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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一台戏1


端木将青棠送至双树村高老婆婆家时,天已正午,崔氏正同高老婆婆吃饭。抬眼看到青棠的那一刻,本觉香甜的饭菜,崔氏一下子觉得味同嚼蜡。这青棠,不是说好了要甩掉的,怎么她又回来了?

        青棠注意到了崔氏的不愉,只是不愉又能如何。崔氏有本事把这不愉摆到霍清端眼前去啊?明知没用,还有事没事对自己摆个怨妇脸,不嫌累的慌。微笑和高老婆婆打过招呼问过碗筷在哪儿,青棠没把自己当外人,直接取来碗筷盛饭然后坐下开吃。自出家门,她还没正经吃过一顿饭呢?

        高老婆婆昏花老眼看看青棠的好胃口,再看向崔氏的食难下咽,心里一叹,劝崔氏道:“多吃点吧,吃饱了身体才能好。”

        身体好了颜色才能好,才能挽回花心男人的心不是。早上来的男人给自己放下两个金瓜子,让她帮着照看这一大一小两位姑娘两日。单看男人带小的出去半日再让人送回来,也知他对小的这个更中意一些。小的年轻貌美嘴甜不认生,老婆子她喜欢,但私心来讲她觉得大的崔氏更让人疼惜一些。喜欢的男人心里住着别人,那心怕是苦到极点了吧。

        崔氏没回应高老婆婆的劝,只一径看看青棠,气呼呼拿筷子不停地插手里馒头。除去生气,她也在想如果把青棠欺负出去,端王回来看不到青棠会是什么反应,她能不能承受得了。

        思量半刻的结果自然是不行,她怕端王会把她也赶出去。那就只能让青棠自己走了!想想杨家老爷死前的癫狂,崔氏眼底现出阴狠。她本该高高在上的和端王站在一处,却不想沦落至此。已然一无所有,却还是有人来灭她最后的一点希望,她如何能忍!

        青棠被崔氏盯的极不舒服,停下筷子,终是好心一回,说:“即便你是习惯跟人客气,现在这个时候你也该饿了,听婆婆的,先吃饭吧。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做你想做的事。”

        崔氏脸上的愤恨表情龟裂,不自主问一句:“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青棠强忍住给崔氏白眼的冲动。她觉得崔氏自看到霍清端的那刻,怕是已然疯魔。为了把霍清端抓在手里,崔氏想做什么还用问吗?那自然是想只要敢出现在霍清端身周的女子,杀无赦。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崔氏的努力,除了伤人自伤,最终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已。

        偏头再看两眼崔氏,青棠耐下心说:“你和他是没有将来的,他不会要你做妾,你也绝不会甘心留他身边做丫头,所以你死心吧。多为自己想想,哪怕是问他要银钱攒着做嫁妆嫁个普通人呢,也好过时时刻刻仰望着他左拥右抱。”

        “你懂什么?!”崔氏暴怒,一把推了饭桌,起身俯视青棠,厉声说:“我本是要嫁给他的!”

        青棠慢条斯理清着裤上菜叶,她懒得再同崔氏说话。你本来的时候都没能嫁给霍清端。此一时彼一时,给人做过妾侍的你,就能嫁给霍清端了?

        高老婆婆看向崔氏的眼里有了明显的不赞同。她原以为崔氏是妻青棠是妾,却没想到崔氏什么都不是。作为寡居多年独自将儿子拉扯长大的老女子,她十分看不惯女子以柔弱为借口将所有赌注压在男人的身上。

        活了四十多年,她看见多少靠山山倒、靠水水跑的柔弱女子!长得好、有担当、重情义的翩翩佳公子,那都是活在戏文里的。青棠说的话对她胃口,咱们活在当下,就得把眼睁大点,搂着自己的嫁妆银子,挑个肯好好过日子的汉子嫁才是明智。

        青棠被叫醒,迷蒙睁眼,她的脑子有些木,看看窗外昏黄略亮天色,问一句:“天亮了,我睡了一宿吗?”

        高老婆婆笑着接话:“你睡了不过两个时辰,现在不过刚刚落日,哪至于一醒天就亮了。”转眼看看窗外,她继续说:“她给我说知道错了,想给你陪个不是,又抹不开脸进来说。怎么说她年纪也比你大,你就让一步,别跟她计较了。”

        青棠点头,说知道了,随后疑惑看着高老婆婆。这事她接受,一会儿她出去了主动给崔氏笑脸就是。不走,还有别的事吗?

        这时高老婆婆伸手从桌上端碗水过来,笑开了脸上皱纹:“她啊,怕嘴上两句道歉你嫌她不诚心。这不,烧了水做了饭。你刚醒,喝了水润润嗓子,一会儿出来吃饭。”

        这一下午,小的青棠心情不好睡闷头觉,她不好说。大的崔氏,却是让老婆子她说的回转了心意,说她知道错了,不该掀饭桌。这不,主动烧水做饭,还特特让她端了水来给青棠赔小心。

        青棠看着那碗水,内心颇是抗拒。她不信崔氏真的认识到错了。进一步说就是崔氏的错在于执着于不该执着的人。如果她认识到这点,她就该直接说妹子你说的对,我以后离霍清端远远地。可她干吗了?烧水做饭!人家承认的错是不该掀桌子,不该撕破脸皮,心里可是照样怨恨自己抢了她的霍清端。怨恨犹在,青棠哪里敢喝她烧的水。

        当然这不是说崔氏在水里下毒,这个时代毒药虽不是什么珍惜物,却也不是你想买就能买。在官府没个人脉、去药铺不带个保人就想把砒霜拿到手。没准买砒霜的没到家,捕快已把他家的祖宗八代、本人的恩怨情仇给了解得一清二楚。既是不担心毒药,青棠不喝那水,为什么呀?苦脸苦脸再苦脸,青棠想说她怕崔氏往水里吐口水!

        高老婆婆还一径热情说:“已经晾温了,你快喝了,咱们出去吃饭。”

        青棠赶紧手扶额,娇弱说:“婆婆,我累,还想接着睡。你们先吃吧,不用管我。”

        “现在不吃可是要饿一大晚上的,这怎么行呢?铁打的身体也禁不住这么熬磨!”高老婆婆将水放回桌上。人无十全,崔氏不聪明,可勤快;青棠,唉,大白日的……高老婆婆想想那两个金瓜子,有心不说,却压不住心里强烈的训诫本能,板起脸说:“你起来吃两口再接着睡也是可以的,年轻姑娘不做饭没什么,可要懒得连饭都不吃的话可就过分了。”

        青棠一咕噜起来,拢拢衣裳摸摸头发,扶了高老婆婆边往外走边说:“婆婆说的对,我都听婆婆的。”瞟眼桌上被遗忘掉的水,青棠微翘了嘴角。哄骗人,谁又不会呢。

        崔氏快要气死了。四盘菜,她的筷子所到之处,青棠必会跟进;她夹一筷子小口细嚼,青棠三大筷子进碗。等她再伸筷子,菜盘隐约见底。抬眼怒瞪青棠,人家转了脸对高老婆子细声细气说‘婆婆,这菜我吃着好吃,您也多吃点’。再看高老婆子的碗,那高高堆起的菜,怕又是三大筷子,菜盘能不见底么!

        好好好,你不是看我挟哪个菜,你便挟哪个嘛,我让你跟!崔氏一咬牙,将筷子伸向盛装鸡肉的砂锅里,然后对青棠说:“我看这鸡肉炖的酥烂极了,妹妹也多吃点?”

        多吃点,不不不。青棠连连摇手,很是虔诚说:“我爹爹向道,他不准我吃肉的。”

        “我只听说佛门弟子茹素,却不知何时道门也忌肉了?!”崔氏的脸明显带了冷意。

        青棠大睁葡萄眼,娇声说:“我也是不知道的,但爹爹那般说总有他的道理,断不会害我,我自是要听着顺着的。”

        高老婆婆看着青棠,眼里满满赞意,好孩子,真孝顺。转眼看上崔氏,她说:“青棠不能吃肉,老婆子我年纪大了也耐不得油腻,那鸡肉你都吃了吧。”

        高老婆婆这话真假搀半。她生性好食肉,年纪大了疾病缠身确实也耐不得油腻,但吃上一两口解解馋劲儿,那也不是绝对不行。一口说死不吃,只因为霍清端给出的两个金瓜子。照顾两个姑娘哪里用给那么多,且自己家里实在是置办不出值两个金瓜子的吃食,这是明摆着占人家公子便宜。不去吃那肉,高老婆婆觉得心里亏欠还能少点。

        她们都不吃,这砂锅里的肉都得吃进自己肚里?崔氏的面色不是那么镇定了。四菜一汤,单单这肉上她动了心眼,怎么就要她自己把肉吃完呢?想想杨家老爷,崔氏心里叹口气。是她浮躁了,什么都露在脸上让青棠加了小心。不过还好,那东西还有剩,一次不成再来一次就是。她还就不信了,徐青棠能避开所有!

        青棠低头,小口小口吃着碗里素菜。

        晚饭过后,青棠本是要继续补眠。高老婆婆不让,说青棠你已睡了一下午再睡后半夜会睡不着的。青棠想想,便也顺了高老婆婆意思,陪她一起。于是,一盏昏黄油灯下,高老婆婆拿着蒲扇挥飞虫打蝇蚊;青棠则把细细草木灰用细纸包过,然后放进裁好的细棉布长条里开始缝制。霍清端的中衣裁做一块一块折起用虽也可,但沾血之后,到底是比不得细草木灰的软。

        高老婆婆时不时瞅做针线的青棠两眼,再看看那大针脚,忍不住说一句:“你的针凿功夫也太差了些。”

        青棠连连点头,说:“婆婆说的是,我也正跟绣花姑娘们学呢。”

        高老婆婆犹疑一下,才开口:“人有所长也有所短,你的天分若不在针凿,实没必要委屈自己。”

        青棠抬眼,高老婆婆这是在安慰自己吗?

        高老婆婆有些伤情,继续说:“老婆子我在家做姑娘时,家里穷,老爹又是不能下地的。我整日里在地里忙活,都没摸过针线。”

        然后呢,青棠呱嗒着大眼。在家当姑娘不摸针线可以,有当娘的缝缝补补。但嫁了人呢,娘可一天三遍在她耳边叨叨说那做婆婆的可是恨不得家里的所有缝补事宜都要儿媳做了去的。高老婆婆不会做针线,那她是怎么应付婆婆的?

        可惜等半天,高老婆婆却不说话了。青棠低头,许是那苦受的太多,反不知如何出口。看看手里半成型的月经带,青棠觉得还是委屈委屈自己吧。她是大姑娘了,怎么着也得会缝自己贴身用的东西啊。

        又过一会儿,高老太太才开口,转了话题状似欢快说:“小姑娘赶上好时候了,你看这每月的小日子,你们也能特特用细棉布缝了用。我们那时候可是都不知道有这东西可以用呢。”

        青棠红了红脸,半晌才说:“我娘教我的,原来我也是不知道的。”

        高老太太被青棠的反应逗笑了。这姑娘都是从小不点长大才会来那小日子,谁是原来就能知道的。再想想,她好心提醒:“这东西看着虽好用,缝一两个换着用也就是了,你别可着那金贵的细棉布全用来缝这个。”

        那细棉布都裁成块了,沾了血的是不能要了。但剩下的不缝留着做什么,缝回中衣让霍清端继续穿吗?青棠摇头,那是不可能的。

        高老婆婆看着青棠摇头,暗叹口气。青棠懵懂正常,可青棠的娘怎么就什么话都不说呢。这女子及笄后嫁人前是每月都来小日子,可嫁人之后呢?怀了身孕后小日子就不来了。

        女子们怀了生、生了怀、怀了再生,这一年年下来,等到不能生的时候,基本上就老的来不了小日子了。要那许多月经带做什么用?干看那大针脚吗!只是道理通俗易懂,青棠的娘不去提点,她这外人老婆子也不好越俎代庖的。

        高老婆婆让青棠少缝,却不能说出个子午丑寅来。青棠自然不会听她的,低头继续奋力缝一个又一个。等青棠缝到第四个时,高老婆婆看得眼直抽抽,想想那公子的金瓜子,终是咬牙说出缘由。

        青棠圆睁了眼睛,不知怎么首先想到的是月夜下霍清端那水淋淋的身体,然后是自己的慌忙收拢衣裳,接着就是霍清端听到‘断子绝孙’后的紧张。来回将这三件事想过,青棠忍不住唾弃自己:人家高老婆婆只是告诉她嫁人后月经带就是摆设,她想那些有的没的干吗?

        高老婆婆就着灯光瞥见青棠脸上的娇红,重重叹口气出来:年轻人啊,她讲的是事实道理,青棠想的怕是那香艳旖旎。

        此时躲在门外偷听的崔氏怒火中烧。看着高老婆子是个严肃古板的,可哪里想到竟是这样的老不羞!怪不得她要催自己去睡觉,怕是看着端王中意青棠,就想撇开自己巴结上去呢?好在自己留了心眼过来听一耳朵,要不然等自己明天睡醒,那老不羞的怕是都教会青棠怎么巴着端王生儿子了!真真是可恨的紧。不行,她得进去。

        推门进屋,崔氏说:“睡了一觉醒来渴的紧,过来寻杯水喝。”高老婆婆便去把水端来,崔氏不接。高老太太顺着她视线看上青棠身边缝好的三条带子,笑呵呵说一句:“这丫头不知事,我正说要她少缝些。”

        崔氏在乎的是三条带子吗?不是,青棠缝一百条带子她也不在乎。她在乎的是缝带子的布,那细棉布织就的布!她很清楚的记得初见端王时,他穿着青布外衫,外衫领口处露出的中衣领襟便是这细棉布料。

        青棠……端王……,崔氏的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拿了青棠缝好的带子就要扔地上。可没等扎她心的带子落地,左手腕已被青棠拿住反转到背后。她怎么就忘了,青棠不是个善茬呢?

        青棠冷冷盯住崔氏眼睛,沉声命令:“给我放回去!”

        “我不,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崔氏凄厉喊出。

        “切,激谁呢?杀了你我还得偿命,当我傻么!”青棠说着,手上用力。崔氏五官立刻扭曲,豆大汗珠从额上、发间渗出滚落。

        甫一看到青棠拿住崔氏,高老婆婆慌了,手里端着的碗掉到地上,转瞬清脆的碎碗声又让她镇静过来。她看到过汉子械斗,也看到过汉子打媳妇,更是见过泼辣妇人们抓脸扭头发地折腾,像青棠只是拿住崔氏让崔氏疼,不是什么大事。但由着她们这样闹也不行,该劝还是要劝的,高老婆婆冲崔氏说:“你犯什么犟,赶紧把带子放下啊!”

        崔氏忍不住疼,流着泪将手中带子放回,颤着声音问:“他将中衣给你缝做这东西?”

        青棠收手,淡淡回句:“不然你以为呢,我从他身上扒下来的?”顿一下补句:“我早说了要你死心的。”

        崔氏抽泣一声,旋即泪中带笑来一句:“我死心,你凭什么要我死心?我好歹知道他是谁,到哪里能找到他。你呢,都要被他甩了,连他到底是谁都不知道。”

        青棠无言以对。崔氏真的不是在装吗?她真的以为单凭她的一腔恋慕,就能换来霍清端的守望?

        高老婆婆看得不住摇头。女人活在这世上本就不易,何苦还要互相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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