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留生路

影秋这个时辰求见，黄若凝有些诧异，忙让丫鬟叫她进来。

        影秋进屋，看着穿着一身柔白色丝绸亵衣，一头如瀑般的长发披在肩上的楚王妃，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他们就寝了。

        “是你的意思吗？”她看向慕清风。

        “是。”慕清风看着她手中的瓷瓶，竟没有否认。

        影秋吸了一口气，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面前依然是那张丰神俊朗的脸，现在竟觉得那么陌生。

        “就连你的骨肉，你也不留生路吗？”影秋哽咽。

        她原本不想在他面前失态，想留住自己最后的自尊，可眼泪却控制不住地在眼眶中泛滥，决堤而下。

        “他来的不是时候。”他背过身。

        “你放过他好吗？”影秋冲过去抱住他的腰，哭得不能自己，“毕竟是一条命，你忍心杀了他吗……”

        慕清风身子僵在那里，半天没有出声。

        影秋就这么抱着他，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他挺直的背上，将雪白的长衫打湿了一片。

        许久，他才转头，看着眼前这个哭得凌乱又惊恐的女人。

        “秋儿，有些事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希望你知进退。”

        影秋泪眼朦胧地望着他，此刻他又叫她秋儿，声音还如此温和，可影秋听着，却如同五雷轰顶。

        她清楚他的性格，永远都是说一不二。

        他说希望她知进退，意思便是此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连下人都看出来，她不配生下楚王的长子，只有高贵的王妃才配，所以这个生命不配来到人世。

        可她却存着一丝希望，他会不舍得，毕竟是他的骨肉。

        此刻，她的心仿佛被一把重锤击中，可以听到那种猛烈的破碎声。

        低下头，眼泪像线一样垂直落在绣鞋上，那嘀嗒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

        半晌，她抬起头来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好，那就如你所愿。”

        她猛地拔掉瓶塞，一仰头，便将那瓶药全喝了下去。

        “秋儿……”慕清风脸上的肌肉都僵硬起来，眼里闪过一抹血红。

        可最终，他迈出的脚还是收了回去，抬起的双臂也落了下去。

        “我……恨你……”影秋颤抖着笑着，脸上带着从来没有过的表情。

        她转过头，跌跌撞撞往外跑，鞋掉了都没有发觉。

        回到那间小小的耳房，影秋便开始觉得腹中隐隐地痛起来，她将自己抱成一团，觉得整个人都被疼痛击中。

        此刻药效还完全没有发作，是心中的疼占着上风。

        “孩子，对不起……”她哭着一声声忏悔，“是娘没用，”

        哭得意识都有些迷糊了，她仿佛听到婴孩的啼哭声，一声声都那么无助。

        感受到腹中的疼痛开始开剧，影秋整个人都被后悔席卷。

        她竟然为了赌心中的那口气，为了那个并不在乎她的人，要亲手杀了投奔自己而来的无辜的孩子。

        自己竟也这般不在乎她的骨肉？

        那她跟那个曾经抛弃了她和父王，让她恨了那么多年的女人有什么区别？

        影秋将手塞进嘴里使劲抠着，想将喝下的东西全吐出来，她后悔了。

        吐得天昏地暗之后，人便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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