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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 离岛竞技


景王死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裕王是大明下一任君王。

        知道归知道,但不能明说,因为新君的上位,意味着旧王的逝退,这对嘉靖来说是很忌讳的事,而有心做出一番成绩的高拱就撞到了枪口上。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可真没唬人。

        把皇帝看成一个职业的话,和后世几年一个任期的总统主席一类相比,嘉靖无疑是幸福的,终身制、零罢免,约束力少得可怜,而待遇更是没得说,倾天下的人力物力供养,坐上这个位置,自然希望自己能有多久坐多久。

        这个时候,裕王的确不宜出现在嘉靖面前。

        不要低估一个畏死之人的脾性,也不要挑战一个王者的威严。

        裕王闻言,嘴巴张了张,也不再说些什么。

        不用提醒,他也想到什么原因。

        陈以勤扭头对虞进说:“虞校书,你向来足智多谋,不知你有何良策。”

        前面优异的表现,虞进的应变能力已深入人心。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虞进身上,其中裕王的目光最为急切。

        虞进二世为人,刚好听过这个的典故,心里早就有了对策,闻言不慌不忙地说:“王爷,此事不用着急,皇上只是一时之气,真要发怒,就不是打入诏狱那么简单,要说营救高大人,在场只有张大人能担当此任。”

        “我?”张居正有些吃惊地说。

        “没错”虞进肯定地说:“现在皇上最信任两个人,一是成国公朱希忠,另一个则是徐首辅,二人一文一武,堪称皇上的左膀右臂,成国公老持稳定,临危受命,是朝中的中立派,不轻易表态,所以要救高大人。只有徐首辅方能成事,张大人是徐首辅的高足,所以说,此事还得张大人出力。”

        朱希忠是世袭国公。忠心不用置疑,代天子祭天高达数十次,足见其宠;徐阶是大明首辅,也是朝廷的砥柱中流,嘉靖需要、大明也需要徐阶收拾严嵩弄权后的烂摊子。

        景王刚刚死。嘉靖还在丧子的悲痛之中,也就是徐阶敢提取消爵位的事。

        裕王一听,马上向张居正行礼道:“先生,高师的事,还得有劳你出马了。”

        “王爷有令,下官敢不从命。”张居正脸色一整,马上恭恭敬敬地说。

        高拱的事,不算辣手,能体现自己的能力,又能卖裕王和高拱一个人情。可以说一举双得,张居正自然不会拒绝。

        说完,忍不住给虞进送去一个友善的眼神。

        ......

        乙丑科会试,因为徐阶的出马,一句“生死由命,那是凡夫俗子的命,皇上贵为天子,天命所归,切莫对号入座”打了圆场,也给嘉靖一个不错的台阶。最后这件事不了了之。

        嘉靖绝对不是昏庸之辈,要不然像夏言、严嵩、徐阶等人也不会让他玩得团团转,老实说,一个皇帝怠政几十年并不值得炫耀。可是怠政几十年,还能让皇权不旁落,直到死前的一刻还牢牢掌握着大权,这才叫本事。

        把高拱打下诏狱,只是一时之气,说到底。高拱还是会试的主考官,要是主考官都出事,这会试就惹人笑话了。

        有了徐阶给的台阶,嘉靖也就训斥几声,高拱战战兢兢在北镇抚司呆了半天,还没定下魂,马上又被放走,由锦衣佥事刘守有亲自陪同,回到贡院继续履行作为主考官的职责。

        经过这一劫,高拱的锐气终于收敛了一下,不再那样目中无人。

        这是嘉靖四十四年乙丑科的一个小插曲,会试之后,还有殿试,然后张贴皇榜,由嘉靖判出状元、榜眼、探花,又是骑马游街又是赐宴,有人欢喜有人忧,不过京城为此热闹了一段时间。

        虞进对此一概不理,只是听周围的人说状元叫范应期,是一个励志又让人羡慕的读书人,说他励志,那是他在嘉靖三十年参加浙江乡试,仅被督学薛应旂置之劣等,一个乡试考劣等的人最后能中状元,可以说知耻而后勇。

        至于让人羡慕,那是他家境殷实,用捐输粮食的方式入读国子监,从而比别人多了很多机会,也得到更好的教育。

        要是没钱,估计也就一个乡间穷酸秀才,给人写写信、教教私塾也就了此一生。

        这说明,钱能通神,有时也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虞进的全副心思放在离岛开发新品种上。

        一年不能买卖镜子,虞进立意打造诚信,并没有毁约的想法,虽说损失不少利益,但也赢得口碑,有一个问题也就突现出来,那就是生产力。

        采用流水线的方式,离岛工匠的默契度越来越高,配合也越来越好,产量越来越大,产量大,也就表示库存越来越多,虞进急于开发玻璃的其它应用。

        虞进有心让玻璃走过大明百姓的生活,除了镜子外,还开发其它商品,于是,虞进把自己知道的大致流程写出来,让工匠们慢慢完善。

        最先开始的,就是各类玻璃饰品。

        要做玻璃饰品,在落后的生产条件下,最简直的工艺就是吹玻璃。

        吹玻璃,这是一个技术活,给玻璃棒加热,当加热的一端熔得软化时,一边吹一边不停转动手中的玻璃棒,从而塑造出自己想要的形状,那过程和制陶瓷差不多。

        虞进玩得很顺溜,因为他前世玩过,曾经有一个喜欢化学的女朋友,就喜欢玩这调调,后世有不少这类DIY的手工室,这些对本来就是一个顶级工艺师的虞进来说,很快就玩得很精。

        虽说条件很差,例如玻璃棒纯度不足,又或火焰的温度不够,受热不均等等,虞进的成功率还是不错,十件有三四件是成功的,大约有三成五的成功率。

        虞进才三成五的成功率,而那些匠师就更低了。

        虽说他们很努力了,可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左右。去除一些造形不够美观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左右。

        这不能怪这些工匠不认真,正常来说,培养一个这类的成熟工匠。最少也要一年的时间,现在他们接触还没到一个月。

        好在,虞进并没有把它当成日常用品,而是准备把它当成一种工艺品。

        再说原材料、人工和税赋的成本控制得很低,利润还是非常可观。

        离岛上。一个面积大约有三百平方的大工棚内,上百个工匠正在小心翼翼地不停地转动着手中玻璃棒。

        有虞进改进的鼓风机,给这些玻璃棒加热变得轻而易举。

        工匠们的神情很专注,因为,这是一个技能竞赛,这个竞赛由虞进主持,在限定时间内拿出自己的作品,表现得好,就会有相应的奖励。

        对于虞进,工匠们又是敬又是怕。敬的是他做事公道、出手大方,又有一身让人佩服的手艺,怕的是他们的卖身契就在虞进手里,也就是说,虞进手握着他们的生杀大权。

        虞进不断地转悠着,这个看看,那个瞧瞧,心里暗暗点头。

        这些工匠的态度还是很值得称道,做事一丝不苛,没人喊苦。也没人叫累,一个个任劳任怨,绝对是匠师中的典范。

        “当”的一声锣响,一名姓钟姓管事看到时辰到了。敲了一下铜锣,大声说道:“时辰到,大伙把自己最好的作品拿上来,记住,要贴上自己的匠师号。”

        一声令下,在场的工匠纷纷把自己的作品拿到上面的长案上。每件作品都在底部贴上自己标签。

        少倾,那张长长的案台上就摆了几十件的作品,虞进看了一下,不错,有壶有瓶有缸,还有各式的花草鸟兽造形,一件件流溢彩,看起来赏心悦目,看得出这些工匠没少在上面用心。

        当然,也有工匠因为失误,并没有上交作品,虞进也不责怪。

        这只是一场竞赛,比较技艺,并不是强制任务。

        “少爷,作品都交上来了,请你品评。”钟管事一脸讨好上前禀报。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里虽说都是没有自由的人,但也有不同的分工,不同的分工也意味着不同的地位。

        这名钟管事做事精细、办事得力,被虞进授权管理整个大棚。

        别看职务不大,这里有上百匠师,加上徒弟和杂役,有三百余人,地位可不低。

        虞进坐在正中太师椅上,对他轻轻头。

        钟管事会意,马上转过身,大声地说在场的工匠说:“我问一句,我们离岛的格言是什么?”

        “离岛出品,皆是精品。”一众工匠异口同声地大声吼道。

        “不错,都记着”钟管事点点头:“现在开始评比,一会有意见的,只管提出来,少爷说了,要是觉得不服,可以当面提出。”

        话间一落,就有两个杂役,抬着一个大筐过来。

        钟管事随手拿起一个玻璃花瓶,打量了一下,然后大声说:“八号匠师作品,玻璃花瓶一只,两边不对称,废品。”

        环视一下,没人反驳,钟管事把八号匠师好不容易吹出来花瓶往筐里用力一砸,“哗啦”一声,瞬间变成一堆碎玻璃。

        “十七号匠师作品,玻璃杯一只,底部有裂缝,废品”

        “三十三号匠师作品,玻璃碗一只,厚薄不一致,废品”

        “七十四号匠师作品,玻璃牛一头,造形生动,厚度均匀,合格,留待评选。”

        “二十九号匠师作品.....”

        钟管事每检查一件,都细数其优点缺点,要是说废品,匠师没意见,或有意见不能服众,无一例外是当场销毁。

        检查完了后,案台上仅剩下七件玻璃制品,其余的都成为大筐中碎片的一部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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