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在横滨开马甲的第一百四十一
深色的海面汹涌，巨浪怒吼，波涛层层迭迭，那是非人力所能做到的恐怖景象的极致，自然的伟力也非人力可以阻挡——像是要借此把横滨挤成了一件小小的玩具。
羂索站在这艘白色邮轮最高点的位置上，高高在上地俯视这座城市的动乱。
他看了一会儿，又垂下双眼，眼神冷冰冰地看着数量多得惊人的市民神色空洞地走到这艘巨型邮轮前，鱼贯而入，冷冷地嗤了一声。
羂索知道，这艘邮轮上安装了成吨的炸药，只需要他摁下手中奈亚拉托提普给他的按钮，就能在三秒内完成爆破。
小鹿御铃子的语速越来越快，
“他们是活生生的人。”
“羂索，你真是蠢得要命，才会和千年前把你们咒术界搞得一塌糊涂的神合作。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她明知道，神和她的赌约不可能不加入其他的赌注和绊脚石。
他手持一对金色的莲花铁扇，血鬼术为他周围的冰晶附带上微量的毒素。
白橡色长发的万世极乐教教祖，穿着西式和服，披着暗组织标志的外套，头顶如泼血，笑容却如孩童。
“在下赶时间，没空和你们浪费。放心，只是切断你们的手脚神经……不会杀死你们的。”
比黑色更像黑色的罗生门在他的身后如蛇般蜿蜒而出，外表扭曲又尖锐的恶兽，能像切豆腐般轻易刺穿坚硬的阻隔——更何况是人体。
他们在太宰治的牵头下去和异能特务科，武装侦探社交涉，去和同盟联合，共同出动人员维持交通秩序，保护老弱。
橘发的少年按住黑色的礼帽，微微卷曲的发尾里充斥硝烟呛人的气味，猩红色的重力让他整个人浮在半空中，脚底踩着碎石，所有激射的子弹都被他返还回去。
在那一瞬间，小鹿御铃子的身周出现了猩红色的光，如同一层薄薄的膜包裹住邮轮，变成了坚韧的茧，牢牢地困住了邮轮。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是首领需要我的帮助！那不温柔地对待你们也是被允许的，对吧？”
那孩子看到了小鹿御铃子，吃惊地瞪大了那双泪花点点的眼睛，然后——她毫不犹豫地伸手捂住了嘴，像是要把自己的抽噎强行按回肚子里，对着小鹿御铃子拼命摇头。
那么，奈亚拉托提普，你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她轻声道。
那柄代表死亡和腐朽的猩红色的锚，在一瞬间出现于这片空间里，凭空贯穿而出，撞向了那层厚厚的壁障！
“轰！”
横滨港口邮轮事件，正式结束。
“哈哈哈哈哈……原来要让你屈服这么简单啊！”
“但如果不这么做，就不是铃子了。”
这一番毫无意义的举动，除了让羂索笑得更加无所忌惮，就只吸引到了小女孩的注意。
他看到少女首领的眼睛因为他的挑衅在一寸寸结冰，所有的情绪都如同被雪原覆盖，彻底冻结起来。
暗组织的基层成员得到命令，全体出动。
他拍了拍手，微笑。“处理好你们，就能去帮忙了。”
“我当然不是神。但你又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用充满优越感的口气来批判我？什么都不明白的东西。”
「任务奖励已发放，完整的横滨x1，邪神的入场券（？？？）x1。」
“请放松地睡一觉吧。”
但出于一种奇怪的不安，他再度确认，态度彬彬有礼，挑不出一丝毛病。
“啊，太想去见妹妹，不小心毒素过量了呢~”
零人伤亡，一人失踪。
是无比愉快地看到她身陷绝境，还是不假思索地反悔绝不插手绝不帮忙的约定？
——她的神真的背叛了她。
小鹿御铃子面色冷淡地注视着这只逃走了两回的猎物。
……
羂索自然也第一眼就认出了小鹿御铃子。
这让他更直白地想剥开她的伤口。
羂索漠然地想。
他会死得很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再无翻身的机会。
「亲爱的玩家，系统提醒您，您的眷属正在向您的位置靠近，请把接下来的收尾工作交给他们吧。」
像是神低下的眼睛，垂下的指尖。
夏油杰的神情里存着一两丝刚睡醒的倦怠，他盘腿坐在虹龙的背上，托着下巴，语气礼貌，“黑手党先生们，请不要让我太难办。我负责的任务犯了大错，虽然首领没和我计较，但我还是想尽量弥补回来哦。”
他像是抓住了她的把柄般，捂着脸不可置信地大笑起来。
他定了定神，站在邮轮上等待。
“好了好了，特邀嘉宾的话可不能太多，有点聒噪。为了给你准备一个巨大的惊喜，我可是好好挑了一番啊。你打过招呼的老人和护士，你见到的那对情侣，你吃过的餐馆的老板——他们都在这艘邮轮上。”
猩红色的锚，不断地刺向那层屏障！
羂索发觉小鹿御铃子所做的都是无用功后，便放松下来。
「恭喜玩家！您滔天的怒意触发了世界意志的回响！」
她似乎愤怒了，总算如他所愿喊出了他的名字。
表面上，奈亚拉托提普像是在对她逐步了解，从冷静观察到深觉有趣，那种探索她里里外外的欲望在不断加深，似乎看着她便会觉得愉快。
小鹿御铃子：“……”
“真是爱生气的小女孩，长大了变得一点都不可爱……抱抱，人类是这么哄人的吧？难以理解。”
站在她身后，默默观察她的奈亚拉托提普第一次露出笑眯眯外的情绪。
羂索看到小鹿御铃子眼里的嘲意。
“但没事的，会有组织成员为你们收尾哦。所以，再加一点剂量也没问题吧？”
至于这群普通人该不该死……
虽然简洁有效，但不能使用咒术师的手段，还真是麻烦。
“差不多得了啊，你们。”
但没等他的脚离开船舱的表面——
小鹿御铃子身后猩红的触手把她那具孱弱的身体高高托起，如同生出许多条腿，奇形怪状的蜘蛛，又如同一朵散开的，气味腥冷的海葵。
少女首领铺满这片空间的猩红色触手，如同闻到了猎物香气，垂涎欲滴的恶兽般一拥而上，把他层层包裹住，一瞬间便让他的全身骨头断折，连手指都使不上一点力气。
隶属于横滨市的10000名市民恢复神智，短暂地混乱了几分钟，很快就在暗组织的疏散下井然有序地离开了这艘白色的邮轮。
羂索倒是不担心自己会被小鹿御铃子如何，毕竟奈亚拉托提普是他的合作对象，以神的傲慢而言，不至于临时反悔。
深色皮肤的少年穿着古埃及风格的白袍，凭空出现在了她的背后。
她的言下之意很明显，如果小鹿御铃子为她冒险，她会愧疚不安一辈子的。
她用力地踩住了他的头颅，把他的脸都踩到扭曲变形。
如果不是奈亚拉托提普，他不可能还有垂死挣扎的力气。如果不是奈亚拉托提普，他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利用不知名的力量聚集了这么多横滨市民来要挟她。
当小鹿御铃子赶到时，系统的警报声也刺耳到了极点，吵得人头昏脑涨。
她明明是在看着羂索，后者却忍不住生出几分不安。
他看到猩红色的触手想要把那个孩子卷下来，却碰到了一层厚厚的，看不见的屏障，如同厮杀成一团的蛊虫，成为败者，被绞得七零八落。
羂索挥了挥手，那些神色空洞的市民里慢慢走出了一个孩子。
是太久了吗？
小鹿御铃子想。
这分明是奈亚说过的话。
小鹿御铃子看着系统半透明的任务面板，红色的警告早已消弭，这座城市的危机就此终结。
小鹿御铃子暂时没有搭理身后那位低声笑着看戏的邪神，支使着猩红色的触手将羂索送到了她的脚下——
「请问是否打开马甲面板？」
无穷无尽般的触手，如同色彩饱和度高到让人晕眩的血潮，它们爬动着填满了这片空间，像是半空中垂下来的蛇，下一秒就会将包围中心的猎物撕扯殆尽。
他视线中心里，白色长发的少女垂下眼睛，慢慢道。
暗组织的中高层干部全体出动，负责去阻止黑手党间莫名其妙的火拼，不让他们危及到更多的普通人的性命。
“我做到了您说的事情……接下来还需要我做什么？”
他需不需要再进一步，再做得多一点？
至少要让这场动乱引起她的愤怒——那位恶神才会满意吧。
研究“书”带给她的后遗症还没有得到根治，系统不断响起的警报声又开始撕扯她本就快要到达极限的神经。
暗组织在尽己所能，维持一整座城市的秩序。
他听到她慢条斯理地说着让他气血上涌的话。
暗组织现任首领，小鹿御铃子下落不明，引起极大哗然。
真正意义上的暂停。
他继续说：“你和你的属下把我给害苦了，让我千年的计划毁于一旦，我可是对你恨得咬牙切齿啊。”
12月19日，上午10:40。
“啊，你终于记起来了吗，我的信徒？”
白色的邮轮，冲天的火光，剧烈的爆炸。
她要用本体亲手把造成这场动乱的罪魁祸首杀死。
小鹿御铃子死死地盯住羂索，声音越来越轻。
她任由她的脑袋里冒出了一个念头。
但森鸥外亲口认证，演戏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先骗过自己。
错觉吗？
羂索没来得及细想，小鹿御铃子的话就响起。
围观的羂索：“？”
真的会有人在乎蚂蚁的死活，去认真地思考要不要烫死一窝蚂蚁吗？
羂索做了点手脚，仅仅几秒，小女孩就摆脱了那副空洞的状态——而在她发现自己的处境后，陌生的环境让她仓皇失措地大哭大喊起来。
刀鞘与刀摩攃的声音，在继国缘一的耳中清晰可闻。
「恭喜玩家！您成功解除了城市的危机，阻止了这场邮轮惨剧！」
黑发的咒灵操使肩膀上披着暗银色的男式外套，眼睛眯得愈发细长，他半披散着头发，那枚黑色的耳钉若隐若现。
因为奈亚对她抱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她并没有真的生气于奈亚拉托提普会和羂索联手，给她的城市制造这一起混乱，倒不如说她一开始就想过这个可能。
蚂蚁罢了。
这场属于本体，专门演给奈亚拉托提普看的独角戏拉开了帷幕。如她所想的那样，羂索非常配合，甚至超常发挥。
「恭喜玩家！您的眷属保卫了这座城市，横滨建设度停止下降！」
羂索成功看到小鹿御铃子的手指轻轻颤了颤。
“我将会是奈亚拉托提普大人的新信徒。”
12月19日，上午10:45。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临时毁约的奈亚拉托提普，连第一时间逃跑都忘了，被膈应得心头血都快吐出来了。
邪神抱怨着，愉快地笑起来。
他们的私属游戏。
“首领大人，快跑！他是坏蛋！不要管我，也不要救我啊——”
与其说被强行删除，倒不如说是为了游戏体验感而遗忘的记忆如同骤然开闸的洪水般，一股脑地回归她的脑袋里。
他伸手指了指脑门上的黑色缝合线，嘴角咧得愈来愈高，呈现出一副十分怪异的神情，“我等你很久了。”
羂索伫立不动。
刚被五条悟送回的梦野久作身为基层行动保障人员，被太宰治牵着手走在最前方，那张小脸上煞气腾腾。
12月19日，中午12:00。
为什么要让对方插手这场神明和信徒的过家家？
“你不会觉得……你可以在祂的手上讨得到好处吧？”
他既感到不可思议，又觉得非常痛快地笑起来。
她冷冷地抬起眼看向这艘珍珠白的幽灵邮轮——它承载了这座城市里的10000人。
“事到如今，小鹿御小姐不明白吗？还是在装作不知道？掩耳盗铃，多么可怜啊——你的神不要你了。”
他神色温和坚定地拔出了鲜艳的日轮刀，明明不带一丝杀气，刀光却锋利到能让人的五脏六腑恐惧地纠成一团。
“所以！请倒下！！！”
羂索摸着下巴，愉快道：“所以你是承认你在无能狂怒吗，小鹿御小姐？这可真是一副好景象。我说过的吧？你这么在乎普通人，迟早会被普通人绊住手脚。”
她说。
每当面无表情的小鹿御铃子抬起那双眼睛，伸出其中一只手，都会有更多的触手争先恐后地钻出她的身体，源源不断。
四五.三二.八五.二四四
让他心中生出恐惧的安静。
她和对方撕破最表面的和平，奈亚拉托提普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赢。
冲天的火光和大型的爆炸能把这片无辜的海域和港口都席卷进去。
当这个奇异得让人不敢置信的念头出现在小鹿御铃子的脑袋里时，像是触发了某种复杂的机关。
是她太久没有用本体出手，常常借助马甲的力量，导致他们忘记了她在真正意义上也是暗组织的顶尖战力，所以才有人在这个时间点，冒犯她到这种地步？
不。不对，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动乱。
「在你完成这场游戏前，我不会向你提供任何帮助。」
美而致命。
“所以我才说你什么都不明白，沾沾自喜的蠢货。放心，你不会死得很轻松的——但现在我可没空管你。”
“小鹿御小姐——你还记得我吗？”
“他们平凡到什么都不懂，愿望很微小，想要的幸福也像小女孩想得到洋娃娃般那么轻易而平常。”
这明明是她和祂的游戏。
“他们只希望能和平安宁地和家人度过每一天，有什么错？”
就像是一滴渺小的水珠在灰雾中的庞然大物面前，显得那么特殊。
这个世界的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
小鹿御铃子不意外，奈亚拉托提普会亲自把第一回合的胜利送到她的手心里。
羂索站在最高点，俯视着小鹿御铃子，“这可真是一出复仇好戏，对不对，小鹿御小姐？”
「警告！警告！警告！！！」
他分外自得，哪怕知道这是与虎谋皮，就像是在万丈高空中走钢索。
他使用慌慌张张的语气放着狠话。
被驯服的特级咒灵一个个出现在他的周围。
蜘蛛少年的眉眼里，流淌着一丝艳丽的恶毒。他的指尖操控着雪白纤细的蛛丝，发动血鬼术，一根一根如同杀人于无形的利器，织成了密不透风的屏障，如同蜘蛛的巢穴。
奈亚的反水和帮忙都在小鹿御铃子的算计之中。
“轰隆！！！”
“手下败将的名字，也配让我记住？谁给你的胆子，回到横滨来挑衅我？”
……
她很早以前便是祂的信徒。
中原中也的黑色风衣被吹得猎猎作响，声音愈发低沉，“我得赶去帮首领，你们还是懂事一点——乖乖躺下吧！”
“他们不应该绝望地哭喊，不停地祈求，崩溃而恐惧。他们不能在这里作为天秤的另一端，一种筹码或者一件工具存在。”
祂给她喂了一颗定心丸。
他居高临下，对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说这么一大通冠冕堂皇的话，你在愤怒？还是在审判？小鹿御小姐，你以为你是神吗？”
可是，小鹿御铃子却在这一刻感到了席卷而至的，针对奈亚拉托提普产生的愤怒。
总觉得她在透过自己看别人……自己只是她承载目光的容器。
“……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
「玩家请注意，玩家请注意，横滨建设度正在下降……95％，90％，85％……」
“我要去帮姐姐……你们这群成事有余败事不足的混账，别来碍事！”
小鹿御铃子的目光没有移开一寸。
依旧是安静。
“小鹿御小姐，别轻举妄动哦。现在的你是伤不到我的，也碰不到我的，而我受到一点小小的惊吓，都会毫不犹豫地引爆这艘邮轮。而你的背后，是你的城市。你能保证它不受到任何波及吗？”
为什么他不引爆这艘邮轮？是他不想吗？是他按了没反应啊！
羂索轻笑：“小鹿御小姐，你还是这么傲慢啊……但你现在的处境，和当时的处境早已截然相反。我可是明白的，此刻的你失去了什么，我又得到了什么。”
“小鹿御小姐——你要听听他们的哭喊吗？”
脑门上贯穿着一条黑色缝合线的男人对她伸出手，宛如舞会上彬彬有礼的邀请。
“小丑，或者踏脚石。这两个意象，请你自由选择一个吧，羂索先生。”
「系统正在为您结算中……横滨建设度回升至95％！」
小鹿御铃子点了拒绝。
“当时你插手咒术界的事情时，有没有想过这一天呢？你珍爱的城市被我毁坏，你爱护的普通人的生死也在我一念之间。”
羂索很自信——既然小鹿御铃子能得到恶神的垂怜和喜爱，那他也不会太困难才对。
他的话尖锐而刻薄。
“他们理所应当活着！”
苍白的脖颈上是艳丽的，形状扭曲而不可名状的红纹，身后的触手如孔雀尾般散开屏障，充满威慑力。
羂索的心情因为小鹿御铃子的语气变得不愉。
他越说越兴致勃勃：“前几天，你是不是和一个小女孩说了话，还接过了她送给你的花？她现在就在这艘邮轮上。你想救她吗，小鹿御小姐？”
它在明晃晃地告诉她，这是一道选择题。
“复仇？就凭你小孩子过家家的手段？凭这股根本不属于你的力量？羂索。”
“放心。没有人会比我的信徒更重要。”
羂索不甘心：“我不明白……祂不是抛弃你了吗？你不是和祂为敌吗？祂为什么还会选择你？！”
她在空中不断移动自己的位置，快到只留下一道闪电般的残影。
灰白发尾的少年双手插在黑色长外套的兜里，神色里写满对弱者的不满和轻蔑。
猩红的触手顺着她的面颊缓缓爬动，长发披在她的脊背上，一瞬间长到了小腿的位置，如水流般缓缓飘动。
他从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盟友！
他从没有合作过这种反水得这么快这么果断的二五仔！
他从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神！！！
看到头顶那根猩红色的巨锚直直往下坠，羂索咬着牙，当机立断，转身就想要跳进海里逃走——
他们间存在扭曲的羁绊，所以这种隐晦的偏爱，在一开始就存在，存在于最开始那一步步看似无可奈何的退让中。
羂索微笑着宣告。
实际上，他们很早以前就见过面。
祂现在却像是没事人般协助她，撤掉了那层阻挡她的屏障，伸手慢悠悠地环住她。
——为什么要在他们博弈时选择别人？
这似曾相识的待遇让羂索面如死灰——他知道，他真的完蛋了。
「任务状态：成功」
12月19日，中午12:30。
“虽然不知你们暴动的原因，但我想去帮我的妹妹。她是我在世唯一的亲人，我存在此世的意义皆系于她一人。还请诸位不要见怪，行个方便。 ”
她的皮肤很白，那双金色的眼睛如同流动的金属，藏在眼尾和眼褶的红痕，在此刻如同烫伤的烙印般鲜明起来。
他使用蛛丝缠紧对手的躯体，高高吊起，却没有分泌溶解对方的毒素，累阴郁地开口。
他毫无感情地，专注地注视着小鹿御铃子。
“妈妈……妈妈！妈妈你在哪里，我好害怕……我要回家！”
“他们是普通人，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他们不应该和阴谋诡计之类的东西扯上关系。”
有人惊呼，有人大哭，有人面色大变，有人不顾一切冲向港口，但所有人都看到——
羂索看到了小鹿御铃子猛然抬起的脑袋，也看到了那双疯狂燃烧的眼睛。
“羂索。”
羂索不爽地“啧”了一声，重新让小女孩变回了神色空洞的状态，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消融在了空气里。
“奈亚拉托提普大人，您在吗？”
邪神的触手，缠上了她的身体，也缠上了她的大脑神经。
“妄图取代我的位置，妄图毁掉我的城市，妄图成为第二位玩家加入这一场游戏。不管是哪一点，都能置你于死地。”
额前留着狗啃刘海的白发少年，四肢异化成老虎的模样，尖锐的虎爪和毛茸茸的表面形成鲜明的对比，不同于在小鹿御铃子表现出的无害——
一秒，两秒……
比起这个……他更担心小鹿御铃子真的会对此有所反应么？
她会来吗？她会上钩吗？
他看到小鹿御铃子的双眼，被杀意和愤怒同时充斥，饱胀到像是下一秒就要破开，眼眶骨的周围是更加艳丽的红。
不等小鹿御铃子数到三秒，她听到了黑暗里，不可名状中那喁喁低语。
神的傲慢……不允许违反自己亲口许下的承诺。
所以，从接到系统任务的那一刻开始，小鹿御铃子就开始了表演。
但奈亚拉托提普和小鹿御铃子间的事没有结束。
“我等很久了。”
羂索忍不住去想……
当时钟的分针指向三十，暗组织的基层成员们正带领着惊魂未定的普通人离开港口，低声安抚他们的情绪时——
红色高马尾的天才剑士，伸手轻轻摩挲着单边日轮花牌耳坠，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失去神志的黑手党，通透世界让他能看破所有人的弱点。
“你把人命当成什么？”
那是一场无比绚烂的爆炸，烈到发白的火光刺到人连眼睛都睁不开，明明那么可怕，又因为阻挡的人变得那么温柔。
小鹿御铃子笑了起来，却没有为他解答问题的意思。
“这么大不敬的想法，真是贪心的信徒啊……又要和我立下赌约，立誓驱逐我，又不允许我寻找趁手的工具。这场游戏要如何公平？要如何进行？”
羂索思考着这个非常实际的问题。
正是那个送给这座城市的首领一束百合的小女孩。
要是奈亚拉托提普临时反水怎么办？
不，不会的。
但解法如何，取决于她的想法。
童磨半睁着那双七彩色的眼睛，一旦不在小鹿御铃子面前，他的情绪如同干涸的河塘，笑容透出一种虚伪的轻快，如同玩弄猎物而不是一击必杀的狐狸。
暗组织和咒术界倾巢出动，寻找他们的首领。
里世界一时间人人自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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