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小如离开
晚饭时，夏子瑜还在和众人吹嘘，今日林渊在国子监讲学是如何惊呆了学子，又是如何折服了大儒，那脸上全是兴奋与自豪的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说的是自己。
其他人都在聚精会神的听着，唯独林渊本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本来觉得，不管是未婚妻也好，成亲了也罢，那都是原主的事，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这穿越又不是他选的。
可......他始终做不到毫不在意。
因为他继承的不止是原主的肉体，还有原主的身份、生活、亲人、甚至原主舍命救了稷旋，但是稷旋的恩情也被他一股脑继承了，否则他凭什么在弱冠之年就做上了礼部尚书，凭什么他从来没去礼部办过公，却从来没有官员弹劾。
可以说原主无意中铺好了一条路，他开局便自带神级光环，而这光环是原主用命换来的。
而且，每当想起那个柔弱的女孩，林渊便心生怜惜，他一直都拿对方当成自己唯一的亲人。
林渊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欠她这么多......
没多久，徒弟终于吹嘘完自己的师傅，夏情儿环顾了一圈，疑惑道：“小如呢？”
“她...”林渊夹菜的手一僵，若无其事道：“她身子不适，在屋里休息。”
听到小如生病了，夏情儿顿时热情道，我去帮小如熬鸡汤......
“大可不必！！”
包括宁安，众人听她说又要熬鸡汤，都大惊失色，小如可没有修为，若喝了夏情儿的鸡汤，怕是连第一勺都撑不过去。
林渊也后怕她再弄出一盆毒药，当即表示小如并无大碍，实在当不起专门为她熬汤。
闻言，夏情儿只能作罢，林渊本就没心思吃饭，道了一句“我回去看看小如”，便离开了正厅。
回到房间，却发现小如真的在，她正在帮林渊收拾往常的衣服。
小如见他回来，并没有什么慌乱只是柔声道：“兄长的衣服叠的不好，要像小如这般叠，衣服才放的住。”
林渊看她的样子没什么异常，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如此扭捏也不太好，他点点头，笑道：“这不是有小如嘛，哪里用我自己叠衣服。”
小如手上的东西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正常，嗔怪道：“原来兄长都拿小如当丫鬟使唤。”
“哪有，小如可比丫鬟好使唤的多......”林渊皮道。
“兄长！”女孩扭过身子，不依的嘟着嘴，那模样分明在说：我生气了，快来哄我。
林渊收到信号，上前柔声道：“好啦，我怎么舍得拿小如当做丫鬟，明天要上朝，晚上早些睡吧，不用叠了。”
“好。”小如欣然应允。
林渊是真的困了，而且明天稷旋说要他去上朝，所以躺在床上没一会便睡着了。
半夜，林渊感觉到被窝里的动静，突然惊醒，他怀里多了一具光溜溜的身子，林渊想要躲开，却被小如紧紧抱着。
“小如，你......”
“兄长别说话。”小如打断道：“现在快要到卯时了，小如当兄长还在睡觉，偷偷给兄长讲个故事。”
林渊眉头微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她今日太过反常了！
小如平淡的讲述道：“故事发生在妖族，是一个小妖的故事......”
听到这里时，林渊的心里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他隐隐猜到了小如要讲的故事。
“她从小虽算不得天赋奇佳，却也称得上是属族里一等一的天才，她一直想的便是努力修炼，日后两族大战时可以多立功劳，这样就能得到妖皇大人的赏识。”
“却没想到，有一天她所崇拜的妖皇大人，竟先找上了她，直言让她舍弃妖躯，去...去......”
小如说到这里有些难以启齿，林渊依她说言并没有说话，只要又伸手搂住了女孩光滑细腻的后背，示意自己并不在意她的身份。
“去人族做个探子......”
小如轻声嘀咕了一句，接着像是给自己打气般，深呼吸了几次，继续道：
“妖皇大人当面，激动的小妖自然是答应了，她忍着疼痛，被妖皇大人换了一副人族女婴的身体，然后便被悄悄带至了大夏都城，被一对好心的人族夫妇捡了回去收养。”
“在婴儿的躯体里，起初她很煎熬，好在她还有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兄长，兄长好像很喜欢小小的婴儿，每天都会小心翼翼的逗弄她，陪着她度过了那段最难熬的日子。”
林渊感觉小如抱着自己的双臂又收紧了一些，少女发育中的身子紧紧压在自己身上，但他却没有丝毫邪念，只是自己也随之抱紧了几分。
在这个冬夜，兄妹两人紧紧拥在一起，不是为了取暖，也没有别的不该有的心思，只是因为相互之间的眷恋。
“小妖原本就不是孩童，所以她从小便极为懂事，养父母也非常喜爱她，但她的眼中却只有兄长，后来养父母被贼人所害，只剩下了兄妹两人相依为命，原本就清贫的日子彻底贫苦了起来。”
“但小妖却很喜欢这样的日子，妖族也一直都没有联络过她，她也乐得自在，直到.....兄长说要娶她......”
林渊心头一紧，他能感受到小如对自己深深的依赖和眷恋，想来也是，一下子来到了敌营，她压根不敢相信任何人，只有一个整日与她嬉闹的孩童可以让她放下防备。
“小妖开心坏了，以至于兄长出门后，她一直在家里幻想着以后得日子，却没成想，兄长这一走，竟让她的梦彻底破灭了。”
黑暗中，小如仰起头看着林渊，轻轻将唇吻在了林渊的唇上，而林渊鬼使神差的没有躲开。
“小妖再找到兄长时，她的兄长仿佛变了个人一样，变得聪慧过人，才华横溢，但不幸也随之而来。”
“妖族...找上来了......”
“别说了。”林渊阻止道。
他能想到小如一直在承受着什么，一边是自己，另一边是种族大义，她却做不到两全其美。
想到这里，林渊坚定道：“我想，无论她是人是妖，她的兄长哪怕拼了性命也会护她周全。”
“嗯。”小如点头回应道。
在这之后，两人都没再说话，黑暗的房间里又一次恢复了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小如的呼吸声变得平稳悠长，林渊蹑手蹑脚的松开小如，静悄悄的穿上官服走出了房间。
就在林渊关上房门的一刹那，小如泪如雨下。
......
今日的早朝......林渊完全没有注意到说了些什么，他的思绪很乱，小如突然之间的坦白让他觉得很蹊跷，但具体有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百官对于礼部尚书的突然消失与突然出现早已习惯，既然陛下都没说什么，他们也不想管。
而且林渊虽官居二品，还有爵位加身，却从来没有想着制霸朝堂，更不会分走他们手中的权利，这对百官而言是最大的好处了，哪里会有人不长眼去招惹他，这早朝他爱上不上，关自己屁事？
只要他别上到一半就走，那......
我擦！！！
他真的在早朝上到一半时走了！！
不，不对......他跑了！
百官一个个都惊愕地睁大了双眼，看着礼部尚书突然发疯一样冲出了金銮殿，稷旋看着林渊的背影，皱眉沉思，他一早便发现林渊的神情异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倒是元庆帝像没看见一般，还淡定的问着身旁的太监，道：“朕刚才说到哪了？”
“呃......”小太监觉得很委屈，他被林渊这一出给弄得忘记了。
林渊狂奔出了宫门便直接往夏府飞去，小如突然和自己坦白，很明显是她要走！
他心里极度懊恼，为什么自己才想到，明明她如此反常，明明她去意已决，自己早该猜到的！
回到夏府，林渊直接落在自己的小院里，因为速度太快，他甚至在落地时差点站立不稳摔倒在地，可他顾不上这些，踉跄着跑到门口，推开门后却发现床上被子叠的整齐，房间里早已空无一人。
环顾四周，林渊在桌上看到了一个深色的香囊，他颤抖着手拿了起来，里面有一张纸，林渊取出来摊在桌上。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以至于拿在手上时，根本抖得看不清纸上的字。
“兄长，这次小如护你周全。”
偌大一张纸上只写着这样一句话，林渊彻底慌了。
护他周全，小如说护他周全！
说明妖族要对自己动手，而小如不知道要用什么方法去保护自己！
“啊————”
林渊疯狂地嘶吼着，他眼睛通红，将桌上白纸狠狠团作一团，扔了出去。
怪他没有及时想到小如的意图！
怪他一直以来从没有关心过小如！
小如她一个小妖，凭什么护自己周全，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没过多久，稷旋便跟着他回来了，刚回来便看到林渊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神色麻木，即便身旁就是椅子，他也没伸手去够一下。
稷旋看到林渊这样，感觉心口被针扎似的，一阵阵的刺痛，他忙上前扶起林渊，担心道：“你怎么了？”
林渊缓缓抬头，稷旋形容不来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像是做错事后极为内疚的孩童。
他缓缓说道：“小如...是妖族探子...”
稷旋大惊失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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