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京城局势

　　皇帝心内百感交集，一时后悔不该听从林瑾玉的建议设下以江山为棋子的局，可这盘棋，落子无悔。一时又愤怒于刘刚等人的胆大包天混账作为，可事已至此，愤怒是无用，若是可以，他恨不得立时灭了刘刚等人的九族，可眼前的形势不允许，此时能做的，唯有及时止损。

　　“西山大营还有三十万兵力……靖国公手里……将领，点谁？”

　　正在盘算着派遣人前去支援的皇帝悲哀的发现，他手下有百官，但却无十分信任之人，敬王，靖国公，锦衣侯，骠骑将军这些心腹各有要务，之于旁人，如履薄冰的时刻，他不敢轻信，满盘皆输的后果他承担不起。

　　皇帝抬手揉了揉额角，长吁一口气后，将手中的密信焚烧成灰，摇曳的烛火中，他忽然想起今日见到沈灵烟的情景，也不知是否心有感应，在他踏入房间的那刻，她蓦地醒来，勉力说要见他。

　　那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沈灵烟，面白如纸，眼下乌青，怎么看都是命不久矣的样子，只是那目光温柔且坚定，几乎是用足了全身力气对他说：“皇上，宣布我的死讯吧，我假死一回，能救活不少人。皇上放心，我命硬着呢，死不了的。”

　　他没有说话，她又道：“皇上，不论如何，相信瑾玉，只要他承诺的，就一定会做到，凤阳关，他不会丢……”她说话已经很吃力了，双拳握得紧紧的，只眼神那样坚定，是对林瑾玉的信任。

　　斟酌了片刻，他点点头，她撑着的气力用尽了，缀了笑意的眼放心的闭上了，童老等人蜂拥而上，立刻为她探脉，也有失声痛哭的，只为顺从她的意思演好这场戏。

　　他离开兵荒马乱的房间时，最后看见了林夏欢愣愣地看着，忙乱成一团的大人，忽然直直落下泪来，轻轻地唤了一声，“娘。”

　　他想，此间事了，是该放了忠心的臣子了吧？

　　“她当初就料到今日了吧？”皇帝叹息，也不知醒了没，他不曾问，只因相信童老的能耐，不信也得信。沉默了片刻，他心里又寻思了起来，浩弟只说凤阳关岌岌可危，但若是林瑾玉赶得及……如今只能暂且寄希望于林瑾玉了。

　　此前林瑾玉传来消息，言道要大刀阔斧地剔除腐肉了，望皇帝莫怪莫心疼，如今算来，也该在凤阳关了，皇帝忽然淡定了。

　　“主子。”

　　皇帝抬眼，暗卫禀报道：“西山大营有异动，刘刚手下的人马有集结的迹象。”

　　“太尉与丞相就这般迫不及待？”皇帝冷哼，“朕知道了，让冯瑾等人随时注意，一旦动作，不惜一切代价将之拦截在西山，领头者不论归降与否，斩，愿意改邪归正的士兵收编，拦不住的，就让他们来吧。”一顿，“当然，若是能私下做些什么让他们动弹不得……”

　　暗卫会意，领命而去。

　　冯瑾混入西山大营时候不长，不过林瑾玉身为骠骑大将军自然有追随者，在这些人的帮助下，又加上冯瑾的长袖善舞，逐渐拉拢了不少人。对于长袖善舞这点，冯瑾自己都感到意外，思来想去最后归结于夫人的“循循善诱”。

　　“这个冯瑾，倒是有点能耐，不知日后可否留下为代替主子尽忠？”已经在盘算挖人墙角的皇帝笑笑，长出了一口浊气，将万般思绪暂且压下，仔细考虑皇城的部署。

　　“皇上，刘太尉与王丞相率领部分大臣求见。”

　　“率领部分大臣？”皇帝讥讽一笑，“朕的太尉和丞相当真是着急了，宣吧，否则心焦如焚的大臣们不得跪上一日？朕爱民如子，怎么忍心如此折磨朕忠心耿耿的臣子？”

　　李公公听得额上直冒冷汗，以他伺候皇上这么久的经验来看，皇上不高兴，非常不高兴，必定有人要倒霉了！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

　　皇帝扫过底下跪伏的大臣一眼，平静道：“平身吧，太尉，丞相，今日如此大的阵仗，是为何事而来？朕记得，上回这般，还是朕不愿立后一事。”

　　当年他初初登基时，众位大臣以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不可一日无后为谏言，生生要逼迫他立后，他淡定接受了，却不如众人意，立了清流世家之女为后，远离了朝中枝节交错的权利制衡，气得一干大臣肝疼。

　　仿佛没有听见那声“平身”，众位大臣不动如山地跪在地上，心里突突一跳的刘刚抬头，双手举着一封战报，痛心疾首道：“皇上，凤阳关传来急报，沈琰勾结北戎致凤阳关沦陷！林瑾玉听闻沈灵烟身死，公然举旗造反……”

　　皇帝怒拍玉案，“此等大事为何不直接呈报与朕？”

　　刘刚心头一跳，忙道：“此前林瑾玉出兵之际，臣怕生变，便着人留意林瑾玉的动作，是以……皇上，当务之急是斩杀叛国者，重新夺回凤阳关啊！”

　　“此事当真？”皇帝看着呈上来的折子，满面怒容，几乎将折子捏碎，“好个林瑾玉，好个沈琰，朕的好将军，好公侯！”

　　刘刚义正辞严道：“此等大事，臣自然不敢胡言，请皇上圣裁！”

　　“依爱卿看，朕该如何行事？”

　　刘刚又是一拜，“皇上，请恕臣逾越，臣以为先抄靖国公府，将军府，锦衣侯府三府，再点将前往凤阳关，调动周边人马，趁北戎人兵困马乏之际夺回凤阳关，至于林瑾玉等人，务必斩首示众以平民愤！”

　　“臣等复议。”

　　沈灵烟醒来时，脑袋昏昏沉沉，眼前朦朦胧胧，勉力抬起手搭在额上，闭了眼，缓了好一会儿才睁眼看向四周，素色的蚊帐，简朴的摆设，她不是在将军府。

　　“烟儿你醒了？”

　　闻声，沈灵烟侧头看向床尾，许宛青又惊又喜，忙拿帕子拭了拭眼眶才上前来，“烟儿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娘这就去找童老，对了，还要备水备饭，烟儿你等等……”边絮叨着，许宛青急急地起身往外去，“童老，嬷嬷，烟儿醒了，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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