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玄冥秘法，好东西呀。”
就在凌二在山下演示的时候，山壁的平台上，一直在悄悄旁观的萧长老，这时也捻须颔首，由衷赞叹了一声。
“但此法若盛兴……则必将撬动当今修真界的根基……”
不等凌隐回应，萧长老转念又问，“家主……都安排妥当了吗？”
凌隐站在一边，侧首笑道，“大长老放心，我已命人设法引那人出山。”
与此同时，密林深处，一名身着浅碧罗纱裙的束发女人，在随身小厮的拉扯下，语声袅袅，娉婷而来。
“阿隐有什么事，让他自己来找我商量便是了，非要我大老远跑来干什么？我近日刚在识海开辟了一座小洞天，好把这些傀儡人都放进去，但还缺了些水灵源，正在设法布阵呢。”
女子一边说着，一边摸着手中的傀儡娃娃，细看之下，这娃娃儿栩栩如生，身着黑衣，与凌二有几分神似……看眉心道纹，却又并非凌二。
小厮回过神，继续和女子拉扯，“哎哟我的夫人，四爷现在可是家主了，不能阿隐来阿隐去地喊着，让外府的人听到像什么话？一会见了萧长老，可不能再提……”
“哦？……原来是萧狄那个老家伙来了？”女子面露一丝狐疑，“他来这儿干什么？莫不是来看我如今的笑话……哼，当年若不是他使坏，哥哥又怎会……算了，我倒要看看，他还想打什么主意。”
女子低喃着，不消小厮再拉扯，便自顾收好了娃娃，往万剑山的方向走去。
“咦，这个气息……是玄冥之力……什么人在那边？”
越靠近万剑山的悬瀑，女子脸色便越加怪异，她自语片刻，而后顿了顿，从脑后发髻上拔出一枚金针，施术感应起来。
“原来是凌二？他不是死了吗……还回来干什么？”
女子收了针，不可置信地盯着万剑山方向，而后垂下头，冷笑了一声，“呵……原来阿隐叫我来……是因为这件事呀。”
说完，女子不再搭理身后小厮，自顾召出飞剑，循着那一缕玄冥之力的气息，直奔万剑山下的寒潭而去。
凌二刚在山壁上按了个护阵，俨然已向众人表明他作为凌府护族大能的身份。却不料这时，一道暗藏杀意的剑光自银瀑后的密林深处杀了出来。
“——凌出殡，你这个小畜生，居然还有脸回来？”
一声女子的冷哼，从悬瀑上方远远传来。
“我要……杀了你！”
陆小吾正坐在石头上逗凌允呢，闻言不由心思转了转——上头是哪位女英雄？这凌府中……竟还真有这号直呼道爷花名的人物，啧……该是四叔安排的杀手锏了。
他一时没想明白此人到底是谁，抬眸，就见一名绿衣女修从银瀑之上御剑而来，身后带风，在众人头顶盘旋一圈，气场全开。
女子深绿的纱衣像鸵鸟的羽毛一样飘飞着怒张开，一瞬间散发出冲天的狂态。
他盯着女子眨了眨眼，又见这女子自发髻上取下了两根金玉钗。随即，叮铃两声脆响中，女子飞快地御驶着两枚尖钗，应声盘旋而下，直取石台上的凌二而去。
陆小吾愣了愣，一下子便想起来……这不是那个……
那个……
凌二那个恶毒的后妈吗！
没想到四叔的杀手锏居然是她。
——没错，作为一个合格的龙傲天，标准的仙二代，凌二的原著剧本里，必然要手握上一代恩怨情仇。
那就是，他不但有一个素未谋面便已死去的柔弱生母，还有一个生不出儿子的尊贵嫡母。
这女人，便是凌二那个来自毓秀宗的嫡母，凌府的大夫人无疑！
但看她此刻眼中狂态，陆小吾完全确信——此女当年确实风姿压顶，至于现在……说她是疯子也差不多了。
“孽子，今日我就是拼死……也要替老家主清理门户！”
他出神片刻，又闻女子提气，立于高空，低喝一声，再次扑将过来。
她一头乌发此时失了玉簪，在风中散乱开，更添了一分决绝姿态。
凌二躲开了这女子的第一击，果断飞身而起，不客气地抽剑回防，一边压抑着怒气，冷声质问，“大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女子闻言，冷笑数声，继而指着他隔空大骂——
“十八年前，你父暴毙身亡！我匆匆赶到房中，亲眼看到，就是你杀了你的亲生父亲！庶子，你还有脸回来！？”
她这么一出声，众修顿时发出了一片大抽气。
就连陆小吾都原地愣了愣，半响没反应过来。
——无他，因为弑父这种罪名，实在是太重了！
对于普通人尚且无法承受，更何况如今身份微妙的凌二……
这种蔑论，不管真假，都是在往害死他的方向逼啊！
……四叔啊四叔，你下手未免也太狠了吧！
而高空的凌二，这时显然也错愕住了，未料多年未见的嫡母，一见面就给他扣这么大锅。
两人隔空对峙，下面已乱成一团，一名萧家修士趁机拱火，“凌二弑父啊？我说呢，以凌老家主当年的修为，怎么可能突然暴毙！原来是他所为，那一切便说得过去了……谁会提防自己的儿子呢！”
一直在山上围观的四叔，这时也飞身跳入两人下方，拍着扇子假意劝架。
“嫂子，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凌二杀了人？我记得，当初兄长是无法突破修炼瓶颈，久虑成疾，一天夜里突然暴毙而亡……”
女子闻言，仰天放声失笑数声，继而怒道：“凌隐，我虽为女子，也已入合体境，还不至于头昏眼花！我分明记得，当初哥哥房中玄冥之力大作，我匆匆赶到时……看到的就是他这便宜儿子，凌二！我当这畜生已经死在七大宗门围剿下，便只能算了……没想到他还有种回来……”
凌隐闻言，当着众弟子，继续拉偏架，“可嫂子……你若没有实据，又如何凭空指认此事是凌二所为呢？”
女子继而大怒，“这该死的玄冥之力，我还能认错吗？你告诉我，这世上除了凌二，还有谁修炼了玄冥秘法！这难道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女子说完，便不待凌隐再周旋，愤恨地操纵着飞剑和玉钗，如一只盘旋的碧翠凤蝶，在空中与凌二打了起来。
众人显然也没想到——这好好一堂的授业课，讲着讲着演成了渡劫期与和合体大佬的实战混打。
“哎，也罢。”山下，凌隐叹息一声，默然回过头来，笑道，“诸位看好了，这位是我府的毓秀宗合体期大圆满前辈，已十多年未出山。你们说，到底是她的一对金钗厉害，还是二公子的玄冥秘法厉害呢？”
众弟子闻言，有那聪明的立刻反应过来，第一时间盘腿打坐，想着趁两大高阶修士对决之际，感悟一下天上的灵气波动。
——要知道，这可是一场顶峰战斗，平时哪那么容易碰巧遇见！若能趁机感悟出这些合体和渡劫大佬招式中溢出的一丝丝道意，就足够他们拿来突破元婴瓶颈了。
只可惜，事非人愿。
因为那位号称合体大圆满的夫人，统共没半盏茶时间，就被凌二从天上以三招击落了下来。
而这一场比斗，似乎也当之无愧地向修真界宣布了一件事。那就是——“下修界第一人”重新回来了，并且，那个人，依然出现在凌府。
众人唏嘘之际，只陆小吾一人保持着百无聊赖的懒散，撑头淡定观赏着天上的打斗。
呵……凌二毕竟统共接了二十多道劫雷回来，天峭门那个大乘期的老头他还不好说，但像大夫人这种对手，显然只够给他当战绩刷下去……就完全没有悬念呀。
女修被打落在地，却显然还接受不了这么快落败的事实，脸色近乎癫狂地楞了片刻，不由趴在巨石上，垂起泪来。
“行，我技不如人，但此仇未报，我誓不为人……凌二，你等着瞧吧！”
女子说完，召来飞剑，未及后者追击，就此飞身离去。
凌二在空中负着手，眨了眨眼，却是目送女子仓皇逃跑的背影，最终没有动手。
“哎……”
陆小吾自是明白，道爷多半是看在与这位大夫人的往日情分上，不愿对她下死手。要换做别人，但凡触犯到头上，依照他的个性，都绝不会给对方留下反扑的机会！
又见凌二悬立片刻，在空中负着手，扫视了一圈诸人，方才假装无事发生般降了下来。
但毕竟这阻碍已经出现了——非是他此刻捂住耳朵，挡住眼睛，就不存在了。
陆小吾靠着石头，心中不由又大骂了一遍四叔，真就不顾自己侄子的脸面，下这么狠的手。
——毁掉一个人的，未必是招数……也可以是恶言恶语的诋毁。
又见四叔拍着扇子，走上前一步，痛心疾首道，“二侄子，你刚才怎么也不辩解一句？大娘是毓秀宗的长老，要让大娘就这么回了毓秀宗，此事恐怕没法善了呀！”
凌二深吸一口气，收剑，转向凌隐，直白地问道，“四叔，又是你出的鬼主意吧？”
凌隐不由一脸惊悚：“四叔能有什么坏心思呢？难不成大哥当初的死，真的和你有关系？”
于是，刚被凌二武力威慑镇压下去的周遭弟子，顿时又瞥来一阵异样而复杂的目光。
“……”
凌二咬牙，只盯着面前四叔一脸俊逸清朗、却暗藏心机的微笑，眉梢不由挑了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最后径直来到陆小吾面前，伸出手说道，“走吧，小丹奴，我们离开。”
陆小吾拍了拍灰站起来，“不教了？”
“不教了。”凌二冷冷侧目，朝四叔的方向撇下一眼，又道，“我没什么可辩解……四叔要觉得是，那便是吧！反正此事死无对证。”
很快，陆小吾便被他拉离而去，他匆匆回头，只在余光中看到凌允还一脸措手不及地跟在他爹身后，嘟哝着二人才能听懂的暗语。
“小老虎，那晚上的事，你答应我了，可要说话算数……”
陆小吾头也没回，只举起手摆了个凌允刚才抢答时用过的剑指，就当是答应了之前的约定。
两人走后，四叔眉梢轻抬，却还立于原地，回头喃喃自语，“你看我这二侄子……他就算如此境地，竟还不肯和我好好说话……乖儿子，你可千万别学他!”
凌允忙点头：“……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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