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打架
隋镇麒定下目光，把穆迟昕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又重回到穆迟昕的脑袋上，“造型挺别致啊？模仿阿里巴巴？”
穆迟昕知道他是在笑自己头上的塑料袋，他抬手把塑料袋拉下来，团了团扔进了垃圾桶里，“阿里巴巴戴这种帽子吗？文盲。”
隋镇麒顿时收住了笑，道：“喂，昨天说好了给我洗袜子，你不会反悔吧？”
“当然不会。”穆迟昕把换下来的衣服放到洗手池里。
“那为什么不给我洗？”隋镇麒指了指洗手池下面。
穆迟昕在镜子里看到他的动作，往下看了一眼，水盆里除了昨天那两双，又多出来两双，他惊讶道：“你每天能穿两双袜子？”
“你管呢？到底洗不洗？”
“洗啊，怎么能不洗？”穆迟昕无赖起来，“你先穿吧，穿够一个月我一起洗，省得麻烦。”
隋镇麒不可思议地哎了一声，他走进浴室，一只手按住穆迟昕的肩膀，把人转了个个儿，指着穆迟昕的鼻子道：“你玩我啊？”
穆迟昕纳闷道：“我答应你给你洗一个月的袜子，我又没说天天洗，你一个月要是能穿出六十双袜子，我照样给你洗啊。”
隋镇麒抬脚就踹，穆迟昕反应很快，一下子躲了过去，但是隋镇麒抓着他肩膀，抓得死紧，他没跑开。
穆迟昕不退反进，趁机缠住了隋镇麒的腿。
隋镇麒用力收腿，竟然没收回来，没想到穆迟昕力气还挺大，他手上更不服输，一手掐着穆迟昕的肩膀，另一只手就握成拳去砸他肚子。
可谁知道他拳头刚贴着穆迟昕的皮肉，就感觉小腿上遭到一下重击，他身体失去平衡，瞬间脑袋朝地倒了下去。
卫生间面积小，两个人身高腿长施展不开，瓷砖地面还有水，拖鞋踩上去直打滑。
隋镇麒想翻身翻不过去，仓促间连抓的地方都没有，倒地只有一瞬。
穆迟昕这个小矮子，再一次砸在了他身上，虽然他人长得矮小，但是分量着实不轻，当场砸得他嗓子眼里滚出一声呻~吟。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瓷砖地，不是软绵绵的橡胶操场，摔一下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刹那间，隋镇麒感觉浑身的骨头架子都散了一样，他咬住牙，忍住疼，搭在穆迟昕身上的腿就势一用力，一把将穆迟昕翻到身下，抬手就给了穆迟昕一拳头。
穆迟昕被他打得一偏头，怒吼道：“你妈的真打啊？”
“你以为我跟你闹着玩吗？”隋镇麒一手按着他胸口，一手握成拳，再次朝他打去。
穆迟昕却没让他得逞，抬手握住了他的拳头，然而隋镇麒压在他胸膛，穆迟昕坐都坐不起来，他不讲武德，开始耍阴招，使了一招撩阴指。
隋镇麒猛地弹起来，穆迟昕趁机一跃而起把他掀翻，狠狠还了他一拳头。
“小矮子，你他妈玩阴的，我打不死你。”
“跟你这个傻逼讲什么阳谋阴谋的，就你那个智商也能玩过我？大傻逼！”
两人对打起来，卫生间里放的瓶瓶罐罐、盆、拖布都让他们撞倒了，叮咣地像拆家一样。
张阿姨听见声音跑了上来，刚上楼梯就喊：“哎呀你们两个小祖宗，怎么又打起来了？现在家里就我一个老太太，我可怎么办啊？”
张阿姨跑到卫生间，拍着大腿急得不行：“快别打了！这怎么连衣服都没穿？哎呀，小麒啊，赶紧住手啊你们两个！”
穆迟昕死死攥着隋镇麒的衣服，他□□，隋镇麒吃亏，无处着力，只能钳着他肩膀。
穆迟昕骂道：“我告诉你别来惹我，你说话不算话！”
“你都能耍赖，我有什么不能说话不算话的！”隋镇麒把穆迟昕压在地上，他身高和力气上占据了巨大优势，即使穆迟昕仗着身子灵活偶尔占据上风，但是占绝对胜算的还是隋镇麒。
隋镇麒指着穆迟昕的鼻子，狠道：“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今天给你点好脸色，你就给我蹬鼻子上脸，想在我面前装兔子，去你妈的吧！”
隋镇麒主动站了起来，往地上啐了一口，大步离开了卫生间。
穆迟昕爬起来，抓起地上已经被蹂/躏变色的毛巾，趿拉着拖鞋又进了浴室。
隋镇麒回到房间踢上门，坐下来的时候感觉后背酸疼，刚才在卫生间摔那一下真不是闹的，疼死他了。
隋镇麒摸了把头发，恨道：穆迟昕，你给我等着。
忽然，他手一僵，摸着后脑勺有点愕然，后背都那么疼，为什么脑袋没有感觉？
竟然没摔疼？
穆迟昕简单冲洗一遍，又用毛巾围住了腰。
张阿姨在卫生间絮絮叨叨地不走，他只好出来了，刚才都被张阿姨看光光了，也没什么好躲的了。
张阿姨把卫生间收拾了大半，看见穆迟昕就叹了口气。
“阿姨，不好意思。”穆迟昕主动道了歉。
张阿姨道：“你们两个啊，有什么可打的，这一天啊……”
穆迟昕不知道该怎么跟阿姨解释，只好拿着自己的脏衣服要走，阿姨道：“这衣服你还拿回去干什么，放着我明天一起洗吧，你着急穿？”
“不着急，”穆迟昕愣了一下，还是把衣服拿走了，“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洗吧。”
穆迟昕回到房间关好门，门关上就开，气得他拿隋镇麒的健身器给顶上了，随后把毛巾丢在一边，换了新内裤。
他用手机放了一首《莫生气》，直听了三遍，这才消了气，坐下来翻出笔记本和习题册，他忽然想起来他买的二手书应该到了，上网查了一下物流，结果物流显示明天派送。
这个破地方，学校那么差劲，连物流都这么慢。
穆迟昕满腔腹诽，手疼地连笔都攥不住，他扔下笔伸开右手，手背关节处红肿了一大片，疼得整个手都在抖，钻心一样。
穆迟昕心里骂，隋镇麒这个大傻x。
大傻x一晚上也没细想自己为什么没磕着脑袋，心极大，然而某人并没让他好过，好不容易熬来的一天休息，一大早，隋镇麒就被一阵阵念经一样的英文朗读给吵醒了。
隋镇麒在床上翻天覆地，那声音无孔不入，任凭他枕头蒙头，耳塞塞耳，都挡不住那念经似的声音，隋镇麒摸来闹钟，看了眼时间，6:30。
他低吼一声，从床上跳起来，拉开阳台的门，怒吼道：“有病啊，一大早晨的让不让人睡觉！”
他定睛一看，阳台上没人。
朗读还在继续，他冲出阳台往外一看，楼下花池边缘坐了一个人，声音就是他传出来的。
“小矮子！”
穆迟昕塞着耳机，读得专心致志，毫无反应。
隋镇麒一咬牙，回头跑进卫生间，用水盆接了一大盆水，冲回阳台，一大盆凉水，劈头盖脸给底下的人浇成了落汤鸡。
穆迟昕慢半拍地站起来，他甩了甩手里的英文报纸，抹把脸抬头看向隋镇麒。
隋镇麒得意道：“小矮子，让你一大早晨在这王八念经。”
穆迟昕朝他比了个中指。
隋镇麒直接把水盆砸了下去，一把拉上了阳台门。
穆迟昕拎着报纸，这报纸是学校发的，他因为之前没交钱，没他的份，这张是他跟英语老师要的。
隋镇麒这个大傻x。
穆迟昕湿淋淋地回了客厅，张阿姨正在擦餐桌，看见他吓了一跳，“这又怎么了？”
穆迟昕没理张阿姨，三两步上了楼。
下午他去医院检查，头上伤口有点感染发炎了，本来还要长两天才能拆线的，这回直接把线拆了，医生要重新给他缝针，穆迟昕看没有出血，就没二次缝合，直接上了药贴了纱布就完事了。
医生给他开了些消炎药，让他按时吃。
今天正好穆延峰出院，隋文岭特意来接他，三人就一起从医院出来，直接回家了。
张阿姨见他回来，指着门口一个巨大的包裹说是他的快递，穆迟昕差点被那个大包裹给吓到。
他买书的时候是买的各科全套，不至于这么大吧？穆迟昕去提了一下，竟然没提动，他跟阿姨借了剪刀，把包裹剪开，露出里面的题册，好家伙，一本就那么厚。
这题册他以前也只是听路漫漫同志推荐过数学，没研究过，他看其他各科都有，就顺手买了，好家伙，他可给自己找了好多事干了。
晚上，隋文岭为了庆祝穆延峰出院，让阿姨做了一桌菜，菜品丰富。
然而开饭了，隋镇麒还没回来，隋文岭给隋镇麒打电话，结果隋镇麒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气得隋文岭拍桌子骂娘，最后晚饭是他们三个人吃的。
穆迟昕有了新的题册傍身，也不寻思隋镇麒那个大傻x了。
周一一早，穆迟昕晨读完，一进教室就傻眼了，走廊里全是课桌，早自习竟然没有了，变成了大扫除。
周一一早没有自习，这让一群周末没写作业的学生无比抓狂。
周一一早还需要换座位，挨着走廊的一排同学需要把自己的课桌搬到走廊里，让其余的同学把自己的课桌依次往走廊挪一排，等教室里的座位挪完了，走廊里的学生再把自己的座位搬到窗口去。
换完座位之后，穆迟昕一歪头，瞬间和一双眼睛对上了。
原来他特意选了离隋镇麒最远的一排座位，结果这一串座，两人竟然成了离得最近的了。
两张挂彩的脸面对着面，一阵火花噼啪，隋镇低骂了一句“小矮子”。
刘光年拧着脑袋，这回都不用跨过几排座位，回头就能同时看见两个人，他看着两人的脸，顿时对隋镇麒的生活抱以了深深的同情。
他要是跟后妈的儿子天天一个屋檐底下住着，估计也得天天打架。
整整一上午的课，穆迟昕都感觉身边坐了一团不可忽视的大影子，两人互不说话，只是隋镇麒和刘光年一整个上午就没有停下说话。
耳边像飞了一群苍蝇，嗡嗡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穆迟昕特意在图书室逗留到第一节课，果然没人问他为什么没上午自习。
然而奇怪的是，身边两只苍蝇居然又不见了，下午两节课都看不见他俩的身影。
于是下午上自习的时候，他就拿着一本题册偷摸爬上了六楼。
老张一见到他，就像狐獴一样伸直了脖子，“你不是上课呢吗？上来干什么？”
“陪你啊。”穆迟昕从裤兜里掏校园卡，“自习课太闹腾了，来你这里躲会儿清净。”
“躲清静？”老张一把扣住刷卡器，“你赶紧给我滚，让你们主任知道你不上课，跑到我这来了，我岂不是犯了包庇罪了？”
“能不能行，张老师！”
“就不行。”
穆迟昕把校园卡一扬，“你可说好了啊，你不让我进，我就上天台看书去了，反正我也知道怎么上去了。”
“你小子故意的吧？”
“求你了，张老师，你忍心看我学不了习吗？”
老张神色果然松动了一些，穆迟昕趁机一把掀开他的手，在刷卡器上刷了一下，闪身进了图书室。
“臭小子！”老张笑骂了一声，可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他自从来到这个学校，负责看守这个小小的图书室，就没见过任何一个学生连续来图书室，超过两天。
他不知道穆迟昕学习怎么样，可是爱看书的孩子，总是好孩子。
穆迟昕和隋镇麒相看两厌，互不理睬。
在家里，隋镇麒估计着忌惮他爸，在学校忌惮老师，而且一到下午，隋镇麒就消失不见，跟他一起不见的还有刘光年，因为见不到，打不起来，骂不起来，所以两人一直相安无事。
这天下午，穆迟昕抱着笔记本和习题册刚要去图书室，就被高老师对面堵了。
“高老师好，”穆迟昕本想打个招呼就走，结果高老师一招手拦住他，“小穆啊，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找我？有什么事吗？”
“走，我们去办公室聊。”高老师把穆迟昕带进了他的办公室，办公室两人一间，但是高老师对面的工位上没有人。
高老师拍了拍穆迟昕的肩膀，刚要说话就瞥见了穆迟昕手里的题册，他惊讶了一下，“你怎么还做这个？”
“无聊就做着玩呗。”
高老师似乎是愣了一下，道：“学校里可能都没有学生知道《龙门考典》是什么……”
他落寞了片刻，随即脸上又带上慈祥的笑意，“对了，小穆，是这样的，我们省里每年都会举办一次联合数学竞赛，报名参赛的都是高中生，以前我们学校都没人参加。”
高老师说到这，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今年本来也没人参加，但是报名还没结束，所以我就想来问问你。”
“高老师想让我参加吗？”
“当然了，这个数学竞赛是省里举办的，四月末市级初赛，五月末省级决赛，前几名不但可以获得荣誉，还能获得奖金，这是为学校争光的好事，更是你实现自己价值的机会，省里颁发的奖项含金量还是很高的。”
穆迟昕毫不犹豫道：“你想让我参加，那我就参加吧。”
“不，小穆，不是我想让你参加，而是给你一个提议，决定权在你。”
“我反正也没事干，那老师你帮我报名吧，比赛的时候我去就是了。”
“这样就太好了。”高老师乐得拍了下手，“我一会儿就去找你班主任核对信息，你还要上课，快回去吧。”
“好的，高老师，那我先走了。”穆迟昕离开办公室，径直上了六楼。
高老师在自己整齐的办公桌上翻了好一会儿，才把数学竞赛的报名表翻出来，他拿出签字笔，刚要写下名字，但是一时又不敢确定穆迟昕都是哪三个字。
他连忙起身，拿着报名表和签字笔大步走出了办公室，步履更叠之中，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喃喃道：“七中终于看到点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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