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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番外三:无聊生活


最近的天气预报不太准确,祝以临关注的本地公众号刷屏推送暴雨预警,提醒市民提前做好防护准备,祝以临紧张他的花,连夜清空阳台,把那几盆月季、太阳花、小木槿和仙人掌都搬回了室内。

        不料,第二天早上醒来一看,昨夜根本没下雨。

        祝以临又把花搬了回去。

        这些花是他养的第三批,第一批勤浇水涝死了,第二批不耐晒,有一回他和陆嘉川出门游玩,两天没回家,回来一看都晒黄了。

        这是第三批,祝以临从前两次的失败中总结出了经验教训,现在勉勉强强算是会养花了。

        养花有乐趣。

        但有乐趣的不止养花,祝以临现在干什么都兴味十足,不工作的日子,就把时间都花费在无穷无尽的琐碎小事上,常常忙完一天,回头一想,不知道自己今天干了些什么。

        他忙的时候,只要陆嘉川在家,就一定黏着他。

        但陆嘉川不干活只添乱,比如,祝以临搬花的时候,他不动手帮忙,反而故意把自己挂在祝以临身上,当一个活体拖油瓶,让祝以临动弹不了。

        祝以临拿他没办法,把花盆推开,原地坐下。

        陆嘉川立刻正面贴上来,把祝以临整个人压倒在地板上,拼命撒娇,往他身上蹭,还要问:“哥哥,你的花好看还是我好看?”

        祝以临顺口说:“你好看。”

        陆嘉川哼哼两声:“那你为什么要养花?养我不就够了?”

        “……”

        他越来越会胡搅蛮缠了,但只嘴上说说,实际根本不管祝以临养什么,还主动帮祝以临遛狗——他们的小狗是博美,叫草莓蛋糕,才养了几个月,超小一只。

        祝以临经常抱小草莓出门,把它搁在自己肩上。

        小草莓很乖,扒着祝以临的肩膀不乱动,还超会撒娇。

        有一回,祝以临带狗去公司被狗仔拍了,狗仔为了制造噱头无所不用其极,竟然在微博发预告,说他手上有一个重磅八卦,某Z姓男流量婚后对爱人不忠,公然带新欢出街balabala。

        消息出来后,热搜上各路粉丝吵翻了天。

        结果“实锤”一发,竟然是祝以临抱狗的照片,嗷嗷待瓜的网友们感到智商被羞辱,齐齐翻白眼,把那个狗仔臭骂了一顿。

        经此一役,小草莓成了一只流量名狗,博美中的大明星。

        但当了明星对家庭地位的提升毫无帮助,陆嘉川依然天天欺负它,把它耍得团团转。

        祝以临是个后爹,口中喊“你不要再欺负它了”,身体却很耿直,在小草莓为了一口吃的围着陆嘉川乱转的时候,他只顾拍照录像,一点忙都不肯帮。

        时间久了,小草莓看清了这对狗男男的本质,也开始给他们添堵。

        昨天晚上,陆嘉川出差一个星期,刚回家,饭都不想吃,第一时间拽着祝以临进卧室,做少儿不宜的事。

        他压在祝以临身上,浑身带着一股小别胜新婚的火气,把祝以临弄得有点疼,又疼又爽,状态十分糟糕。

        就在这时,小草莓噌地跳上床,一脸好奇地盯着他们看。

        它可能觉得他们是在打架,突然张嘴叼住陆嘉川的西装上衣——刚才脱衣服太急,只脱了裤子——往床下拽,试图分开他们。

        陆嘉川相当不高兴:“哥哥,你儿子蠢出花来了,还会拉架?”

        祝以临正不上不下的,难受得要命,叫他把狗赶出去。

        陆嘉川被迫中断,把小狗抱到门口,锁上了门,然后回床上继续。

        他们做了两个小时。

        小草莓在外面挠门乱叫,祝以临的内心十分愧疚,心情就像父母干坏事被孩子撞破了,心虚又尴尬。

        事后一起洗澡的时候,祝以临说:“儿子还小,我们避着点它。”

        陆嘉川瞥他一眼,嘴角噙着笑:“哥哥,自从开始养狗,你父爱泛滥,越来越温柔了。”

        “有吗?”

        “有啊,你看我。”陆嘉川两手捧起他的脸,祝以临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望过来,那眼神如一潭清泉,没有风波,陆嘉川整个人砸进潭水里,仿佛淹进一坛温柔的蜜,呼吸被甜味灌满,瞬间忘了自己刚才想说什么。

        很难聊天。

        他们结婚后好像一起变傻了。

        人家恩爱夫妻是灵魂伴侣,他们却一起把魂儿丢了,变成了两个只会养花喂狗晒太阳的笨蛋。

        但祝以临不自觉,他觉得傻的只有陆嘉川,他自认对生活的态度越来越积极,是个顾家的完美好男人。

        陆嘉川也不自觉,他觉得祝以临结婚之后,人就变蠢了,蠢的根源是懒惰,这也不想干,那也不想干,仅剩的聪明都用来哄骗和支使他了。

        两个人都自我感觉良好,并怀着对对方的宽容,相处很愉快。

        今天,天气预报又说要下雨。

        祝以临难得亲手做了早餐,他打开厨房的窗,外面是阴天,空气里有一股潮湿的泥土味儿,很清新。

        祝以临心情不错,端着煎糊了半面的鸡蛋和煮得有点坨的面条走到餐桌前,远远地喊陆嘉川:“宝贝,你起床了吗?吃饭了。”

        陆嘉川早就起了,正在喂狗呢。

        他们家别墅实在太大了,谭小清第一次来的时候,给祝以临打电话求助——她在二楼迷路了。

        这件事被陆嘉川嘲笑了很久。

        小陆总嘲笑她,谭小清不敢有意见,但心里实在郁闷,她想不通,陆嘉川怎么这么记仇?当初微博上那点破事儿,他竟然记恨到现在。

        陆嘉川喂饱了小草莓,一人一狗一起走到餐桌前。

        小草莓扒住祝以临的裤脚,试图往他身上爬,祝以临拎起小博美的后颈,把它放到桌上。

        它刚吃饱,还不知足,突然冲着陆嘉川的煎蛋盘子冲了过去,陆嘉川眼疾手快端起盘子,喝了声:“你干嘛?”

        小草莓汪汪地叫。

        陆嘉川伸手推了推它:“笨狗,被祝以临养傻了。”

        祝以临有点无语,“傻了也是你养的。”说完,不给陆嘉川反驳的机会,他直接转移话题,“今天可能会下雨,你上班记得带伞。”

        “嗯,你呢?今天有什么事?”陆嘉川胡乱吃了几口,面条的口感令人难以下咽,但他不敢打击祝先生做饭的积极性,否则吃了这顿可能就没下顿了,祝以临本来就不爱做饭。

        祝以临说:“闲着。”

        陆嘉川立刻说:“闲着也是闲着,陪我去上班吧。”

        “不去。”祝以临去年陪陆嘉川去过一次,被人围观了,感觉不怎么好,主要是实在没必要,他公司又不是游乐场,有什么看头?

        “我可以开车送你上班,下班前给我打电话,我再去接你。”祝以临相当理解陆总想秀的心情,“我可以在你公司楼下多待一会儿,降下车窗,让他们拍个够。”

        陆嘉川不承认这就是他的根本目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不太好吧?太高调了。”

        祝以临不言不语,盯住他笑。

        陆嘉川被笑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趁机丢下筷子,凑到祝以临身边,熟练地往他身上蹭:“我想让你一直陪我。”

        祝以临坚持:“不去。”

        陆嘉川从背后抱住他,亲了亲他的耳朵,开始撒娇:“不,要你陪我。”

        小草莓从餐桌跳到祝以临身上,噌噌几下爬上他肩膀,又从他的肩膀跳到陆嘉川身上,拼命找存在感。

        但陆嘉川不理他,黏着祝以临亲。

        祝以临被亲得没脾气了:“你好烦,陆总,非得逼我陪你坐办公室。”

        “你就当去我那取材了呗,你下部戏不是要演霸道总裁吗?”

        “是商业间谍戏,不是霸道总裁。”

        “一样的。”陆嘉川装傻,“反正你的粉丝都这么说,她们可高兴了。”

        祝以临不跟他争辩:“好吧,我们先吃饭,等会一起出门。”

        “我吃饱了。”陆嘉川瞄了一眼自己的碗,一碗面条竟然吃光了,他都佩服自己。

        祝以临也很满意,自以为谦虚地说:“太久不做饭,面都不会煮了,我以为不好吃呢。”

        “还行。”陆嘉川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没练好,夸不出更高级的,连忙转移话题,“对了,我上次带回来的那对新雨伞,你帮我放哪儿了?”

        “那里。”祝以临指了指客厅的储物柜,趁陆嘉川去拿伞,他自己坐下吃饭。

        好吃还是难吃,吃两口就知道了。

        祝以临了然一笑,就着陆嘉川对他的包容坚持吃下去,嘴里没尝出什么味道来,心情倒是不错。

        陆嘉川打开新雨伞的包装,将两把伞都撑开了。

        伞面是定制图案,一个是雪景,一个是枫叶,两张图都是他们从去年旅行的照片里精挑细选出来的,配上祝以临的亲笔题字,很好看。

        陆嘉川突然说:“我们今天别去上班了,去湖边看雨吧。”

        “好啊。”祝以临很高兴,他一点也不为陆嘉川的事业担忧,他心想,公司开不下去就倒闭呗,养那么大一家集团对他们来说是负担。

        但他没有劝过陆嘉川什么,他知道,陆嘉川把这份负担当做养家的责任来享受,所以祝以临愿意配合,多花陆嘉川的钱,后者会开心。

        虽说他们都不缺钱,花谁的没区别。

        两人收拾好碗筷,把阳台上的花搬进室内,照常料理了一下。

        然后换衣服,牵狗,拿起伞,准备出门了。

        终于,今天天气预报难得准确了一回。

        他们漫步到湖边的时候,天空将将落下小雨。雨滴敲打在伞面上,发出轻微的咚咚声,在幽静的湖边别有一番趣味。

        陆嘉川突然把自己的伞收了,钻进祝以临的伞下,他是个黏糊精,能挨到一起就绝不分开。

        祝以临顺势牵住他的手,感慨:“我们好无聊啊。”

        正事不干,跑自己家附近的湖边来看雨。

        雨有什么稀奇?值得这样浪费时间专门观看吗?

        但祝以临越来越喜欢做无聊的事,他渐渐认清了生活的本质就是无聊,风波都伴着痛苦,过得越幸福也就越平淡。

        “你才发现啊。”陆嘉川打了个呵欠,“每次陪你看雨,我都想睡觉。”

        他懒洋洋地低下头,趴到祝以临肩膀上:“但你放心,以后我还会陪你的哦,我好不好?”

        “好。”祝以临亲了亲他,“你陪我一起无聊,我就不无聊了。”

        “汪汪!”小草莓在他们脚下蹦蹦跳跳地叫。

        “对了,还有你。”祝以临把伞柄递给陆嘉川,弯腰抱起小狗,“小宝贝,你可真吵,好像小时候的那个谁。”

        陆嘉川两眼一斜:“谁啊?”

        “小陆同学。”祝以临冲他笑。

        陆嘉川撇了撇嘴:“儿子随爹多正常,是不是啊,陆草莓?”

        小草莓:“汪!”

        陆嘉川道:“真乖。”

        小草莓:“汪汪!”

        陆嘉川笑:“它叫爸爸呢。”

        祝以临:“……”

        雨渐渐停了,祝以临和陆嘉川手牵手回家。

        今天运气不错,太阳出来后,湖畔上空挂起了一道彩虹。

        他们背着彩虹往家的方向走,聊的依然是无聊的话题——

        “中午吃点什么?”

        “我做?”

        “别了,叫阿姨做吧。”

        “……”

        “不要这么看我,哥哥,你做饭很好吃,但我怕你累着啊。”

        “别解释了,我不听。”

        “好吧,那你做。”

        “我不做,那么难吃,我自己都不想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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