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万不敢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经历八年的相思与坚持，北尔在同一个地点，不同的风景下，交出了满分的答卷。
而这段承载了相思与坚持的感情，就像春蚕和蜡炬一样，并没有结束，依然在默默下去。
可惜这独好的风景不只适合情侣欣赏，没等北尔和任楠兮温情脉脉够，耳边就响起了地道的方言。
“尔尔？许久不见，又漂亮了啊。”
被猝不及防夸赞的北尔，闻言微微侧过眸，见是村里的熟人阿姨，放下交缠的手，回了礼貌的笑。
“阿姨好。”
阿姨本来是挺好的。
好到出来散个步，居然发现了水灵灵的小姑娘，起了拐回家的念头。
不太好的是，小姑娘身边多了个以往没有的男人，身形高大挺拔，样貌气质更是生平罕见，警惕了阿姨，露出探究的眼神。
“这位是？”
“是我男朋友。”北尔落落大方地回答。
感受到掌心的温度更紧贴了，面上的笑容也愈发甜蜜。
把阿姨刚生出来的念头给掐灭了。
“哦，那实在可惜了。”
太过可惜，又实在放不下这么好的小姑娘，阿姨不死心，试着为自己儿子争取:“我们家小星，以前和你一个班的，你还记得不？不记得也没关系，一个村的，多出来走走就能碰到了，再聊聊以前，找回熟悉的感觉，就会越看越顺眼。”
然后挤走他这个正牌男友，成功上位？
想得美！
更绝对不会让那种情况发生。
任楠兮举起紧扣的十指，另一只手搂过女朋友的腰，一把将人带入了怀里。
“谢谢阿姨关心，我们已经见过家长打算结婚了，到时候定下了婚礼日期，一定及时通知您一家。”
“……”
争取的话噎在了喉咙里，阿姨干笑一声，尴尬地走开了。
任楠兮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了麻烦，心里却是一点不觉得开心。
尤其是听到一声轻笑从胸口传来，他顺着往下看，见女朋友抖着肩膀，乌黑亮泽的小脑袋一颤一颤的，这种不开心涌上眉眼，直接表现了出来。
“笑什么？”
北尔就扬起笑脸:“我什么时候打算和你结婚了？”
任楠兮:“迟早的事。”
面上没有一丝起伏，仿佛已经定死了，加深了北尔的笑劲，眼睛都弯成了两条肆意的曲线:“吃醋了？”
确实吃醋的任楠兮，没有正面回答，板着一张脸，进行反问:“这样的阿姨村里还有多少？”
如果没有了，那是最好。
如果有……
锋利的光芒自眼中飞射而出，整个观景台冷气弥漫，让刚爬上来的游客受不住地打了哆嗦，热出的汗都给收了回去。
“这里装了空调？”
“没有吧。”
“那怎么会自动降温？”
最直观感受到温差的北尔，一点不觉着冷，非但没有，还被浓浓的醋意可爱到了，拼命忍住捧腹大笑的冲动，延长这份可爱。
“好像也就五六七八个……”
吧字淹没在男人急切的热吻中。
甚至连姿势都没有换一下，就堵上了那张嫣红的小嘴，再发不出一丝添油加醋的声音。
哪怕知道这是在添油加醋，任楠兮也无法控制自己，捧着嫩生生的半边脸，咬了一口软嘟嘟的下唇，得到轻唔的反应，破开牙关放肆扫荡。
承受扫荡的北尔，从来没有如此激烈过。
鼻息一下比一下急促，一下比一下滚烫，整个身体止不住地轻颤，浑身的细胞仿佛都烧了起来。
偏偏这是自己“作”出来的，她不敢反抗，也不想反抗，整整一天没和男朋友交融，更是舍不得反抗，微扬起柔美的脖颈，全部接受下来。
头顶上方的夜空中，暮色不知何时降临，披着点点星光笼罩了整个观景台。
幽暗了甜蜜的火热，挡住了村民游客的好奇，同时蔓延了火热，带动细软的手臂环上男人的脖颈，原本搂在腰上的手掌也情难自禁，沿着美好的弧度，一点点往下。
“唔……”
即将触上之时，一阵清风非常恰好地吹来，唤醒了深陷的北尔，赶紧抽掉一只手摁住。
摁住的动作又快又急，阻止了快要失控的手背，五指蓦地一抓，不再动弹了。
嘴里的扫荡跟着停下来，慢慢退出去，抵在唇瓣上，呼吸相闻，秀挺的鼻尖轻触着高挺的鼻梁，润泽的水眸对着涌动的黑眸，能清楚地感觉到彼此都在急促地喘息。
喘得气息差不多均匀了，任楠兮又轻咬了一口微肿的下唇，警告道:“小坏蛋，回去就把你变成任太太，看以后谁还敢打你的主意。”
小坏蛋变成了小软软，没力气说话了，只能埋进男朋友怀里，轻蹭着撒娇。
男朋友不吃这套，她又主动送上香甜的红唇，娇娇媚媚的，惹得男朋友轻拍了小屁股，甜腻腻地羞耻了一声，乖乖安分下来。
安分中，游客和村民的说话声钻入软趴趴的耳朵，北尔侧脸一瞧，瞧到观景台上的人越来越多，迷醉的大脑顿时清醒过来。
天，天哪！
她居然在这种公众场合和任老师……
画面过于羞耻，北尔藏在鞋子里的脚趾都蜷起来了，二话不说，重新拉上男朋友的手，逃似的跑下台阶。
男朋友叮嘱慢点，她完全没有听见，蹬蹬蹬着步子，一口气下了观景台。
还不够，又避开人多的大路跑进小路。
跟做贼似的，看得任楠兮忍俊不禁，任由女朋友可爱地拉着，最后停在了一道栅栏外侧。
“呼——呼——”
几乎是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一停下来，北尔就大口大口喘气。
任楠兮帮忙轻拍后背，给她顺气，缓解了缺氧的症状，不一会儿的工夫，整个人恢复了正常。
心里想着，还好跑得快，不然丢人是一方面，万一被其他阿姨叔叔或者阿公阿婆什么的看到，告诉了爸爸妈妈，那真的……
不敢想象后果，北尔拍了拍稳下来的胸口。
发现天色已经黑透了，周围静悄悄的，她愈加庆幸，庆幸应该没什么人看到。
有点奇怪的是，天这么黑，按理说会伸手不见五指，可自己不仅能分辨出来，还勾勒出了男朋友的轮廓，水眸一眨，深深地困惑住了。
落在男朋友眼中，目光都被这模样萌化了，指尖抬起，轻点软绵绵的小鼻子:“有路灯。”
“……”
尴尬来得毫无防备，北尔鼻尖一蹬，随即转过身，暗暗捶了下自己跑晕乎的脑袋。
转身的幅度近乎一个平角，完全改变了原本的方向，挡住了尴尬的小脸，正面对上了路灯，以及，被路灯照亮的栅栏。
“咦？到学校外边了？”
再透过栅栏望进去，可以瞧见几张乒乓球桌，暗红的塑胶跑道，划分出来的篮球场，都是近几年新建的。
惊讶了跟着望过去的任楠兮，转而想想，村里的日子好了，学校当然也会好起来。
远远探进更里边，还能依稀看到几幢楼房，应该是教学楼，办公楼和宿舍楼，都比印象中巍峨了不少，甚至可能新建了一幢多功能教学楼，用来给学生拓展丰富课业活动。
但真实情况是不是这样，不清楚。
天色已晚，又是暑假，学校的大门紧闭着，没有警卫在，新式的自动门也无法打开，只能在外面回忆一下。
回忆的内容，有太多太多，包括北尔，包括任楠兮，包括独属于他们的，更没想到，会在校门口，遇到竺老师。
一开始并不是很确定的竺老师。
多年不见，有些人有些记忆，也都模糊了不少。
走近了一步，看清了北尔的面容，这份不确定才变为笑容，背着双手，亲切地打招呼。
“这么晚了怎么来学校了？是不是想老师了？”
正在想到的北尔，听见这许久没有听到过的声音，眸光一亮，立刻转头过来。
“竺老师！”
“哎！”竺老师笑呵呵地应了一声，眼睛瞥向站在北尔身边，不可忽视的身影，不由发问，“你是……”
这一问，男人的面容一点点在打量中熟悉起来。
嵌入记忆深处，揭开了那层模糊的云雾，转变为不可置信。
“任老师？”
“是我。”任老师笑着颔首，语气尊敬温和，一瞬间回到了当年。
那个曾经在这里支教一年的任老师。
曾经以为离别就是再也不可能相见，没想到在八年之后，会以崭新的身份，重新站在这里。
更想不到，经过八年的时间，竺老师还能认出自己，由衷地送上称赞:“多年不见，您的眼力依然这么好。”
竺老师说:“那是。”
语气一点不谦虚，比当年更骄傲，逗笑了北尔，赶紧在笑声出口之前，抬手掩住嘴。
垂着的另一只手，牢牢牵在任楠兮的掌心，借着路灯的光亮，被好眼力的竺老师捕捉到，心思一转，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我说你们两个怎么会一起回来，原来是当年误以为的小媳妇成了真。”
成了真的小媳妇，听着这爽朗中带着调侃的话语，回想起了那个时候，被误认为小媳妇，自己还不清楚那种感觉，只是觉得臊得慌。
清楚了那种感觉，又经过八年的蜕变，她坦然接受了这份调侃，和男朋友相视一笑，扣紧了十指，并且永远都不会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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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特别解释一下的是，这个不会分开指的是两个人在一起，不会分开。
和竺老师道过别回了家，小媳妇和任老师就不得不松开手，各自进各的房间了。
房间的布置大不相同，北尔的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倾尽了北父北母所有的爱，该有的一应俱全。
任楠兮的房间则是客房，除了必备的用具，其他的像是空调之类的，没有装上，原因是很少有人来家里做客，装了反而浪费。
也因为很少有人来家里做客，北尔没有第一时间想到这个问题，洗过澡吹干了头发，掠过床头柜的遥控器，才后知后觉到，连忙打开微信。
北尔:【你睡了吗？】
北尔:【没有空调是不是很热？】
任楠兮:【还好。】
任楠兮:【妈给了我电风扇。】
北尔:【那就好。】
北尔:【等等，你说是谁给你的？】
任楠兮:【咱妈。】
咱，妈？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瞅了瞅前面那句，再瞅瞅咱妈两个字，北尔的两颊飘上热意，连带着回复都不好意思了。
北尔:【你，我妈妈，送电风扇的时候，你也是这样叫的？】
任楠兮:【嗯。】
任楠兮:【不可以吗？】
北尔:【这倒不是。】
北尔:【只是不能在我爸爸面前这样叫，会被打的。】
任楠兮:【不会。】
北尔:【为什么？】
任楠兮:【因为咱爸听咱妈的。】
北尔:【然后？】
任楠兮:【我也听你的。】
“……”
情话来得突然又自然，北尔腾的一下盖住了脸，然而手机屏幕只有那么点大，不够盖住整张脸，泄露了两片桃花。
待桃花稍稍淡了颜色，她又挪开一点，看着那句情话，嘴角染上了点点笑意。
北尔:【哦。】
北尔:【那我让你不要在爸爸面前这样叫，你怎么不听？】
任楠兮:【听，北北说什么，我都听。】
北尔:【听进去的那种听？】
任楠兮:【听进去的那种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来的那种听。】
北尔:【哦。】
北尔:【这可是你说的，明天起来，我会好好检查。】
北尔:【对了，我记得家里的电风扇不常用，妈妈给你的时候，擦过了吗？有没有检查能不能用？】
任楠兮:【擦过了，能用，就是……】
北尔:【就是什么？】
任楠兮:【女朋友不在身边，有电风扇也不怎么管用。】
北尔:【那，你来我房间？】
任楠兮:【共享空调？】
北尔看看自己的床，两个人睡应该完全没问题，刚要回复一句嗯，就指尖一抖，掉了发烫的手机，整个人变成了一朵红艳艳的桃花。
任楠兮:【虽然我很想，但咱爸咱妈在，万不敢“顶风作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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