大门向我们打开，我们一行人大摇大摆的走进山寨，我自然的坐到山大王的位置，看着桌下的弟兄们：“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有大家一口喝的。”

        弟兄们自然拍手称快，那土匪头子不知何时已经红了眼眶，再一次双膝跪地，声音难掩苦涩，一个堂堂八尺男儿竟然哽咽道。

        “多谢郡主，留我等一条活路在，我们原本是附近村庄的普通农汉，只因收成不好，官府的税又重，我们卖儿卖女都赔不起，不得已之下才上山，落草为寇，原本听到这次我们竟然是绑了人家的公子，朝廷要派兵来围剿，我们都做好了甘心赴死的打算，没想到竟然在郡主手下讨了条活路！”

        “谢我做什么？”我轻笑：“逼你们走上绝路的恰好就是我这种人，我只不过是为自己赎罪而已，投身到官宦人家，也不知倒了什么霉。”

        都是大老爷们，煽情的话不必多说，只能一笑之后以酒带过，容乐一直是一副尴尬的模样，我向他扬起酒碗。

        “容小公子……你恐怕对我有什么误解，我平日根本不是这么残暴的人，我……”一连喝了两坛桂花酿，我笑语盈盈地对旁边的容乐道：“满京城谁不知道，本郡主温柔贤雅，堪称贵女之典范。”

        “噗呲——”土匪头子猛然喷出一口烈酒，咳的肺都在疼，面红耳赤，险些驾鹤归西，旁边的人一边替他们可怜的老大拍背顺气儿，一边小心翼翼的瞅着我，那委屈巴巴又极其想反驳的模样，看得我心头一阵火儿大。

        “谁说不是呢，只要是京都人都知道，天下第一贵女乃是我们家郡主。”何姚这个狗腿子向来喜欢捧我，他非常骄傲的说道：“因为我大夏贵女排行榜，我们家郡主貌美，夺得榜首！”

        “不过是一具皮囊，有什么好沾沾自喜的，女子最重要的便是才情，腹有诗书气自华。”容乐对此却不屑一顾，开口直言：“贵女当然要端庄贤雅，颇具主母风范，一颦一笑，行坐卧立，都是有规矩，若是光靠自负美貌岂不成了选花魁，还有什么公理可言。”

        我微微拧眉，这孩子……好像不太懂事啊。

        “你说谁呢！”

        何姚直接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双眼猩红怒斥道，其他人也都是满脸横肉，跃跃欲试的手已经握上了剑柄，容乐猛然一愣，似乎也觉得自己说话太过分。

        把忠烈满门定山侯家的小郡主，比作花街柳巷的花魁，岂止是出言不逊，简直是把两家的颜面放在地上踩。

        那些土匪虽然不知高门深户中的弯弯绕绕，但也本能觉得这是在侮辱我，脸色微微阴鸷，我默不作声，笑着观赏着剑拔弩张的气势，容乐还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文人风骨，我轻蔑一笑。

        “您是摄政王嫡子，还未袭承爵位，这京城中是您的确不晓，这满京都的贵女之首，最初的确不是看脸选的，但只要有我徐若若在一天，这京都的女子，就没有一个敢越到我的脑袋顶上，我就是天，我就是正义，我就是公理！”

        我狠狠将酒盏砸到地上，随即换上了一副笑如春花的面容：“不过说起这花魁嘛……”

        我看向刚收的百十个兄弟：“我和着每一任花魁都有点交情，你们几个跟了我，这春杏楼怡红院浪仙苑，里面的姑娘，但凡是报我的名号，你们随便挑！”

        见我骤然变脸，几个土匪还不适应，而跟着我许久的将军士兵却纷纷换上另一副模样，佯装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又在一块饮酒作乐，容乐还保持着刚才的模样，无人搭理他，反倒显得有些尴尬。

        酒过三旬，我把这些大小将军副将前锋都放倒了之后，才撑着脑袋，准备在这僵硬的桌子上凑合一宿，恍然抬头间，却看到了身穿一身白衣的容乐。

        “慕云——”我傻傻的叫了声，我并非酒量过人，喝多少都不会醉只是心中放着的事情太多，脑袋始终绷着那一根弦，只有等所有人都安然睡去，我确保无恙之后，才会彻底放下心防。

        “你那个傻弟弟脑袋真不聪明，我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早就大耳刮子抽他了，小云啊，你不是说还要给我绣香囊的吗，没想到吧，你拿我当手帕交，我却只想调戏你弟弟。”

        我低低的笑着，看不清楚眼前之人到底是谁，脑海中出现了一位白衣胜雪，弱娇扶柳的女子，她好像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情深意切的道。

        “一入宫门深似海，咱们姐妹怕是最后一次见面，我爹爹那不是让我立功，而是让我去送死，无妨，反正这条命毕竟是他老人家的。”

        “你个死丫头，下次再醉倒花魁房间，可记着要让人去找你，你个死丫头，上回把墨香房间的云软纱全毁了，气的人哭了一天，以后可要怜香惜玉，美人嘛，就是来欣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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