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傅清琅
苏月瓶和苏纸镜两人找来的时候，元轻整个人还有点蔫了吧唧的。
见到两人，也只是有气无力的打了个招呼。
两人面面相觑。
苏月瓶：“你这是怎么了。”
元轻抬头看向她，很是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看得苏月瓶都有几分发毛。
“怎么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说好今天去给你们置办行头。”
元轻满是沧桑，忧郁地摇头：“我没事，就是有点没睡好。”
……你看起来可真不像没事的样子。
两人也不再多问。
一行人去找向晚秋告了别，便准备去妃瑟泠看看。
途中路过一城池。
此城繁华，街上有随街流动的小摊商贩，也有琉璃瓦赤玉墙，檐角低垂，金碧辉煌的交易楼阁。
檐起檐回，高低起伏，长街熙攘。
青山碧水尽相望，熙攘人群入城墙。街头小巷走马车，亭台楼阁飘华帐。
接踵而行，有凡人也有修士。
元轻也算过了不少地方了。
观察半晌，不得不有了清晰的认知，在如今，在大多数地方，金丹少有，元婴便可占一方。
像苏月瓶和时辞这样的，确实是极其出众的天才了。
回想之前元婴遍地走，金丹多如狗，可见虽大战结束，影响仍在。
正是由春入夏，天气渐暖，减衣轻行，街上行人不少是穿了单薄裙装露出姣好肩颈面庞的漂亮姑娘，元轻站在街角，一时看得兴起，两人无语极了。
“你怎么这种眼神看我。”元轻低头，总觉得苏纸镜的眼神有点奇怪……就像，在看渣男
嗯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元轻很是茫然。
“没有，走吧，杏野桃家的点心出了名的好吃，我去买一些。”
桃花形状的点心不带灵气，即使是不能修行的凡人，也可食，味道却不比灵糕差。
元轻捏着点心往嘴里送，入口即化，软糯中有着桃花的清甜。
“确实好吃。”塞着一嘴点心，元轻依旧咬字清晰。
苏月瓶虽不爱甜食，却也很给面子的也尝了些。
苏月瓶：“等你开始修行，不要太过于看重口腹之欲。”
苏纸镜吐了吐舌头：“有些难度。”
元轻也认同，认认真真地同苏月瓶论述，如果没有美食的世界是多么的无趣。
苏月瓶也没有去她反驳什么：“也罢，她开心就好。”
苏纸镜当然开心，大概是某种名为“逛街”的天赋，使她连去妃瑟泠拜师，都不着急了。
一时间连蹦带跳，逛了一会儿，蓦地，苏纸镜被身旁的人拽住了手臂。
“这钗子配你。”
烟粉色的竺水石晶莹剔透，入手温凉，嵌在钗上，钗身镂刻巧妙，材料并不名贵，胜在匠人手艺精湛，设计用心。
与少女娇俏的容颜相得益彰。
元轻拿过把玩，便不舍得放回。
苏纸镜以为她要买给自己，两人面面相觑。
对视片刻，五官明媚，红裙张扬的女子缓缓扯开了她那张妖而不邪，不点而赤的唇，嘴里却是肯定的语气:“我是个穷光蛋，一分钱没有的那种穷光蛋。”
表情认真，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十分理直气壮。
顺便转头，看向苏月瓶。
苏纸镜:？
苏月瓶：“……”
苏月瓶默默掏钱买下钗子，元轻拿过，往苏纸镜头上一插，心满意足。
唔，真好看，元轻笑嘻嘻的。
转头又逛起其他摊位，还时不时评头论足。
苏纸镜:这人真的没问题吗。
不管是初见的仙人之景，还是之后一瞬间的凶杀之势，苏纸镜看着如今逛街逛得兴致勃勃的元轻，早就把其都抛在脑后。
偶尔，她真的很失格调。
总之相处久了，便发现这家伙真的很不像个大佬。
对于元轻拿自己的钱撩自己妹妹的行为，苏月瓶很想控诉，但是昨天刚答应过她，便不好说什么。
一行人走进金碧辉煌的交易楼阁。
苏月瓶买了两个最高空间容量的芥子袋，又各自塞了一大堆灵石进去。
给了元轻一个，给了苏纸镜一个，苏纸镜的那个，只能等她可以修行再打开。
又询问还需要置办什么。
元轻提出床垫被褥茶具锅碗瓢盆烧烤架调料包等等……
苏月瓶头都没抬，什么都没说，便带着她俩去询问。
元轻本来还以为苏月瓶会吐槽一下的，结果她好像习惯了，便失去了某种乐趣。
一时间某种恶趣味没有得到满足，莫名失望。
像这种修士凡人都能前来交易的大型商贸楼阁，倒也不会缺这些，美貌温柔的接待小姐姐也只是新奇的看了她们一眼，没过多久，便把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找齐了。
最难找的是元轻说的各种调料，不过也凑了个大差不差。
“你会做饭？”苏月瓶有些好奇。
“不会。”
“……”
……
三个人折腾完，便想赶往妃瑟泠。
还没走出大门，便被叫住了。
盘旋而上的长阶上，男子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眉目清雅又温润。
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
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他只是站在哪里，便以足以使周围陷入静滞。
苏月瓶顿时无言，有些头疼。
傅清琅迈步下来：“恭喜你结丹。”
“谢谢。”
“苏家的事我也听说了。当时想要寻你，你便消失了，也没能帮上什么忙，还好你没事。如今怕是已经不需要我了。”
“确实。”苏月瓶回复也没客气：“还行吧，我命还算大。”
傅清琅转向元轻二人，很礼貌的问了好。
温和又乖巧。
苏月瓶实在有点看不下去，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你如果想约架，可以直说，不用这么客气，我真的很不习惯。”
傅清琅似乎有点难为情，低下头，敛了眸子，面色晕开薄红：“也没有，都好几年没见了，你又刚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我就约你打架，多不好。”
苏月瓶挑眉，压根不信。
傅清琅端的是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样貌，却是个名副其实的剑疯子。
每次见面，都会发生名为友好交流的切磋，然而最后他的剑都会把她压到地上去。
“我现在还有事，回头再联系。”
“好，我等着你。”
傅清琅在她们走的时候还有几分恋恋不舍，两个人之间的熟稔也是装不出来的，元轻和苏纸镜都察觉到瓜的味道。
“姐你怎么回事，这人谁啊，你怎么和他认识。”
他衣服好贵，人好帅。
苏纸镜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苏月瓶就知道会有这一番问，十分无力：“遥客行几大天才你们知道几个。”
“……时辞？”
“对，如果说寒剑峰首席大师姐，时辞，是遥客行这一代弟子之首。那么昆玉峰，白玉剑剑疯子傅清琅，便仅次于时辞。
而且与时辞的寒霜剑不同，白玉剑更为平和，正直。大家对时辞更多的是敬畏，而对傅清琅的，是倾佩。比起时辞，傅清琅更加容易亲近。”
苏纸镜点头，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八卦的念头，询问出声：“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苏月瓶的表情瞬间变得一言难尽。
“镜子你知道我曾经有一门婚事吧，和傅家订的，就是他，不过自从他当上白玉剑剑主，完全就名存实亡了。苏擎再利欲熏心，都不敢打他的主意。”
“我俩真的不熟，每次见面还会打一架，不过我从来没打过他，次次被他按在地上锤。”
“你别被他表面骗了，他现在看起来风度翩翩，但是这人打起来架，是真的狠。”
苏月瓶一想起来肋骨还有几分隐隐作痛，很是不满：“之前是我技不如人，不过下次再打，我不一定输他。”
元轻轻咳了一声。
懂了，青梅竹马一别经年再度相见。
都是剑修嘛，最容易打出感情了。
想到孽海里某个躺着的家伙，元轻真心实意地感到幸灾乐祸。
……
三人到达妃瑟泠，已是第二天。
群山万壑引长风，透林皋、晓日玲珑。
树影斜斜，缓缓升起的朝日下，元轻与苏月瓶二人告别。
元轻没有随她们入妃瑟泠。
苏纸镜很是不舍，眼角水光晶莹，一副委屈样。
元轻屈指，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别哭丧着，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说不定你过两天又看见我了。
今天你还得去拜师呢，要是因为态度不好被人家宗门赶出来，你可就太给我丢脸了，以后别说你认识我。”
有苏月瓶的玉牌，昆山四宗都通行无阻，只是妃瑟泠收不收苏纸镜，那还是得看她自己。
“你不来看我拜哪个师父吗，万一我真没人要怎么办。”
“不会的……”
苏月瓶在一旁打断：“不用想这个，你这个体质比较少见，能成功修行，就可以日进千里，就算你是头猪，都会把你留下。”
没忍住，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也可能一辈子不能修行。”
苏月瓶嘴上这样说着，却没有什么担心的意思。
“我特意调查过，历史上，大战之后，你这样体质的人，要么一辈子都没能引气入体，平凡一生，要么身负荣光，名字惊艳一时。”
不过听说在万年前，大战的时候，对于邪祟来说，极阴体质确实是一顿美餐，大部分这样的人都活不到修行的时候，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苏纸镜懵了。
“你不是说我的体质很好的吗。”
“日进千里，这还不算好吗。”
“？？？”那我要真的一辈子都没法引气入体怎么办。
之前修行不了大众心法的时候她就有点心里没底了，不过这俩人都跟她说等拜了宗，肯定有她能修行的心法。
她好歹安了心，结果这会儿听苏月瓶这话，好像是跟她讲，拜了宗也不一定可以的意思？
“对你自己有点信心好吗，你又不是真的是猪，你肯定可以的。”苏月瓶似乎不太明白她的担忧。
……
元轻摩挲着手指，看着这姐妹二人争执，终于有点良心发现，安抚道：
“怎么说呢，基本上，极阴体质，一辈子都不能引气入体的那些人，都是道心有极大问题的，比如说杀心过重，执念过深之类的，你又不是。”
苏月瓶有些不认同地摇了摇头。
其实元轻说的，并不完全是这样，这只是一部分原因，不过这样比较好解释。
但是见苏纸镜稍微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苏月瓶也没再说什么。
也意识到自己本来是，想叫她不用担心拜不了师，却又下意识多说了许多没必要的话，给她造成恐慌了。
老是这样，从小就是，她总是说着说着，就弄巧成拙，惹她烦闷难过。
苏月瓶有点后悔自己多说的这的这两句，又解释不清，索性闭嘴不言，默认了元轻的说法。
“没事，真的别担心，也不用着急，你肯定可以的。”
而且不过就算真的不可以，又怎么样嘛，苏月瓶觉得自己还是养得了，也护得住她的。
……
元轻对她二人都很有信心，毕竟，某种程度上，共享天道视角的她知道……
天道选中的孩子们，怎么可能一辈子不能引气入体。
摆了摆手，催促起来：“去吧去吧，开始你们新的生活吧，我真走了，有事给我传音。”
苏月瓶认认真真同她告别。
朝阳下，缓缓醒来的山中生灵们，逐渐活跃，幽禽啼啸，疾兽突奔。
巉岩上攀缘着细草，山中的秀丽山花承受着阳光照射，现出一派红色。苏纸镜二人走在妃瑟泠山门前的长阶上，逐渐远去。
收回视线，红裙扬起，元轻转身，又踩上了那颗其貌不扬的枯木。
都走了……她也得开始干活了。
先去裂隙那里看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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