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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有累赘1


马车奔出黑堡村,又跑出两里地,驾车的青棠觉出车轮的发飘。转头正要对坐车厢里的霍清端说,不想他已探身出来问:“你会修吗?”

        青棠苦笑,她是个女孩儿,娘只要求她会绣花颠勺,爹只冀望她问鼎仙道。要不是因在外行走常遇宵小匪徒,她需要会些防身技艺,她又能同一般女孩儿有何不同。谁会去要求一个姑娘家做那男子才做的修车耕地!

        “你会的,对不对?”霍清端一手抓过青棠手里缰绳,盯住她眼睛问。

        青棠不悦,握握空空手掌,他这是在防着她吗?瞟眼掀帘外看的崔氏,她强压脾气慢慢说:“我看我爹爹他们修过,没亲自动过手。你若执意,我只能说我可以试试。至于能不能修好,得用多长时间,我说不准。”

        “上车前,你就知道这车有问题吧?”霍清端继续问。

        现在说这个有意思吗?青棠不屑看眼霍清端,纵身一跃跳下车就劲顺地势翻滚两下爬起来,头也不回就跑。霍清端个混蛋就会欺负她,当她是马王爷有三头六臂?她手里拖着杨家太太,看过马没有问题就够意思了好吧?他怎么就不去要求他那‘崔氏’去看车有没有问题、去修车?

        说到这个,青棠真是有些想左了。以己度人不是不可以,但以一个平民阶层去度处于权势顶端人物的心思,能度对的几率,寥寥无几。霍清端金尊玉贵长大,自来只有去坐车,谁会让他修车,找死吗?

        而崔氏,崔家败落前的女儿都能进入皇子的待选妃子之列,其家世能差到哪儿去。家世不差,崔氏自也是娇养着闻香喝露的长大,指望她看出车轮有无问题、修车,霍清端的脑子又没被驴踢,那是想也不用想的。

        可是,就是那个能指得上的,为了甩掉他,竟是连她早就算计好的马也不要了扭身就跑。霍清端阴郁地看着青棠逃跑方向,一抖缰绳让马停住奔跑,对身后崔氏清冷命令:“赶紧下车,寻个能掩住你身形的树爬上去!”

        崔氏看到青棠跑了,心里本是高兴的。一听霍清端让她下车,这心立刻又揪到一块。记忆里他虽冷清,但宫里宫外都说他性情敦厚良善,他也把自己从杨家那地狱里带出来了,怎么会让她现在下车?她一下车,还不是会被追上来的人绑了沉塘?自己应该试着求一求,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崔氏正欲开口,霍清端已转身过来,一把锋利匕首顶上她的咽喉:“本王说了让你下车,找棵树爬上去,听不懂么?!”

        崔氏眼里泪珠大颗大颗滚落。眼前的这个男人,竟是这么讨厌自己。

        霍清端冷眼看着崔氏下车,看她抱树攀三下滑两步的笨拙样,不得不下车搂了她腰将她安放在树上,这才又驾车往青棠跑的方向赶。

        青棠知道自己的两条腿快不过马车,更快不过四条腿的马,但她不认为霍清端还会追他。车轮坏了就不要车厢,霍清端骑马带着他的崔氏接着逃不就是了。费劲找她干吗?即便崔氏愿意让她共乘,也得考虑一下马兄的心情吧,一骑三人,妥妥的累死人家的节奏么!

        但是,当霍清端骑马经过向她伸手时,她可是一点都不犹豫地伸手搭上,借劲上马坐到他身前。她的腰酸、肚子疼,再跑下去,怕是得落下一辈子的毛病。且一夜未睡,她的眼睛也有些睁不开了。

        青棠上马,霍清端立刻开口:“往哪个方向走?”

        往哪个方向走?青棠略有些迷蒙,想想说:“你送我回家,再去找孟贺岭。他如果没被土匪杀死,能给你解决黑堡村的事。”

        “我是问往哪个方向走能回到我遇见你的地方?”霍清端重说一遍。黑堡村的事算事吗?要不是青棠作死,在柴房墙上写字给他泼脏水,那色鬼的死谁会往他身上想?

        再说了,等他回到属于他的位置,他借黑堡村的村民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在他面前提‘奸夫’。他脑子秀逗了才会去找孟贺岭解决黑堡村的事,生怕没人知道他和青棠在柴房的‘闹腾’?

        “霍清端,你先送我回家吧。”青棠哀求。她原以为小日子过两天才来,可它今天来了。她没那体力陪他了,她都感觉到血流在腿上的潮热黏腻了。

        霍清端看不到青棠的脸,却能感觉到她的身体软了不少,听出她声音里的可怜。但是亲眼目睹了青棠和杨家太太的对抗,那依情势在强硬和柔弱间转换的青棠,霍清端怎么也不肯相信她的可怜是真可怜。

        且天都大亮了,他送她回家。作为男人,作为一个有责任感且不可能娶青棠的男人,他把她置于何地?万一黑堡村的村民寻迹过去,青棠还有脸出门么?任性,也得看时候不是?霍清端清清嗓子,尽量放缓声音说:“你现在回家不是好事。先跟我去找孟贺岭,我把事情安排妥了,那时候你再回家就什么事都没了。”

        血流个不停,青棠忍不住扭身体,直接怼霍清端:“你安排,你是能给我安排出止血的药,还是能安排张床出来?我现在很难受你知不知道?!”

        “你出血受伤了?”霍清端跳下马,伸臂要把青棠接下马,看她是哪里受伤。

        青棠气得要死,伸手打开他手臂,恶狠狠说:“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霍清端冷肃了面孔,盯视青棠良久,才说:“你对我有恩,我表述过我不能娶你的意思,同时我也不愿亏欠你。但你坚持这时候回家,你这是要给我做妾吗?”

        青棠呱嗒呱嗒葡萄大眼,嫁个骗子都算吃亏。结果呢,连妻都做不了,他要她做妾!再呱嗒两下眼睛,豆大泪珠立时滚下脸颊。她不过是来了小日子,需要温暖的床、热热的水,还有干净的月经带。他不理解她就算了,还拿妾来欺负她。

        青棠哭得梨花带雨,霍清端颇烦躁,将声音再放缓三个音调:“你到底是怎么了?我是为你好,这时候你真的不能回家。”

        “我小日子来了。你不让我回家,我去哪里现找姑娘家用的东西?”青棠红着脸说。

        霍清端的白玉脸也蒙上一层红,想想,艰涩开口:“不能买吗?”

        青棠颇是怨念,撇开眼,说:“宁城里倒是有卖。可从这儿到宁城,骑马也得一个半时辰。这一个半时辰,我怎么办?”

        怎么办,人还能让点血难死?霍清端偏头看看前头小树林,走了进去。过一会儿再出来给青棠一件细棉布中衣,说:“你自己看着,怎么合适怎么裁吧。”

        青棠惊讶张开的小嘴好一会儿才合上,然后将那中衣翻来覆去里里外外看个不停。

        霍清端将中衣给青棠用在那方面,本是不得已为之。见青棠看个不停,羞惭的同时亦觉愤怒,一伸手扯回中衣,他说:“你不想用就直说。”

        青棠无辜看看空荡荡的双手,半晌红脸憋出一句:“我就是想看看上边有没有我踩的脚印。”

        霍清端想笑笑不出,想怒又怒不起来。她难道不记得他是穿着中衣下水的?看不得她那懵懂的模样,他扬手将中衣扔出盖上她的脸。

        青棠将中衣扯下,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儿,还是轻声问出心底在意的:“你已有妻室?”

        “殁了。”霍清端淡声。一正妃一侧妃皆是因生子不顺殁的,也许不用青棠咒他,他就是该孤独终老呢。

        “如果可以,如果你愿意,你娶我吧。我身体好,不会那么容易死的。”青棠主动求嫁,心里紧张,只将‘殁’通译为死,没去细想。

        霍清端转眼看上青棠,温和说:“妻子易死不易死,对夫君来说,是好事也不见得是好事。妻贤且美,那做夫君的自是想让妻活得长长久久;妻是母夜叉,那当夫君的巴不得她早早死了,好娶位貌美娇柔的妻回来。”

        这些话,将青棠对婚嫁、对夫君的那些美好想象击得粉碎,再说不出‘你娶我吧’。

        霍清端看着青棠低头用匕首裁布,心里叹息一声:如果父皇对他和嘉敏的事不是那么热衷,娶青棠回去,不过被兄弟姐妹笑话两年,也没什么。

        崔氏闭着眼,抱着手臂瑟缩在树上,她不敢往下看。如果耳朵也可以关上的话,她也不想听到树下杂乱脚步声、暴躁说话声。她知道黑堡村追他们的人从树下经过沿着马车行进方向跑,她听到那一拨拨人碰面说找到马车车厢了,她听到他们说这要是追上了谁都不让跑了……

        声音一遍遍凌迟她的耳朵,她好怕他们不经意的一抬头发现树上的她,她好怕她被抓住后的鞭打凌辱沉塘。她一遍遍想,如果自己主动溜下树让他们抓住,是不是就不用沉塘了。

        只是,她舍不得。好不容易再遇上他,他也默认带着自己,他还搂着自己腰把自己放树上。若她下去,此生怕是无缘再见。而且,他把自己放树上,他应该是还会回来找自己吧。

        但他的那位妹妹很不喜欢自己,他迟迟不回来,是不是去找他那妹妹去了?是不是那妹妹缠着他不让他回来?是不是那妹妹说不要管自己的死活,是不是那妹妹……崔氏想啊想啊,终于发现那妹妹比黑堡村的人还可恨。

        正想着,崔氏忽听到一声清冷‘下来’,立时喜上眉梢。他来了,他回来接她了!上树不会,下树却是不难的。等站在地上看着马上向自己伸手的他,等身在马上身后有他,崔氏觉得,此生无憾!

        青棠和崔氏,在昨日之前两人没有血海深仇。昨日之后,亦没有生死之怨。只两个人都知道,此生,她们是不可能笑脸相迎做真正的手帕交,但面子情是要做的。青棠看到走在前的霍清端,点点头,对其身后的崔氏,浅笑着说一句‘回来啦’。至于回哪儿了,只要不是家,哪哪都一样,青棠不在意。

        崔氏看看周边用一尺见方土坯砖堆砌成的一道道矮墙,伸手拽拽霍清端衣裳,含蓄小声问:“不回……”

        青棠脸带笑眼含柔,他们要是现在转身走,想来自己的肚子是能填饱了。

        霍清端微用劲甩脱崔氏的手,走到青棠身边坐下,问一句:“这么快就烤好了?”

        青棠点头,大眼一瞥火堆旁边。霍清端跟着看去,长眉立时抽了一下,这烧得黑乎乎的东西,怎么吃得下嘴?

        有语‘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出身平民的青棠,若是去吃那玉味珍馐,能把肚子吃的溜圆。但出身富贵的霍清端,吃平民的烧麦子。嘿,刚剥出熟透麦粒,不知蹭哪儿了,黄黄圆粒立时蒙上一层黑。好不容易不往上蹭黑了,麦粒还没吃进嘴,崔氏伸手过来说‘公子,吃我剥的吧’,一下子将他手里剥好的麦粒碰掉大半。

        有这么两个手笨的在旁边,青棠剥麦粒剥得十分快乐。没一会儿,巴掌大的细棉布上起了小山似一堆。拍拍手,青棠起身要去不远处河沟边洗手。

        霍清端抬眼,说:“顺便给人家农夫地里埋上些铜板。”

        这个是应该的。只是铜板呢,青棠伸手。

        霍清端撇开眼,说:“脏,你先垫着。”

        垫也是可以的,只是霍清端那眼撇的,嫌弃谁呢?他嫌手脏,不想摸黑他的茄袋。青棠也不愿摸黑自己的荷包啊!手再往前伸,搁到霍清端眼前,青棠说:“我没铜板,想垫也没得垫。”

        这时崔氏插话进来,说:“我有,我这儿有铜板。”说完,已将荷包从腰间解下,递了过来。

        青棠怔怔看崔氏一眼,垂眼。爹爹说好男人当是雄鹰,不能困囿于妇人用温情圈出的一亩三分地儿。霍清端是不是雄鹰,青棠不知。可冷眼看着,崔氏对霍清端,似乎是不惜贡献出她贫乏的所有来谋求关注。这就是飞蛾扑火,等烧得连点灰烬都留不下时,崔氏怕就能清醒了吧。

        霍清端黑脸,一伸手拽出袖里茄袋,扔给青棠:“现在有了吧?”

        青棠揉揉被砸疼的手,怒视霍清端:“你以为你是谁,天王老子?想砸人就砸人?”她给他说了别沾别惹,他不听,现在知道生气了,活该!

        崔氏讪讪收回荷包,着急看看霍清端,对青棠说:“妹妹,你忍着些,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青棠撇眼。有什么事?什么事都没有,就是某个人脑子有病,要证明自己的良善高义,又不想接受女人的情义,所以拿自己来撒气顺便也让自己死心。说什么,他们谁肯像自己似的,把心里想法都摊到台面上来说。

        崔氏又看眼霍清端,走过来推了冷脸的青棠,赔笑说:“不说去洗手吗。走,姐姐陪你一起去。”

        来到河边,青棠望着水中的阴郁脸,突然醒悟,把霍清端送到孟贺岭那儿,他和她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也许此生都不会再见。这样一个短暂相处两天的人,她跟他置什么气啊,犯的着吗?就着水拍拍脸,青棠对水中脸浅笑。

        崔氏伸手到水里,慢慢拨着水纹,轻声说:“你和他,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吧?”

        青棠没接话,对着水中的脸继续笑,不屑去回应崔氏人前人后的不同作态。

        崔氏继续问:“要怎样,你才肯离开他?”

        青棠对着水中脸蛋吹个口哨,这才轻快开口:“你怎么不问他什么时候肯放过我啊?”

        “小浪蹄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靠什么……”崔氏话没说完,突觉眼前一花,再看自己已身处河中。整个人立时被恐惧淹没,闭着眼没命地喊:“救我,救我,快救我!”

        “救什么啊救,这河水连你大腿都没不过,你怕什么啊?”青棠扬着明媚笑脸,很是‘善良’的说。

        崔氏睁眼看看水,三步并两步跑上岸。恶狠狠瞪着青棠,尖利说:“小小年纪,你就这么恶毒!看我告诉公子,他还要不要你?”

        青棠站起身,上上下下将崔氏打量三遍,才好整以暇说:“你以为你口中的公子多么良善?该杀人的时候,他可是眼睛都不带眨的!”顿一下,笑着补一句:“我敢将你推下去,就不怕你告。”说完,转身埋铜板去!

        青棠挖坑、埋铜板,崔氏就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瞅着。青棠盖好最后一捧土,崔氏出语讽刺:“你倒是好算计,为了跟公子多说话,真是什么招都能厚着脸皮用出来。埋的不是你的钱,你倒充大方金瓜子也舍得往里放?”

        青棠不耐烦搭理崔氏,起身迈步。

        崔氏跟上来,接着絮叨:“你也是眼皮子浅只看现在!先垫了铜板,事后公子还能亏待你不成?”

        青棠站定,转脸看上崔氏,清冷说:“霍清端在你眼里是公子,可与我而言,他就是个骗子。而说到垫钱,我家银钱都是爹娘辛辛苦苦挣来的,我有什么资格充大方?尤其是花在一个不事生产专门招惹土匪还四处招蜂引蝶的男人身上?我恨不得把他茄袋里的金瓜子、银瓜子全埋地里!”

        崔氏吃惊,青棠竟是全不知他的身份?再细细研看青棠表情,看着是真的不知他的身份。崔氏心放了下来,却也变得酸楚:青棠这般年轻貌美的女孩儿,他都能存玩玩就甩的心思。自己,怎么可能进了他的眼?

        青棠心里也不好受,她嘴上说得再厉害,却也是为他动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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