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还她
作为圈内的一股清流，出道至今，任楠兮一直保持着零绯闻的记录。
听起来会让很多人感到匪夷所思的记录，做起来更是不容易。
但任楠兮偏偏做到了，不仅自己做到，退居幕后接手的公司，他也按照这个标准，签约了合作过的圈内好友和有人品有潜力的新人，再制定了一份员工守则，规定所有员工不得触碰圈内的那些不良风气。
有此约束和保障，加上独具慧眼的金牌经纪人以及多年积累下来的人脉，公司在第二年初便凭借一部大制作获奖。
也就是重逢那晚的颁奖典礼。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定下的员工守则会打自己的脸。
还当着两个好友的面，被揭穿了内心。
一下子带走了满天飞的酸味，剩下浓浓的尴尬。
“我的意思是……那个，咳，走得太近，影响不好。”
“嗯，我知道。”隋汴赞同地点点头，下一秒，彻底抑制不住大笑的冲动，暴露了本性，“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再怎么解释，也掩盖不了你吃醋的事实哈哈哈哈哈哈哈！”
任楠兮:“……”
……
自从重逢，不，应该是小姑娘表白以后，任楠兮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为了不让这种变化继续下去，他摆脱尴尬的境地，直接去找了小姑娘，希望说服小姑娘不要出演，这样，他就能够快点回省城。
可惜北尔早已知道了这是隋汴的安排，也收到了任姣姣的喜报，任楠兮还没开口劝，她便笑眸弯弯地凑了上来。
“任老师。”
任老师……
任老师不会动了，看着俏生生的小姑娘，什么话都抛到了脑后。
小姑娘略一歪头，他心都快化了，觉得半个月不见，小姑娘越来越可爱，可爱到他想伸出手，摸一摸那张乖乖软软的小脸。
好在经过前面那一茬，他存了些许理智，五指收拢，抵在微合的唇边，压下那股痒意。
“还习惯这里的生活吗？”
“习惯的。”北尔笑着说，“大家都很友善，剧组的氛围也很好，昨天晚上，严导还找我出演了其中一个角色呢。”
听到这话，任楠兮收紧了五指，原本抛在脑后的劝意又找了回来:“你答应了？”
北尔:“还没有。”
任楠兮:那就好。
北尔:“不过任老师都答应了，我怎么可能不答应。”
任楠兮:嗯。
不是。
反应过来不对劲，他挑出话里的错误:“谁跟你说我要出演？”
北尔就说:“我听严导和隋经纪是这么讨论的啊，难道，是我听错了？任老师不会出演？”
想到这，她耷下眼角，整张小脸都没了光彩:“那是我误会了，以任老师的身份，也不会在意我这么个小角色。”
“谁说不会。”任楠兮立即纠正，“每个角色都有存在的意义，不论戏份多少，是大是小。”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出演？是反派的角色不太好吗？没关系。”北尔灿然一笑，“只要是任老师演的，我都喜欢。”
任楠兮:“……”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而是……
是什么？
具体的，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会出演吧，小姑娘会不会误以为自己这是在暗示她，接受了她的喜欢？
说不出演吧，又会辜负小姑娘的这份喜欢，万一伤心难过起来……
不想看到小姑娘那个样子，任楠兮动了动唇。
刚动一下，袖口传来了轻微的晃动感。
任楠兮不解地低眸，看到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捏着深色的边角，他微微一愣，而后顺着往上看，撞进了一双水润润的眼眸。
清澈又透亮。
却因那眨巴眨巴的动作，勾动了眼尾，抛出柳叶似的柔媚。
仿佛在一声声地喊着:任老师，任老师，任老师~
“……咳。”画面实在太过可爱，任楠兮抵挡不住，别过脸，面颊浮上些许热意。
小姑娘又晃了一下，他心底跟着动摇，最后到底是没能挡住这份攻势，整颗心软得一塌糊涂。
“那，我考虑一下。”
_
说是考虑，实则已经被动摇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一小部分，在北尔试戏通过后，自动相连，将考虑变成了真实，并且一前一后拿到了剧本。
北尔的相对薄些，初次尝试演戏，也有些生涩。
能够获得导演的认可，主要是形象符合，神态自然，态度也足够认真，比解约那个端正了不要太多。
这让隋汴心生好奇，问她在学校里有过表演的经验？
北尔想了想，说可能是待在剧组，看得多了，学到了一些，遗憾了隋汴，为无法看到某人特地□□的场面而叹息。
总之除了这点遗憾，其他的都按照计划顺利发展了，接下来的日子，不愁没好戏看。
触发好戏的必备条件之一北尔小姑娘，完全没有那个闲工夫。
一心想着这是任老师的电影，绝对不能拖后腿，一拿到剧本，她就开始揣摩角色。
能够和任老师出演同一部电影，她也十足珍惜，珍惜这份难得的机会。
而另一个必备条件任楠兮，有一年多将近两年没有演戏了，翻着略厚的剧本，慢慢寻找感觉。
“怎么样？脸疼不？当初是谁说不会的？是谁坚决说不会再回到大荧幕的，打脸不？”
任楠兮不觉得打脸，也没有丝毫的疼痛。相反，他十分平静，平静地垂着眼帘，仿佛没有听见这声调侃似的，一门心思花在剧本上。
大致过了一遍后，他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眼眸微微一抬，沉声开口:“小姑娘出演的事不要泄露任何不该泄露的消息，特别是个人信息。”
要知道，娱乐圈这个圈子和其他圈子不一样，绝大部分时候都是曝光在镜头下。
小姑娘作为纯新人，一没有经验，二没有任何进军的意思，万一泄露了什么，哪怕只是一个小角色，只有短短几场戏，也有可能引来媒体和公众的目光。
不能将小姑娘置于危险之中，任楠兮快速思索了一番，又加上一句:“后期制作的时候，演员表那里的信息也全部删除。”
隋汴:“……”
眼角狠狠一抽，心说你这确定不叫丧心病狂？
嘴上啧了一声，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改为吐槽:“顾虑真多。”
“再说了，一般人会刻意去关注什么演员表，还是不知道靠后到哪里的小角色？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
没等任楠兮反驳，隋汴已经想象了下那个画面，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行了行了，这事等电影拍完再看具体情况，目前最重要的，是你确定出演了，不会出尔反尔？”
任楠兮:“不会。”
答应的事，他不会中途生变。
有小姑娘在，他也不放心，还是亲自看着比较安全。
隋汴:“那就好。”
操那么多天的心也终于得到了落定:“有你这个金光闪闪的大影帝在，人家老江和小海这么正牌的男女主角，说不定到时候都能被大反派给抢走风头。”
当然这只是说说。
任楠兮不会让那种情况发生，根据角色的特性也会适当调整自己的演技。
这一话题就算是结束了。
结束的同时，隋汴没忘记自己许下的惊喜，靠向沙发背，拿出手机登上微博。
一看时间刚好两点差两分钟，就娴熟地编辑好词句，准点发送。
隋汴v:【秋去冬来，你我同行任楠兮电影白岁秋】
一发出去，早已等候多时的粉丝一拥而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等到了，等了整整半天终于等到了啊啊啊啊啊！！！】
【我说什么来着！任任公司最近在准备的只有《白岁秋》这部电影，如果有惊喜一定是要特别出演啊啊啊啊啊！请叫我名侦探摩斯（推眼镜）】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不会是我工作太累出现了幻觉吧？】
【说实话，早上起来听到姐妹说今天有惊喜，我是不信的，但我还是选择了上班摸鱼，然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果然，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等等，先别高兴得太早，任任那边还没有回应呢！】
【随便叔叔，别看评论了，赶紧换号转发一下。】
隋汴回复:【这不是你们太热情，我要是不好好看，怎么对得起你们。】
随即登上任楠兮的微博进行转发。
虽然只是转发，但两个号的粉丝量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任楠兮的号一登场，成千上万的粉丝活了过来。
【第一吗？我是第一吗？不管是不是谁都别跟我抢！我要做任任的头粉！】
【一年多了，终于等到你！等电影上映了，我一定要拉上兄弟姐妹七大姑八大姨全家老小一起去支持！】
【那个，高兴是挺高兴的，如果以后每年都能来一部，那我会更高兴，不然没了任任，我都看不进去其他影视剧，这一年多不知道重刷了多少遍任任以前的作品了qaq】
【对对对，我们要求不高，一年露一次脸就行，就算不是大荧幕，格逼高一点的电视剧，我们也不嫌弃，还可以追好久（我可真是个小机灵）】
【看你们都在尖叫期待，我就不化身了，而且任任去年不是出席过颁奖典礼，为《长夜》颁奖嘛，就算没有电影没有电视剧，只要是公司的作品，还愁没有颁奖典礼邀请？】
【说到颁奖典礼，你们还记不记得任任说过的那个小姑娘？是真的存在吗？如果存在，任任记了这么多年，会不会……】
【姐妹，不要想太多，那就是一个小姑娘而已。】
【没错，任任又不是变态恋那啥癖，都过了这么多年，说不定已经忘了人家长什么样，名字也不记得了，所以才说一个小姑娘。】
默默看评论的隋汴:“……”
瞟了一眼为了小姑娘留下来出演的某人，心里呵呵哒。
不记得？
那就有鬼了！
要不是人家小姑娘先喜欢的他，这不是变态恋那啥癖是什么？
【其实不管是小姑娘还是大姑娘，只要不是白莲绿茶妖艳货色什么的，会玷污我们任任，我们都能接受。】
【我也想说来着，特别是当初任任息影，我都以为他是要谈恋爱去了，结果我婚结了孩子都生出来了，任任身边别说女朋友了，就是个雌性都没有，简直太不争气了！】
【海之蓝:？？？（有被冒犯到）】
【没想到大家的想法跟我一样，原本我觉得能粉上任任这么个大清流，那可真是三生有幸，结果，人家是十年媳妇熬成婆，我们虽然没到十年，但已经从女友粉熬成了妈妈粉（狗头）】
【儿子啊，听麻麻一句劝，三十岁，过了年就该三十一了，不是小朋友了，该找对象了，不然再过十年老掉牙了，我们也磕不动cp了。】
【论单身人士与结婚人士的各种差别你值得拥有。】
“噗——”
看到这里，隋汴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边笑，还一边指指继续在增加的评论，教育任楠兮:“瞧瞧瞧瞧，你的粉丝都催你谈恋爱，还有粉丝当爸当妈了，你却在婆婆妈妈，像话吗？”
不像话的任楠兮:眼帘动了一下，没有抬起来，唇线微微变紧。
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欲言又止。
止得原本还想笑的隋汴都受不了了，一个正经端坐，从经纪人化身成妈妈粉:“我是真不明白，人小姑娘那么喜欢你，你心里也放不下她，有什么好纠结的？不就支过教，当了一年的师生？又没有违背道德。还是说，你想跟那些影视剧里演的一样，在的时候不好好珍惜，人走了才知道后悔？”
任楠兮:“不是。”
他没想过这样，也从没希望过那样。
只是，感情这种事，对他来讲，太过缥缈。这么多年走过来，他也早已习惯了孤身一人，这样就不会去奢求什么。
而小姑娘是他一直放在心上的，最纯净最独特的存在。尤其是重逢以后，小姑娘长成了大姑娘，依旧纯净不变，加深了那份独特。
所以即便小姑娘的感情有多么炽热，他都不希望去破坏那份纯净和独特，不希望小姑娘被这场重逢迷失了方向。
“既然如此，你就把话说明白，一直不接受她的表白，这么吊着她，算什么？给她希望？又或者根本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一边为她着想，一边舍不得放开？”
“不……”任楠兮想说他没有，可是话到嘴边，却什么都无法说出来，只能陷入沉默。
人的内心是无法控制的，区别在于，有些人的内心是强大的，能把那份冲动压在心里，有些人的内心不够强大，就会很容易表现出来。
任楠兮的内心，无疑是强大的，能够承受住圈子里的各种压力，甚至是多年的孤独。
可一旦遇上北尔，这份强大就变成了脆弱。
既脆弱。
又矛盾纠结。
想为小姑娘着想。
又真的舍不得放开。
如此循环，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结。
至于为什么解不开，归根到底，是他对小姑娘动了心，那份不该有的心，促使他变得自私，有那么一瞬竟然想过，就这样下去，也挺好。
但那是不行的。
他不能那么做，不能耗费小姑娘的青春。
等哪天，小姑娘从迷失中走出来了，破碎了任老师的滤镜，就会看清这份感情，并没有那么纯粹，就会找到真正适合她的人，去呵护她，带给她更美好的未来。
那时，如果小姑娘还承认他这个任老师，他们还是能和从前那样相处。
如果不承认……
心口猛地抽痛，任楠兮抓住剧本，艰难地喘息，极力克制住自己，不要再去想。
却根本无法缓解，只能在挣扎中，慢慢往后仰，后仰着靠住冰冷的椅背，告诉自己，小姑娘的选择是正确的。
自己这个道貌岸然的任老师，不配她去喜欢，只配看着她越来越好，默默送上祝福，默默守护住这份纯净与美好。
“算了。”从没见过任楠兮如此痛苦的模样，隋汴于心不忍，坐在沙发上，别开了视线。
粉丝的评论不断跳出来，他也没了心情去看，放下手机，倒了杯水。
“噗咳咳咳。”刚喝了一口，一条画风突变的评论猝不及防地砸入眼球。
隋汴喉咙都被呛到了，看着那句好基友一生一起走，赶紧为自己澄清，说这么多年过来，自己也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经纪人变成了老妈子。
“不过话说回来，你有没有问过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任楠兮:“……嗯？”
心口仍在痛苦的关系，一个明明是很简单的气音，却苍老如大限将至。
隋汴叹了口气，心想感情这种事真是折磨人，又不能不管不顾，便试着开解道:“喜欢一个人不一定会表白，除非是认定了对方，想要和他在一起。而你的小姑娘，从那么远的山里走出来，又时隔这么多年，如果不是用情至深……”
“不是。”沉吟片刻，任楠兮忍着疼痛，缓缓开口，“她是重逢以后喜欢上我的。”
“然后以为能和你重逢是命中注定？”
“嗯……”
说实话，隋汴不大相信。
再是怎么命中注定，又不是拍偶像剧，以北尔的性子，也不是那种会仅凭什么命中注定，一头栽进去的人。
只不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有些事，旁观者无法插手，也不好插手，能够做的，是尽可能地推一把，阻止遗憾发生。
“接下来到电影拍摄结束，你每天和她说话……”
任楠兮:“新学期开学她要回去上课。”
“那就到开学以前，你每天和她说话不能超过十句，如果超过，你就还她一场表白，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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