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江妄辞抬起眉，嗤笑声：“那你丫还不是玩的乐不思蜀。”
顾盛扬头，啧啧道：“那是自然，好不容易没有你的球场，小爷的魅力才能充分体现。”
“那你不得抓紧机会。”江妄辞懒散地笑笑，随意扯了书包，“行了，下周见。”朝苏因点了点头，便要走出去。
身后传来顾昆平的声音，“不许走。”顾昆平身穿灰色家居服，踩着一双拖鞋，从门内走过来。
“不行，你家就你一个人，回个屁。留着吃饭，你李姨刚做好了饭。今晚就在这住下，顾盛还有些新衣服，你穿他的就成。”顾昆平说道。
江妄辞懒散地笑笑：“再这样下去，我都快成您儿子了。”
“那刚好，我早就想和顾盛这小子断绝父子关系了，你正好续上。”顾昆平面无表情地说。
全然不顾身旁顾盛仿佛被雷劈了似的不敢置信的表情：“爸，其实我才是你捡的吧。”
江妄辞低下头笑的肩膀发颤，神情轻松愉悦，最后到底没走。
苏因忍俊不禁，跟着江妄辞一起走进了屋内。
李茹忙活了一早上，烧了不少的菜。一桌子的菜，糖醋排骨，清蒸鱼汤，山鸡丁儿，糖焖莲子，让人食指大动。
“妄辞啊，”顾昆平拍了拍江妄辞的肩，“以后常来咱们家走动，多带带他们两个，尤其是是顾盛，这小子整天往外疯跑，不见人影，总是让我不省心。”
顾盛已经对他爸的“偏心”习以为常，哼哼唧唧地捏了一筷子菜，充耳不闻吃的正欢。
江妄辞耸了耸肩，眼带笑意，“顾叔，李姨，以后收留我多蹭蹭几顿饭。”他抬手指了指自己，“李姨的手艺我可是想念的紧。”
几句话的功夫逗乐了顾昆平和李茹两人。
男生坐的端正，收起了平辈间的懒散和混不吝。待人礼貌大方，语带幽默，一顿饭气氛宾主尽欢。
苏因坐在江妄辞身边，留意他往偏甜的菜多夹了几筷子，一道糖醋排骨眼见便见了底。
她将筷子伸了过去，夹了一筷子排骨过来。排骨烧的色泽鲜亮，浓郁的汤汁浇在上面，暖黄的灯光下，让人不禁食指大动。
她咬了一口，是甜的。
酱汁入味，仿佛要渗进心脾。
饭后顾盛拉着江妄辞进了房间打游戏。苏因回了自己房间，从书包里拿出今天做的试卷，研究江妄辞给她记的笔记。
他记东西很简洁。
重点都被标注了内容都誊到自己的本子上，并用红笔标注。比她平时差资料还不得其意省力多了。
江妄辞的字很好看，苍劲有力，力透纸背，敷衍的时候也很潦草，龙飞凤舞的。
苏因看了不多时，便起身收拾洗漱的衣服。顾昆平和李茹睡得早，两人在家时，苏因提前去卫生间洗好澡，给他们留洗漱的时间。
苏因夹带着一身水汽从卫生间出来，换上了自己的棉质睡衣。顾盛敲门的时候，她刚好在用吹风机吹头发。苏因抬手关掉了嗡嗡运作的机器，一打开门，顾盛倚在门旁。
他抬手示意手中托盘里的芒果汁，“我妈让拿上来的。”挑了挑眉笑道，“要不要来我们房间玩玩游戏，放松一下。”
苏因抿了抿唇，低头想了想，低声说，“好，我收拾好一会过去。”
几分钟后，苏因踩着拖鞋进了顾盛的房间。顾盛的屋子以前是书房，之前他的房间给了苏因后，便搬来了这。窗外凉风习习，空气中氤氲着九月桂花的香味。
苏因走进房间，一抬眼便看见江妄辞整个人陷在沙发里，骨节分明的手指灵活地按着游戏手柄。他懒散躺在沙发上，下颌线利落流畅，后背肩胛骨清瘦分明。
下一秒，电脑里响起游戏通关的音乐。
江妄辞扔下手柄，朝门口的顾盛一扬眉毛，少年的潇洒肆意尽显：“我赢了。”
顾盛看了投影的屏幕，苦着张脸，不服气，“这不算，刚才我没在这。”
江妄辞没理他，随意拿起手边的游戏碟片，“我的了。”
顾盛一头卷发耷拉下去，长叹一口气：“我的限量版碟片啊……”，瘫倒在旁边的椅子上。
他扫了眼旁边的苏因，“诶，妹妹，你游戏玩的怎么样？我记得你小时候玩的可厉害了，现在什么样了。”
苏因猝不及防被提及，一旁的江妄辞隔着灯光，也抬眼看了过来。她不由紧张起来，看了眼投影的游戏，“大乱斗其实还行。”
“哟”，顾盛来了兴致，一骨碌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将位子让给她，坐在江妄辞的身边。
说什么要为兄出气，一雪前耻。撺掇着两人重开一局，发誓要比出个高下。
苏因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几个胳膊的距离便是江妄辞。男生似乎也刚洗好澡，一身的水汽还未散去，空气中依稀闻到柠檬的味道。
草木香，又清纯又清冽。
她听到自己的心脏突突直跳，抬眼看向身旁的江妄辞。男生眼带几分兴味，挑了下眉，按动着手柄进入下一轮。
旁边传来顾盛充满戏剧性的声音，“来来来，高冷学霸对阵游戏少女，如果因因拿下这场比赛，将为顾盛同学一洗雪耻，重新夺回胜利。究竟鹿死谁手，在此一战。”
“嗯，”他搓着手掌，摸着下颌琢磨，“这种比赛一般叫什么来自？”
“对，天王山之战。江妄辞同学对阵苏因同学，天王山之战即将打响。”顾盛兴致勃勃地观战。
江妄辞一脸嫌弃：“你可闭嘴吧。”
苏因不禁被逗笑，本来紧张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聚精会神屏幕里的游戏。
刚开局十分钟，两人一路穿过迷宫探险，游戏画面爽快、夸张到极限的派对风格，游戏中除了传统的“生命数”血槽以外，还有一项特别的参数“击飞值”。
当对手的击飞值达到100以上时，当使用必杀技时，伴着魄力满点的特写，对手便被远远的轰出场外，这种爽快感确实无与伦比。
苏因玩的兴起，整个人沉浸在游戏画面中。一时半会忘记了旁边坐着江妄辞的紧张。
江妄辞操作灵敏，指间灵活地在按键上飞过。一旁观战的顾盛看的惊心动魄。
最后一关，江妄辞一个失误，误点了旁边的按钮。苏因率先通关。
伴着游戏音效，屏幕上显示“游戏通关”的字样。
苏因松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手柄。
“太帅了”，一旁的顾盛欢呼，踩着拖鞋气势汹汹地走过去，“怎么样，江狗，快把我的游戏碟片还我。”
江妄辞把游戏手柄随意扔在一边，人懒散地靠在后面的沙发上，嗤笑道，“又不是你赢的。”
说着把桌边的游戏碟片拿过来，递给苏因。男生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节按在黑色的碟片上明暗分明。
苏因合上手，指腹挨着碟片，似乎还感觉得到江妄辞几秒之前留下的温度。
打过游戏后，顾盛劲头来了，一时不想放他们回去，提议三个人找部电影，一起在屋子里看。
房间的灯光被调暗，屋里瞬间暗了下来。
江妄辞起身和苏因在屋子里挑选碟片和选择投影，顾盛去厨房洗水果。
苏因从前面的电视柜子里摸出很多电影碟片，她低头看了会，又看向江辞，低声询问：“你想看什么？”
“都可以，你选吧。”江妄辞其实有些困了，整个人懒散往后陷在柔软的沙发里，胳膊搭在沙发扶手上。
苏因低头看着手中琳琅满目成沓的碟片，顾盛收集的电影碟片，很多类型都有，她大多没有看过，陷入纠结。
眼前突然被大片的阴影掩盖，从上到下盖住了苏因蹲在地上的身形。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从苏因手中成沓的碟片中，夹出一张。
耳边是江妄辞漫不经心的声音：“这个吧，我之前看过。”
江妄辞不知什么时候从沙发上起身，走到了苏因的旁边。
苏因抬起头，男生漆黑的眸子如同泼墨，神色倦淡，嗓子里透露着没睡醒的困意。
苏因心跳在顷刻间慢了半拍。
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碟片封面，名字是冲上云霄，当时大火的tvb港片。
鬼使神差地，她抬起头：“你以后想做什么？”
年少时常问的问题，此刻变得特别郑重。
他低头轻笑，转头看向她。
“没想做什么。”江妄辞随意笑笑。
转头看见苏因投向他专注的眼神，眼角眉梢都带着郑重。
男生沉默几秒，忽然定了定神，脸上又恢复了惯常的模样，懒散却散着认真的光。
“我们所在的宇宙是另一个星球的海洋。之所以宇宙是黑色的，是因为我们在深海，感受不到这个星球的阳光。我们的地球就像深海里的单细胞。之所以看不到其他的生命，是因为海洋对我们来说太大了。也许对于我们来说上百光年的距离。对于海洋来说只有1cm，或者1毫米，甚至是一纳米。我们在深海里。外面是不曾见过但是一直生活在这里的星球。而我们或许只是一粒灰尘。”
他笑了笑，眉眼熠熠生辉：“有一天，我亲手发射的探测器也会成为在浩瀚宇宙中的一员。”
少年人的意气风华此刻尽显，声音带着一股张狂的傲劲。
苏因看着眼前的江妄辞，心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心潮也跟着澎湃起来。
之后的电影，苏因手放在膝盖上，身旁陷下去的沙发，便挨着江妄辞。仿佛能感受少年人蓬勃的热意，她僵直着身体，努力将视线集中在屏幕上。
屏幕上此时影片已经播放起来，昏黄的灯光投影幕布上流转五彩绚烂的色彩，光怪陆离。
苏因想起来刚才江妄辞的话。雨后的夜晚，空气仿佛也像泥土被雨打湿了一般，泛着湿气。男生收起往日的松垮和懈怠，提起梦想时的熠熠生辉，潇洒恣意。
她后来在日记本上写道：
2012年10月12日，天高海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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