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专属
半个小时后，全员抵达目的地。
目的地有两个，是学校经过学生的年纪和休息地大小等方面综合考虑，特地设置的。
一个在山顶，属于高年级学生，另一个在半山腰，属于低年级学生。
这样一来，高年级的学生能够更好地得到放松，低年级的学生也不用过度跋涉，又能远离高年级学生，拥有各自的小天地。
也因为这一决定，卓老师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只能被迫在力气尽失下，借着北尔和任楠兮的双扶进入小亭子，歪着头，靠在石柱旁。
“不来了，以后打死我都不要爬山了。”
北尔心想这是不是夸张了点，看到卓老师那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眼眸一转，试着安慰。
“那个，侯同学刚才说的是苟延残喘的苟，不是狗狗的狗。”
她想，这座山不高，就算卓老师没爬过山，体力不怎么好，有自己和任老师帮扶，不会那么累。
应该是侯楷森那句话的关系。
毕竟一个女老师，又是这么漂亮的女老师，被自己学生这么指着说了一句，肯定很受伤。
事实是，卓老师压根没听到侯楷森说了什么。
北尔这么一提，她面露不解。
“什么狗？狗延残喘？”
太过疲累，她的大脑一片混乱，两个字傻傻分不清了。
正正好被刚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前来道歉的侯楷森给听到。
“……”
弱小。
无助。
又后悔。
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
叫你狗！
现在好了，把卓老师气到了吧。
看你怎么解释！
你个狗东西！
估计是真的太狗，有人叫了一声侯哥，他都没有半点动静，站在亭子入口处，大太阳的硬是出了一把冷汗。
并且被北尔给注意到了。
有了。
她眼睛一亮。
侯楷森这个样子，应该是来道歉的。
而卓老师如此难受，不花点工夫是不会好转的。
也就是说，她可以趁此机会光明正大带走任老师，解除被卓老师发现爱心午餐的可能。
简直太棒了。
不过这是不能表现出来的。
北尔十分镇定，几乎没有出汗的小脸转向侯楷森，给了他一个好好表现，努力拖延的眼神，再面向任楠兮，抬起小小的指尖，指了指外面，又做了个吃饭的小动作。
任楠兮:去外边吃饭？
北尔:嗯嗯嗯。
任楠兮:好。
两人带上各自的午餐，一前一后走出亭子。
临走出前，北尔对着仍在云里云雾的卓老师说了一声:“侯同学好像有话对老师说，我和任老师就不打扰了。”
把本就冒出冷汗的侯楷森吓得更是两股战战。
不——
不打扰，一点都不打扰！
你们不要走！
别丢下我一个人啊！！！
可惜北尔听不见，高高兴兴带走了自己的任老师。
任楠兮同样没听见，跟着小姑娘一起去吃午饭。
两人走出亭子，避开人群密集的地方，选了块较为清幽的。
先拍了拍地上的青草，简单清理一番，再坐下来，拿出背包里的两个包裹，打开来检查。
“洒了吗？”
由于地瓜粥是流质的，不便携带，北尔就按照八宝粥的包装，装入了带有盖子的容器里。
再经过送出去时任楠兮提议的放他的背包里更安全，两份地瓜粥完好无损。
“还好还好。”北尔拍拍小心脏，“还好没有洒。”
任楠兮倒是不担心。
何况比起担心，他更多的是好奇包裹里到底有什么。
到底是什么，让小姑娘特地在出发前送到他手中。
因此，当看到了小姑娘打开的那一罐是地瓜粥，任楠兮拿出另一份掠一眼就能知道是水的瓶子，将最底下那一份用布包着的东西解开来。
解开后，里面的东西露出了面貌，薄薄的，圆圆的，有点像薯片。
“怎么样？”北尔试探着问，小手抓在罐子上，印出淡淡的指痕。
任楠兮没有留意到，拿着土豆片，送入嘴里，然后顿了一下，面向小姑娘:“你自己做的？”
北尔点了下脑袋，幅度小小的，抓在罐子上的指印也更深了。
“那……那个……”
第一次做这种零食，虽然自己尝过了，觉得味道很不错，但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又没见任老师吃过什么零食，心里有些拿不准。
听到对面飘来一声:“怪不得这么好吃。”
她猛地掀起眼睫，映入眸中的，是任楠兮微笑的脸。
近在咫尺。
触手可及。
让人忘记了眨眼，忘记了之前的忧虑，满心满目只剩下眼前的风景。
而此时刚好是正午，阳光垂直照在山顶，给笑容镀上一层不刺眼的温柔，也让这份温柔多了一丝专属的味道。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北尔真的产生了这份笑容专属于自己的错觉。
只是错觉到底是错觉，微风一吹，不远处的欢笑声清晰起来，拉回了她，也意识到自己居然一直盯着人看，羞答答地低下眼睫。
“嗯？”以为小姑娘不信，任楠兮递了一片土豆片出去，“真的很好吃，不信你尝尝。”
北尔想说自己早就尝过了，但喉咙一滚，想到自己没有尝过任老师递的土豆片，便接过来，咬了一口。
“怎么样？”
“很好吃。”
好吃到，那么一小片土豆片，明明是咸的，她却尝出了甜甜的味道，又带着油炸过的香气。
最后伴着那嘎嘣的脆声一起，彻底甜到了心里。
……
比起这边的甜蜜蜜，那边，侯楷森手足无措地站在亭子里，想道歉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有几个同学过来请他一起吃午饭，他直接用眼刀吓退了，之后继续站着。
笔直笔直的，又有日日高高悬挂，硬是冒出一波又一波冷汗。
连下半身都未能幸免。
不得已的，他只好捏了捏裤腿，发现口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疑惑了一下，把手伸进去，掏了出来。
哦，是溜溜球啊。
下一秒。
嗯？溜溜球？
他带了溜溜球吗？
什么时候带的？
想不起来了。
可能是随手塞的吧。
完全忘了也确实想不起来了，这个溜溜球是他让父母从城里寄回来的，为的是在同学面前炫耀。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变化又反过来被计划救了一命。
侯楷森喜极差点哭泣，握着溜溜球重重亲了一口，决定用它把卓老师哄高兴，再郑重道歉，于是面朝不知何时躺下的道歉对象。
“咳，那什么，卓老师看过火力少年王吗？”
卓老师:“……？”
“就是一部动画片，讲溜溜球的，里面的人很帅，玩起溜溜球更帅。”
说着，他抛出溜溜球，开始弥补那一声的过错。
动作有些小帅，又是卓老师不曾见过的溜溜球，休息了将近半个钟头，精神也恢复了不少，便坐起来观看。
见状，侯楷森愈发卖力，变幻着手指，灵活运转。
卓老师被勾起了兴趣，更加津津有味，他自豪又傲娇，炫耀了一个高难度招式。
结果失手飞了出去，好巧不巧飞到了北尔那边，还被站起来清理土豆片碎屑的北尔踩到，一个重心不稳，栽了下去。
“小心——”
惊呼一声，卓老师腾的一下站起来，恢复了些许血色的脸顿时变回了苍白。
但很快，一个身影飞速闪过，在北尔即将栽到地面前一把抱住。
两人滚了一圈，冲力作用下并没能停下。
可山上虽不怎么陡，山腰还有其他低年级学生，若是一直滚下去，很可能会砸到人。
不能让那种情况发生，任楠兮毫不犹豫地下了决断，一只手紧紧护着怀里的小姑娘，另一只手腾出来，去抓能够当做缓冲的东西。
青草？
不行。
树枝？
够不到。
树干？
也太粗。
总之没有一个是完全可靠的。
反倒是任楠兮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
又滚了几圈，一片小树丛出现在眼前，没有树干那么粗，也足够低矮。
任楠兮赶紧抿了下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伸长手臂牢牢抓住，鞋后跟跟着抵在地面上，发挥出最大的力气刹住，终于成功停了下来。
好险。
他沉沉呼出一口浊气。
后背传来微微的刺痛感，应该是滚落过程中，被石块什么的擦了几下。
不过这点小痛不算什么。
任楠兮用手拉下被翻起来的衣摆，确定不会往下滑了，低下头，查看怀里的小姑娘。
“没事吧？”
北尔……
北尔已经吓傻了，紧紧闭着双眼，眼睫都没有动一下。
轻柔又带着微喘的声音钻入耳膜，她才颤抖着睁开眼，见任老师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因惊吓过度而积蓄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任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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