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取暖

栖梧宫。

        旭凤看着画像上的人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好不矛盾。

        “旭儿。”

        旭凤听到熟悉的声音，先是一喜，然后慌忙地收起了画，起身去迎：“母神。”

        荼姚笑道：“刚才在干什么呢？”

        “没什么。”旭凤不自然道，转移话题，“母神今日怎么突然想起来看孩儿了？”

        “母神是想问问你的看法。”

        “我的看法？”

        “如今润玉将要娶梓芬之女为妻，我也想给你安排门亲事，穗禾怎么样？”

        旭凤心底涌上不悦，母神竟这般想将他退给旁的女子：“孩儿还不想这么快就成婚，孩儿要娶，也是娶孩儿心悦的女子。穗禾很好，可孩儿并不喜欢她，对她只有兄妹之情。”

        荼姚看着旭凤严肃的模样，眉梢微挑：“旭儿这幅模样倒是坚定的很，莫不是已经有了心悦之人。”

        旭凤红了耳朵，不自觉地看了荼姚一眼，移开视线，轻咳一声：“没，没有。”

        “母神也不逼你，只要你将那女子带来让母神瞧瞧，只要没有什么大问题，母神都是同意的。”

        旭凤张了张口复又张了张口，最后只是道：“孩儿并未有心仪之人。”

        璇玑宫。

        润玉蜷缩在床榻一角，无声流泪，一瞬间，他认得生母;一瞬间，生母却又离他而去。他果真是个万年孤独的命理。

        璇玑宫的门突然被打开，昏暗的宫殿里照射进来一束光。

        润玉望去，是荼姚，她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母神……”润玉喃喃了句，却把自己缩得更严重。他一面惧怕荼姚会厌恶这样的自己，一面，又期待荼姚能够接受这样的自己;就像一个久处黑暗的人遇到了一束光，一面想要握住这束光，一面又惧怕会被这束光灼伤。

        矛盾，却又合乎情理。

        荼姚走到润玉身旁，坐下，满目心疼地为润玉疗伤。

        “母神……”

        荼姚没有开口，边为润玉疗伤，边充当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我记得，从出生起，我便被母亲藏在湖底最为幽深黑暗之处，暗无天日地活着。你知道我那个时候最害怕的是什么，是寒冷——失血过后彻骨的寒冷，一点一点地刺入我的脏肺、骨髓。

        母神，你知道冷到极致是什么滋味吗？五内俱焚。

        等我再大一些，能够完全化为人形，便极少以真身示人。”润玉的眼神空洞，“鳞下的那一身伤疤，丑陋，屈辱，是我一生的痛。”

        “玉儿……”无论如何，荼姚此时的心疼是作不得假的。

        润玉朝荼姚一笑，眼角却流下一滴泪，“可她却是除母神之外，唯一让我感受到爱的人——她没有抛弃我，是我，是我抛下了她。”

        荼姚伸手抹去那一滴泪，倾身抱住润玉，淡淡的桐花香包围着润玉，让润玉紧绷的弦一下就断开了。

        润玉埋在荼姚的颈脖处，泪水簌簌流下：“母神，你的玉儿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了，玉儿只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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