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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苏步月、傅照月、暗杀


酒店的高级茶室里,傅京辞坐在檀木椅上,双腿交叠,垂眸看了眼桌上飘着茶烟的阳羡雪芽茶,深眸冷淡,看不出半点要品尝的兴致。
  再抬眸时,沉音淡漠:“拙言。”
  收到指令,站在右侧的拙言立刻朝傅京辞颔了一下首,金丝框眼镜下,目光锁定在坐于侧对面的女孩身上。
  礼貌问道:“怎么称呼?”
  女孩目光掠过拙言,定在傅京辞身上,闪烁的眸光下藏着野心,“苏步月,信步踏月而来的……”
  “苏小姐。”拙言淡声打断,“我们少爷想看下你头发上的那只蝴蝶。”
  自己的处心积虑被刻意打岔,苏步月心想没关系,只要她不留下坏印象,她还是有机会的。
  当即,她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微微侧首扬起下颌,让柔和的灯光打在她的侧颜上,缓缓抬手……
  傅京辞没耐心地压了一下眉。
  拙言:“苏小姐,这个动作很矫揉造作。”
  苏步月:“……”
  她真是服了,嘴有必要这么毒吗?
  被拆穿后,苏步月虽顿了一瞬,但很快就调整好心态,露出一个略显单纯的微笑,然后取下发上的蝴蝶。
  腰身很正,双手呈过去时,直勾勾地盯着傅京辞。
  拙言伸手。
  谁知,苏步月开口一句:“傅九爷……不亲自拿去看看吗?”
  闻言,傅京辞歪了一下头。
  苏步月维持着笑,眼里的期待更多。
  据她了解,景稚之所以会拿下傅京辞,多半是因为会勾。
  但又要勾得很不经易。
  傅京辞微微侧目,“拙言。”
  拙言收回手,俯首听命。
  傅京辞伸手:“手机给我,我给夫人打个电话。”
  夫人?
  拙言和苏步月都懵了。
  只是一瞬,拙言很快反应过来。
  少爷平常下达指令一般就一个眼神,哪里会说这么多话?也不会解释自己要干什么。
  这句“夫人”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听到,这简直就是在告诉苏步月她没可能。
  拙言立刻拿出傅京辞的手机呈过去。
  苏步月看着矜贵起身走向窗边的傅京辞,懵了。
  傅京辞怎么会有夫人?!
  只是男人连个眼神都懒得多给一个,打通电话的第一秒,就是一句:“不哭了,好不好?”
  苏步月慌乱回眸,双手不由自主放下,心都差点崩了。
  拙言注视着苏步月手中的蝴蝶,也没打算要过来细看,而是步入正题:“这是什么蝴蝶?”
  苏步月不敢得罪傅京辞,自然也不敢不回答拙言的问题,纵然心里讶然万分,但还是保持着冷静理智。
  “秘鲁的水闪蝶。”
  她手里的蝴蝶标本美得不像话,灯光下翅膀犹如泛着青白水波一般。
  拙言又问:“哪里可以买到?”
  苏步月垂眸:“这是我自己家的。”
  拙言:“你们家卖蝴蝶标本?”
  苏步月点点头。
  拙言:“有活的吗?”
  苏步月:“有。”
  拙言熄了咄咄气焰,冷淡一句:“苏小姐可以走了。”
  说完这句,拙言又刻意的补了一句:“谢五公子已经等很久了。”
  这苏步月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跟了谢五公子,竟然还对他少爷起心思。
  倘若不是少爷看在谢五公子的面子上,还能让这苏步月在这儿作?
  拙言摇了摇头,转眸看向窗边的傅京辞。
  傅京辞挂了电话,拧着眉,心情不是很好,修长的腿迈开,直奔茶室的门去。
  苏步月见此,眸光一亮,迅速起身。
  傅京辞与之擦肩而过时,苏步月跨步向前。
  只是反应不及傅京辞快,苏步月本想撞到他的怀中,在他后退时,竟只勾住了他的领带!
  边上拙言伸手猛地推开苏步月。
  “苏小姐,自重!”
  苏步月被推倒在椅子上,手里的蝴蝶翅膀被她捏折了。
  她刚要重整狼狈,一抬眸,却看见傅京辞在扯领带。
  嵌了帝王绿翡翠的领带夹被取下来小心收在口袋里。
  而领带傅京辞就没什么耐心了,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扯下领带后,身旁拙言立刻拿出打火机,朝领带一头点火。
  下一秒,拙言接过领带,将燃烧的一头垂直自然掉落在边上苏步月的茶杯里。
  火苗立刻结束燃烧,领带有了明显的烧毁痕迹。
  傅京辞一秒都不多留的直接启步,并冷声甩下一句话:“让谢五把他的人领走!”
  “好的。”拙言闻声跟在后面,拿出手机给谢五身边的高级小官儿打电话。
  尾音消散,苏步月坐在椅子上还没缓过来神。
  良久,她指间的蝴蝶标本掉落,眸光转动,看着面前茶杯领带烧毁的一头,久久没想明白为什么。
  她听说,傅京辞以前不近女色,防人经验丰富,做事也特别决绝,就像是她还没扑上去,他就已经往后退了一步。
  要不是她指甲特意学景稚的留得尖长,恐怕连领带都勾不到。
  而在她没反应过来时,这条被她碰过的领带不仅被扔了,还进行了烧毁处理。

  真是一点妄想的机会都不给啊。
  但后来她又听说了景稚的事,不是有人说亲眼看见当初景稚就是这么勾傅京辞的吗?傅京辞不仅没拒绝,还回应了。
  说明他也不是不近女色,这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
  彼时的江都华府里,忽然来了一位尊贵的千金大小姐。
  她一上二楼主卧,卧在床上的景稚眸光闪烁一瞬。
  “照月……”
  傅照月见景稚如同一只快病死的小狐狸一样,连忙跑到床边坐下,心疼地摸了摸景稚垂散地墨发。
  “媆媆……不是感冒吗?怎么这么严重?”
  景稚扯出一个微笑,捂着帕子又咳了一下,长睫沾染着剔透的泪珠,气若游丝地回应:“我心情不好,没控制住情绪,这么冷的天又跑出去了一趟……”
  傅照月听后,拧眉关切地看向边上站着的檀竹,正要开口,檀竹朝傅照月颔了下首,抚慰道:“已经吃过药了。”
  此话一出,傅照月转眸看向景稚,满目心疼,“媆媆,是不是我小叔没照顾好你?还惹你生气了?不行你就离开他,我养你。”
  傅照月最近都在太平海纳集团珅城分公司上班,忙着处理傅京辞交给她的事,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景稚,一来就见这样,又心疼又着急。
  她认定的朋友不多,景稚算一个,偏偏还被她那可怕的小叔强势夺走了。
  景稚缓缓摇了摇头,吃力地解释道:“他对我很好……”
  缓了缓,又道:“照月,你不是要回京洛了吗?”
  “下午回去。”傅照月眉心始终拧着,“你快躺下吧……”
  景稚抬手轻轻拦了一下傅照月伸手扶她的手,“躺下咳得更难受……”
  傅照月闻言只好收回手,揪心地道:“那、那你是因为什么心情不好啊?”
  景稚捂着帕子骤咳片刻,再抬眸时眸光悲戚,“照月,你说表里不一的人,是不是很低劣啊?”
  “昂?”傅照月迟疑地看着景稚,不解她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说。
  但她并非不懂这个问题背后的意思,她认真地反问道:“怎么就低劣呢?”
  “每个人都是多面性的,我是多面性的,我小叔也是,还有沈六叔也一样,不能单论好坏。”
  “就好像大家说一个人三观不正,可我从来不觉得一个人的三观有正不正这个说法,只是每个人经历的事不一样,形成的三观也不一样,哪有好不好、正不正的?”
  听了这一席话,景稚的心情确有些许开朗起来。
  她垂眸,沉吟般道:“可我觉得我的每一面都很低劣,从泥泽里拼命挣扎出来的人,也终究有一身肮脏的泥泽。
  “即便洗掉了,再怎么小心翼翼也会沾染一身。”
  “本性低劣,配不上和你做朋友,也配不上……”
  后面的话景稚没再说下去,因为她没资格说。
  傅京辞好到她又爱又恨,一边恃宠一边又控制不住自卑。
  景稚抬眸看向傅照月,傅照月竟然揪心地哭了。
  “你怎么会这样想你自己啊?”
  “我……”景稚没想好怎么安慰傅照月。
  傅照月吸了吸鼻涕,义愤填膺地说:“你对我的这面就很好啊,怎么不配做我的朋友?”
  “我傅照月这辈子见过太多多面性的人了,但我告诉自己,只要对方对我的这面是好的,我就认定这个人了!”
  傅照月说着,满眼认真地看着景稚:“就拿我小叔来说,别人眼里的他狠戾薄情、手腕狠辣,实际上他有很好很好的一面。”
  “我和你说个我小时候的事,我10岁那年走丢了一次,我小叔出去找我,那天有人暗杀他……”
  “什么?暗杀?”景稚猛地抓住傅照月的手,神色凝重。
  傅照月垂眸,神色也凝重了起来:“那几年我小叔常常遭到暗杀,我们这种家族子弟,掌权越多也就越危险,暗杀什么的太常见了。”
  “他的车子都改装过,车身都是防弹的,他给你安排的这辆保姆车也装了防弹装置,你知道这个事吗?”
  傅照月试探地问,景稚敛目摇了摇头。
  她不仅不知道,甚至都没有想过这件事。
  傅京辞在她面前总是很松弛,毫无戒备,就连传闻中他的西装外套脱下只能由小官儿拿着这件事,只要是和她单独在,这种事都没出现过。
  景稚脑中混乱了片刻,忽然又想到一件事,抓着傅照月的手也不禁紧张起来。
  “那你小叔身上的疤……”
  傅照月点点头,伸手指了一下自己左边锁骨下方的方寸位置,“这里的对不对?就是那天留下的。”
  景稚倏地松手,睫羽翕动。
  次次厮磨,她次次看到那个显眼的疤,想问,又觉得没资格。
  知道是被暗杀留下的疤,她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心里一难受,就使她忍不住咳嗽。
  她捂着帕子咳,傅照月顺了顺她的背,娓娓道来:“暗杀的人在我小叔没注意的时候,往他心脏附近刺了一刀,恰好刺到他锁骨下方的位置……”

  傅照月缓缓看向了窗外,目光深炯。
  冬日的一场风,将思绪拉到十二年前。
  ……
  尖刃的四分之一猝不及防刺入,傅京辞脑中竟然有了短瞬的快感,那是一种恐惧的感觉,对他而言很久违。
  当即他抓住暗杀者的手,顷刻间,尖刃被拔出。
  两股力量互相抗衡之下。
  傅京辞持着那双手一点一点地反向。
  欲要将这把刀反刺回去。
  浸了血的尖刃下,暗杀者面目狰狞,傅京辞脖子上青筋凸起。
  四周雪地因无人踏足如同白璧无瑕,傅照月被锁在边上的木箱子里,透过狭小的缝隙,满是惊恐的大眼,泪珠止不住地往下坠。
  暗杀者褴褛衣衫,但身体并不羸弱,看起来是落魄后受了苦。
  他渐渐开始发抖,吃力起来。
  一瞬之间,傅京辞遽然发力。
  与此同时赶来之人抬脚往暗杀者身上一踹。
  尖刃乍然刺下。
  狠狠扎进暗杀者的臂膀之中。
  暗杀者力竭倒在雪地里,四周传来鸣笛声。
  沈砚知踹完那一脚,担忧地看了一眼傅京辞,然后跑向了边上的木箱。
  大雪纷飞,满身风絮。
  傅京辞眸中的猩红慢慢退散,睥睨地看着地上残喘的人,随后缓缓掏出一支烟。
  咬在嘴里的烟被点着。
  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尼古丁压下傅京辞心里的余悸。
  路边摄像头反光出警车鸣笛时闪的灯。
  警车与救护车停下,四周雪地上逐渐多出许多脚步。
  一个身着戎装的年轻男人急步走到傅京辞身边,看见他身上的伤口后,蹙眉提声一句:“弟弟——”
  傅京辞拧眉活动了下脖子,把烟扔在雪里,缓缓伸手掩了下因高分贝而有点“受伤”的耳朵。
  他有些烦躁地睇过去。
  男人伸手要去碰他,他抬手一抵。
  眼神冷漠恣睢:“你再把照月气得离家出走试试……”
  傅照月是被她父亲气得离家出走才会被绑架到这里的。
  此时拙言急忙跑来,看到傅京辞的伤口双眸震惊。
  而傅京辞只是空咽了一下,喉结滚动时声音沉冷。
  “查查他的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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