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哑巴摊主
程琂：嗯？
直到下午，程琂拎了三张折叠凳子站在人来人往的步行街吹风，整个人还有点懵，傻愣愣盯着他摆出画架，在黑色背包里拿出一沓画纸和削尖的铅笔，熟稔粘了张自画的广告纸放在画架背后。
——肖像单人10元，双人18元，多人29元（诚接定制，价格详谈//哑巴摊主，纸质交流，谢谢理解。）
江温拄着拐杖从她手里拿过凳子，摆开，自己挤在小小的凳子前，单只长腿往侧面伸，左腿收在画架前藏着，他拍了拍凳子，无声扬起笑：“坐吗？”
程琂紧盯着‘哑巴摊主’那四个字，怔怔发呆，耳际热闹不已，杂乱叫卖的声音，恍如置身于梦。
“小阿言，我帮你画一张吧。”江温面色如常勾着唇瓣，手心却捏紧了笔。
程琂感受到手的触感，看向他，沉默坐在他对面，撇掉胡乱的思绪，调整状态扬起笑：“好啊，要画好看一点噢。”
“好。”江温往画架上夹好纸张，手里的笔转了转，盯着她，缓缓闭上眼睛，哪怕她不在自己的眼前，也能凭着记忆将那个小小姑娘画在纸上。
街上寥寥行人，稀稀疏疏晃到各个饰品摊、小吃摊、衣服摊、手工编织摊、偏偏没有人发现街边的一角，一个女生坐在画架的侧面，恬静盯着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生，他单手抓铅笔在纸张落下女生的轮廓，逐渐成型。
一张素描肖像在画架取下，连被风吹的发丝走向都与现实无异。
江温继而陆陆续续画着街道、三两张画被他粘贴在画架后面，直至傍晚，仍然没有人多看一眼。
“你想吃饭团吗？”程琂百般无聊坐一旁东张西望，视线定在一个小吃摊上，扯了扯江温的袖子。
江温停下笔，点头，无声：“都行。”
“我想去逛逛，可以吗？”程琂督着那颗戴帽的脑袋，见他点点头，她起身伸了伸懒腰：“等会回来给你带饭团。”
步行街小摊的小灯一闪一闪渐渐亮起，香味传遍整条街，行人越来越多，每个摊子前堆满了人，摊主极为会拉人以及营销，热闹的气氛浓烈。
“来来来，看看这串装饰灯了喂，买一送一，买一串送一串。”
“挂房间，挂书桌，开班级聚会装饰，样样齐全。”
“送人，送惊喜，必备。”
“看下了喂。”
程琂停在一个装饰品小摊前，蹲下来拿起一串星星闪闪的灯，若有所思盯着那排照相框，心里有了主意，勾唇一笑：“老板，这个多少钱。”
“这串5块，买一串送一串，买五串送电池，你看，三种调节方式，按这里会一直亮，再往前推就会一闪一闪，推到尽头就有几种颜色啦，现在买，真的很划算，送人，送惊喜，放盒子里，或者是装饰书桌，房间，看着心情就好啊。”阿姨笑呵呵极力推荐，看到行人还不忘叫上两句：“来来，看看，性价比高的装饰灯啊。”
程琂选了个米色的相框：“这个呢？”
“你这眼睛真犀利啊，我这个也有活动，这还有别的尺寸，你等会，我翻给你看看，小的买两个送一个，5块一个，10块三个啊，这个大的，10块一个，20三个。”阿姨转身翻开箱子的盖，从里面掏了个大的递给她。
程琂比划了下尺寸，想要压价，有些迟疑：“阿姨，能不能再便宜一点，我这边多带几个行吗？”
“你要几个啊？”阿姨面不改色笑眯眯盯着她。
“15个。”程琂手心有点出汗，硬着头皮又补了句：“好的话，我后面还会来跟你买的。”
“哎呀，你看我这都是小本生意，也卖的很便宜了，你这去书店，铁定没有这个价格的，15个也就是一百块，一百块也不多啊，你看我这个品质，这扣锁，不是那种胶片的，是不锈钢铁片的，要是那种卡扣，我还能给你便宜，这个真的不能少了。”阿姨把相框翻过来，摆弄扣子：“要不然，你买个小的也划算啊，15个还不到100，一样能装。”
程琂：“”
程琂憋了口气，想起曲筱筱那套，果断放下：“那我先想想吧，谢谢你啊。”
“诶诶诶，别走啊，你要便宜多少啊，我这真是小本生意，赚不了什么钱。”阿姨眼疾手快拉住她，嘴里叨叨：“见你那么想要，给你少个5块吧，不能再低了啊。”
程琂惊讶瞪着阿姨：“”她也没有很想要啊。
阿姨见她不说话，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当开个门，少个10块给你算了。”
程琂沉默，咽了咽口水。
“这你还嫌贵啊，我这材质哪里比不上你们去书店买啊，这这全是好的材质，成本也高啊，何况是这么大的尺寸。”阿姨想着蹲一晚上都不一定能卖掉这么多，心一横：“行，最后少15，行了吧。”
程琂试探一下：“40。”
“不行，不行，这货都拿不来啊，我这车费，人工，哪哪不要成本啊？20吧，最低18。”阿姨拖着她，越过摊子：“小姑娘啊，这都是要成本的啊。”
程琂：“那35？”
阿姨：“20”
程琂：“30？”
阿姨松手：“22吧，最低了，不要就算了，我这也不是卖不出去，我就是看着你有眼缘。”
程琂哦了声，提了包：“不好意思，耽误你的时间了。”
“行行行，30就30，你这也太会讲价了，你这是连我车费都给扣下来了，这个是吧，我给你装起来吧，要什么颜色的，这个行吧？”阿姨满脸心疼叫回来，弯腰去把大相框拿出来，准备装袋子。
程琂一喜，甜甜说了句：“我要米色的。”
“没有那么多米色的，这个棕木色的可以吗？”阿姨把箱子翻个底朝天，也只有十个米色。
程琂：“还有什么颜色的呢？”
“棕木色，粉色，还有这个原木色，你看看要哪个？”阿姨一个个摆出来。
程琂指了指两个颜色：“棕木色三个，原木色两个吧。”
“行，也就是你，我才给的，这个价格你出去不要乱讲啊，下次介绍点人过来，知道吗？”阿姨边装袋边念叨：“这年头啊，生意难做，什么都不容易啊。”
程琂微微点头：“阿姨，这个灯，我要一串，等等”
“这灯真不能讲价，这个最低了。”阿姨防备看着她。
程琂失笑：“不是，我是想问有电子卖吗？”
“有，这个，五块一片有10颗，你一次放3颗就行。”阿姨笑眯眯拿了电子放进袋子，递给她：“看着啊，我这灯两串，你买一串，我送一串，电子放这里，一起80。”
程琂从包里拿钱，正好八十递给她：“谢谢你。”
“行了，以后常来啊。”阿姨头也不抬，数了数钱。
程琂提着袋子想，既然，他想卖画，那她便要将他的画卖出去。
“江温。”程琂手指勾了两份彩米饭团伸到江温面前，待他接过，将东西先放一旁，在包里拿出保温杯摇了摇：“猜猜这是什么？”
江温放下笔转过来，无声配合：“是什么啊？”
程琂一笑，拧开盖子：“奶茶，还是热的。”
“你不能喝。”江温从她手里接过来，一顿，抬眼看着她。
程琂耸了耸肩，又掏出被红色的饮品：“我有这个，红糖姜茶。”
江温解开饭团袋子，递给她，无声问：“会很无聊吗？”
“不无聊，很有意思。”程琂小口小口啃着饭团，丰富的口感即刻充斥味蕾：“你快试试，很好吃诶。”
“好。”江温动了动左腿，挪到她面前相对而坐，慢里斯条解决手里的饭团，时而抿了口奶茶，余光督到她的脚边袋子，无声问：“那是什么？”
程琂吃得又快又急，鼓着腮帮子，咬字不清：“你，你等会就，就知道了，咳，咳咳。”
“急什么，没人跟你抢。”江温皱眉，给她那份红糖饮插上吸管，拍了怕她的后背顺气。
程琂咽下去，扯了一抹笑：“咳，没，没事，吃太快了。”
江温不急不缓收拾残局，随而发觉她正蹲在画架前捣鼓着什么，绕了一圈又一圈。
程琂蹲在地上装上电子，按亮调节，那个被灯串缠绕的画架，微黄的星光逐渐亮起，仿佛渡了层金黄色的边儿。
她把沾在前面的画取下来，在袋子里翻了几个不同颜色的框，比划片刻，装上摆在凳子上，放在画架旁。
“嗯，这个要换。”程琂后退几步远观片刻，过去将定价纸拿到他旁边，扯了扯江温的外套：“江温，我们重新写一张。”
江温勾唇一笑，无声温柔：“好。”
程琂撑着下巴，想了想：“有色彩笔吗？我们加点东西。”
“你想加什么？”江温拎了背包，翻了盒蜡笔放在腿上。
江温依照她所言，一笔一划将价格涂满，周边画了可爱的人形，指向价格。
经商议后，重新定价，单人一副30，双人48，多人69送画框。
程琂抱着画紧张盯着江温，调整呼吸平衡，小声：“我，我开始了，你不许，不许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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