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流言蜚语

　　
<p>那日东院的一番折腾，在平家刻意的大肆宣扬下，过没两天城中谣言四起，尽皆说的是沈灵烟母女以平姨娘为要挟要霸占沈灵筠的嫁妆，一时众人纷纷指责沈灵烟母女恶毒刻薄，逼迫丧母的原配嫡女。</p>
<p>“如此恶毒，还不若就是个傻子，要我说，那回掉下了护城河，就不该救了上来，早死早清静！”说话人却是不知，沈灵烟确实死了，但是又活了。</p>
<p>“可不是，自家姐妹，又是丧了母的，怎的如此狠心，不就明摆着欺负沈大小姐孤苦无依，若是失了那嫁妆，往后沈大小姐的日子可就难了！”</p>
<p>“那尚书夫人原看着面善，怎么的如此刻薄？唉，古人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今儿我算是长了见识了！”</p>
<p>“……”</p>
<p>谣言见风就长，越演越烈，铺天盖地的指责尽皆隔在东院的一墙之外，沈灵烟与许氏问心无愧，自然懒怠理会，左右又无人敢在她们跟前嚼舌根。</p>
<p>不过有人却因此触了霉头，如此“有辱门风”之事，无处不在的言官怎么会平白放过，这不，这日沈琰上朝，妥妥地被言官参了一本治家不严，一时老脸都丢尽了，于往后的仕途亦是有碍。</p>
<p>大丈夫齐家治国平天下，家都管不好，还说什么治国平天下。</p>
<p>沈琰羞恼不已，一下朝回了府，招呼也不给许氏打一个，严词勒令下人将平姨娘放出来。</p>
<p>许氏立时闻风而动，于佛堂前阻拦下人，冷声道：“去回了老爷，平姨娘放出来可以，但伤好之后必须送往家庙。”</p>
<p>沈琰得了消息，怒气冲冲地赶往佛堂，他本就是征战沙场的武将，几年的碌碌无为并未磨平了身上的杀伐之气，且原就心忧平姨娘，哪容得许氏一而再再而三地拂了自己的面子。说到底，还是面子。</p>
<p>“许氏，你莫要得寸进尺，来呀，给我进去带了平姨娘出来！”</p>
<p>下人左右为难，一边是盛怒的沈琰，一边是不动如山地挡在佛堂门前的许氏，皆面面相觑，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p>
<p>许氏丝毫未被沈琰的盛气凌人所震慑，只淡淡地瞥了眼面色涨红，眼内怒火喷薄的沈琰，云淡风轻道：“老爷，又不是何人说话大声就是占理，那日平姨娘如何行事老爷您看在眼中，难道老爷犹觉得不该罚？”</p>
<p>沈琰冷哼一声，怒不可遏道：“平姨娘是该罚，可如今罚也罚了，夫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p>
<p>许氏只四两拨千斤，不动声色道：“老爷此言差矣，责罚不关我满意不满意，只是家规如此，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若是继续纵容平姨娘，日后府内的人纷纷效仿，我又如何治家？”</p>
<p>“治家治家，你也知道治家，今日我被言官当着朝臣的面狠参了一本，就说的我治家不严，就因着平姨娘这事，你还有脸谈治家！”</p>
<p>许氏冷了脸色，正色道：“老爷，莫要以为我足不出户就不知外头的流言蜚语，老爷被言官上了奏本，不是因着平姨娘之事，而是因着外头无端捏造出来的流言蜚语，而这流言到底是何人有意为之，我想老爷心中有数。”冷眼一扫，意味深长。</p>
<p>“许氏你！”</p>
<p>眼见许氏态度强硬，可句句在理，沈琰无可辩驳，满腔怒气无处发泄，随后拂袖而去。</p>
<p>许氏眼底波澜不惊，好似怒极拂袖而去之人只是个陌路人，与她无甚干系，瞥了眼紧闭的佛堂，抬手指了在旁畏缩着的两个仆从，吩咐道：“你二人好生看着，莫叫人出来了，也莫叫人进去了。”</p>
<p>二人忙不迭地应下，额上冷汗淋漓。不过换做谁见了自家主子剑拨弩张的样子，谁能不心惊。只是诧异，诧异一向懦弱无为龟缩在东院的许氏竟如此强势。</p>
<p>姗姗来迟的沈灵烟错过一场好戏，心下虽遗憾，只是一笑，随即挽了许氏的手，附耳对许氏耳语了几句。</p>
<p>佛堂内，蜷缩在蒲团上的平姨娘眼见被放出去的希望落空，却不见焦灼，反而阴毒一笑，似是还有什么在后头等着。</p>
<p>温府。</p>
<p>沸沸扬扬的蜚短流长自然也入了温子然的耳，听得刘叔一一禀报，温子然的神色好似未变，只清冷的眸子愈发清冷，好半晌方才叹道：“世人……当真是眼盲心瞎。”</p>
<p>察觉身后有轻微的响动，温子然低垂了眸子，吩咐道：“刘叔，你注意着外头的动静，有什么再来秉了我，你先下去吧。”</p>
<p>刘叔走后，林瑾玉自暗处现身，面上不见焦灼，反倒打趣起他来，“温大人好耳力，瑾玉一来，就叫温大人知晓了，瑾玉心有余悸啊。”</p>
<p>温子然转身对上林瑾玉含笑的眸子，亦是勾唇一笑，从善如流道：“哦？林公子为何心有余悸，莫不是做了什么对不住温某的？”</p>
<p>“温大人说笑了，若是瑾玉做了什么对不住温大人的，温大人岂还容得瑾玉入府？”话锋一转，林瑾玉含笑的眸子认真了起来，正经道：“今日瑾玉前来有一事相求。”</p>
<p>温子然颔首，开门见山道：“你且说说，你要如何帮尚书府平了这股子流言？”</p>
<p>“此不单为二小姐，也为了引蛇出洞。”四目相对间，尽皆了然，气氛不由紧张了起来，微顿，林瑾玉继续道：“我手上拿捏了些见不得光之事，如今也该见见光了。”话落自怀里掏出一份书信，分量十足。</p>
<p>温子然接过，在手上掂量了下，问道：“你怎知我会帮你？”说话间，却是露出了戏谑的神色，不客气地拆开书信浏览了起来。</p>
<p>林瑾玉温和一笑，“瑾玉记得温大人曾说过，你我是不同的，但今日瑾玉就告诉大人，或许有，但终究是殊途同归。”</p>
<p>骨节分明的手指一顿，半晌没说话。</p>
<p>“既如此，此时就拜托温大人了。”</p>
<p>温子然放下写满蝇营狗苟的书信，抬眼望向林瑾玉，神色并未有所不同，“你去吧，届时再送了你一礼物，还有，若非必要，莫要前来。”话落，在林瑾玉手上写了什么。</p>
<p>林瑾玉颔首旋即离去。</p>
<p>温子然复又拿起书信，可游移的目光分明不再那白纸黑字上，目落虚空，不知所思。</p>
<p>“殊途同归……吗？”</p>
<p>林瑾玉出了温府，径直往尚书府去了，却隐在飞鹤山上，寻了一处妥当的位置，敛了眸，犀利的目光四下打量。</p>
<p>早在前段时日，林瑾玉就发觉了，小小一个尚书府外，尤其是东院附近，竟是藏了不少人，大抵是两队人马，只不知是敌是友。不过鉴于林瑾玉出入自如，暗处之人未横加干涉，暂且被林瑾玉划分为友，却不知其目的何在。</p>
<p>还有一事叫林瑾玉纳闷，前几日他去见了皇帝，莫名的，皇帝话里话外都提了沈灵烟，惹得林瑾玉心生警惕，莫不是皇帝看上了沈灵烟？可是不应该啊，皇帝分明答应了他，待事成之后就许了他与沈灵烟的婚事……林瑾玉眼底晦暗不明，皇帝这到底这唱的又是哪出？</p>
<p>一想起沈灵烟，林瑾玉心底柔软一片，虽说不上心仪沈灵烟的什么，但只要是沈灵烟，就足以叫冷面冷心的林瑾玉化为绕指柔，即便见过沈灵烟的糗态百出，即便时常也会叫沈灵烟口无遮拦的话语惹得面红耳赤，即便沈灵烟的言行举止尽皆迥异于旁的大家闺秀。</p>
<p>遥望飞鹤山下的那个角落，当初沈灵烟救他的角落，当真是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了。</p>
<p>阿秋——</p>
<p>龟缩在屋内的沈灵烟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伸手捏了捏鼻子，自言自语道：“难不成是我的大美人想我了？”</p>
<p>心下感叹现代真好了，想你了，打个电话，发个信息，微信视频，QQ聊天，你想怎么着怎么着，哪像现在，尤其是林瑾玉从事如此危险的前线工作，只要不在眼前，天南地北你也不知道上哪找去，更悲伤的是，死活都不知。</p>
<p>触景生情，沈灵烟轻哼出口，“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p>
<p>鱼跃好奇地往沈灵烟跟前凑了凑，先是疑惑，而后好奇，“小姐，你这唱的什么曲，鱼跃怎的未曾听过？”兀自又点头道：“倒是怪好听的，只是这唱的什么呀？”</p>
<p>“没什么没什么，你家小姐我自创的，切记，不可外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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